木台上说书的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子,大概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着一件竹青色的软缎长袍,右侧白皙秀场的手中拿着惊拍木,而左手处是放着一杯茶水,茶盅质地光滑细腻。
就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惊堂木一拍,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后,随即只听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听书楼内响起,他的声音十分有张力,开口前微微一顿,然后就见他缓慢又惊奇的开口。
“话说上次,唐僧师徒四人,路过火焰山时,遇到熊熊烈火,就在此时……”
他声情并茂,边说边比划,楼上楼下的人们,屏住呼吸,恨不得连呼吸的忘记了,就见他抑扬顿挫的说着,孙悟空如何去借宝扇,如何被戏耍等等,只有傅青烟知道后面的剧情,但在座的不是很清楚。就在接近尾声的时候。
“这个故事太稀奇了。”
秦云汉忍不住拍手叫好,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即使傅青烟爱读杂记,也没跟自己讲过西游记。
“这猴子还能七十二变?” 傅大牛也是一副三观被颠覆的样子,惊讶的看着楼下,那个说的吐沫横飞的说书先生,眼里闪过疑惑。
“只是神话故事罢了。”墨虎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看着楼下,偶尔磕着瓜子,听见两人大惊小怪的道,然后无奈的出声。
“怪不得呢,但这个故事着实好听,看看楼下听客的反应,想来写故事的人,定是个才华横溢,胸有有丘壑,且天马行空之人。”傅大牛不知不觉的口吐成语来,竟让傅青烟有几分的吃惊。
“爹爹以前上私塾的时候,不看话本小故事吗?”傅青烟扭过头,抓起一把瓜子,换了个舒服得姿势,一边磕,一边看楼下,但不忘问道。
“哪有话本看,家里穷,上私塾都是我自己偷偷去求先生,然后在学院里挑水,打扫院子,有时帮着同窗抄抄书换来的。这么有趣的话本从没机会看过。”傅大牛回忆起以前来,心绪平稳,不像刚开始的时候激动难过,想来是年岁大了,然后看开了。
“原来,爹爹也勤工俭学,厉害。”傅青烟伸出手指冲傅大牛比划道
反倒让他有几分的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后,随即扭头佯装自己听书缓解了羞涩。
“烟烟倒是不惊起,难道…”秦云汉突然发现傅青烟并没有拍手叫好,而是淡定的吃着瓜子,一脸不惊喜的样子。
“你猜的不错。”傅青烟笑着道。
“我说呢,你什么时候将这个故事送来这里的?”秦云汉扭头看了眼四周,随即靠近傅青烟问。
“大概半年前,为了让新皇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事业,我就贡献出来了我师傅的得意之作。”傅青烟知道瞒不住秦云汉,附耳低声。
“你可真是让人惊叹。”秦云孙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傅青烟,她这样不藏私的性子还是那么讨人喜欢,如果换作自己,恐怕还得犹豫几分呢
“你们在嘀咕什么?”傅大牛见两个小的,头抵着头,说着悄悄话,就很是好奇。
“我们在说,一会要不要直接去戏楼,看看这里的戏曲演的什么。”傅青烟怕秦云汉一个没忍住,大嘴巴一吐露,旁边那几个都不是善茬,尤其是三皇子巴哈拉,到时候拉着自己讲故事了如何是好,她一点也不像和这个人有过多的交集,她隐约有这个不详之感,恐怕以后自己会在巴哈拉手中吃个大闷亏。
傅大牛见他们两人神色如常,也就没当回事,反而是墨虎将他们的样子看在眼里,露出会心一笑。
听书楼的精彩说书,很快就结束了,大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老板估计也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早就想到了办法,要从头再讲西游记。
不过傅青烟等人行程安排好了,不敢多耽搁,带着遗憾出了听书楼。
“傅姑娘不知道我们接下来去哪?”三皇子巴哈拉显然也是在兴头上,刚才的故事着实精彩,他也有些得意忘形了。
“主随客便,三皇子远道而来是我们大晋的客人,就由客人决定了。”傅青烟也会打太极,她笑眯眯的道。
巴哈拉没想到小小的傅青烟竟会这样的客气疏离,而且事事抓不住把柄,挑不出毛病来,他微微一笑,黑色的鹰眸闪过一丝兴趣来。
“烟烟说的对,还是主随可便得好,三皇子您请?”上官天谕不喜欢三皇子略带目的性的眼睛,他不着痕迹得挡在两人之间,客气的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去戏楼,听书楼的故事都是如此精彩,不知道戏楼会是如何呢?”三皇子巴哈拉见此,也就觉得再这样下去,时间耽搁了不说,要是让大晋的陛下知道了,想来到时候会对他们十分不客气,所以将那抹兴趣压在了心底,然后笑着向前走。
“累不累,如果累的话,你可以先回府休息?”上官天谕回头关切的问。
“不累,我也想去戏楼看看,戏楼结束后,我会找个机会溜走。”傅青烟见上官天谕一脸的关切,他有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只能笑着答,这喜人唉,为什么总盯着自己,她又不是金子,人见人爱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爱自由的女子,不想嫁入豪门的女子,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怎么成了一种奢侈呢。
乔羽天见傅青烟热情不怎高涨,大概走了一会,转身就消失在了拐角,等大家进了戏楼,同样被安排在了二楼时,乔羽天拿着一包吃的来了。
“这是京城有名的槐花糕,刚出锅的尝尝。”一袭白衣的乔羽天,脸上布满了笑,就连那双桃花眼都生动了许多,他熟稔的将吃的递了过来,傅青烟有刹那间的迟疑,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她低头闻了闻,随即道。
“不用如此客气,吃吧,我去隔壁。”乔羽天见傅青烟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心里很是舒坦,这不笑着往外走。
其他三人装作没看见,傅青烟抱着纸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戏楼的氛围要比听书楼活跃,热闹,一楼的客人也是挤得满满的,以男子居多,他们面前摆的东西很多,酒水、炒菜、果子等等。
那模样就好像在家里一般舒适惬意。
戏楼今日演了一出武僧打虎的曲目,武生身着黑色的戏袍,脸上用油彩画的武生妆容,尤其是鼻梁上的一溜红,让他更显得精神。
他的舞功底十分了得,前后空翻,地下的观众拍手叫好,斑斓大虎也不好惹,就地一滚,最后腾空而起。
这精彩的场面,不由得看的人热血沸腾。
看客多,赏钱自会也多,就见舞台上的银锭子,铜板哗啦啦滚了一地。
又是小半个时辰,大家看的舒心起劲,这才离开了酒楼。
早上两个节目就花了一大早的时间,傅青烟正准备去别处看看,突然就见黑鹰带着一堆人匆匆而来
还没来的几开口。
“傅姑娘,陛下有请。”黑鹰当看见傅青烟时,脸上一喜,接着疾步而来。
“陛下可是遇到了烦心事?”傅青烟走近后,低声问。
“还是姑娘聪慧,陛下确实遇到了难事,我这请姑娘过去看看。”黑鹰眼睛一亮,对傅青烟的聪慧着实的欢喜。
傅青烟想了想,随后看了眼身后的几人。
“去吧。”傅大牛点点头同意了,毕竟是皇上有事情,不能想普通人一般晾着他,可是大不敬。
傅青烟得了父亲的同意,便跟着黑鹰走了。
在场的几人,乔羽天和上官天谕的脸色很差,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遂对一旁看热闹的巴哈拉道。
“三皇子,实在抱歉,我们得的回府一趟,两日后的国宴得准备好些事情,就不能陪三皇子游玩了。”乔羽天难得有耐心和巴哈拉道,他面带笑容,说的合情合理,让他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即使如此,本皇子也不多作打扰了,今日玩的很开心,如果有机会,本王可带上官将军,和乔副将去拓跋部落策马奔腾在辽阔的草原上,还可以带你们去打猎,和部落中最最强悍的武士摔跤。”巴哈拉倒也出于真心的邀请他们。
“有时间定会去拓跋部落游玩,三皇子告辞了。”两人冲三皇子拱拱手,随后转身就离去了。
三皇子眼底闪过兴味,瞳孔中倒影出一片蔚蓝色天空,随后他带着侍从悠闲的离去了。
“我们继续逛吧。”傅大牛还没逛开心呢,他得好好的转转,顺道给自己的闺女买上一些穿的戴的,虽然他她的闺女什么都有,可为人父的,怎么也得给孩子置办一些替换的衣物。
他们也是开心就走了。
依旧是辘轳马车声,这次没有去沐浴,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疲倦的声音。
“这赈灾人选可有了?”朱逸的声音传来,声线沙哑,略显质感,但和昨日的欢快相比,有些痛感。
“回陛下,已有人选,只是年岁有些长。”回话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的阴沉,让站在外面的傅青烟十分的疑惑,这人他应该没见过。
“说说是是谁?”朱逸的声音这次好了很多,傅青烟想他应该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了。
“是陛下的岳丈。”男子回答。
“欧阳恒,他是一柔弱书生,现在应该有六十岁了,你让他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朱逸先是一愣,随即有几分的无奈,这好友是在愚弄自己,先不说岳丈不岳丈的,岭南之地,一道夏日就会阴雨连绵,堤坝承受不住水压,就会决堤,造成两岸百姓死伤无数,洪水后便是疫症,这又得死伤一批人。
“陛下,臣不是在玩闹,欧阳大人祖籍是岭南,听说在三十岁之前 一直在岭南之地教书,后来有了一定的名声升到了京都洛阳,受到了太上皇的赏识,臣搜寻了一圈人选后 才发现欧阳大人是合适的人选。”依旧是那个男子的声音,有条不紊得道。
此话,一落,御书房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傅姑娘可以什么好的法子,陛下因为这事好些日子没有睡个好觉了,我擅自请姑娘来,希望姑娘能提个好的建议。”黑鹰站在店外,瞳孔中倒影出阳光明媚的蓝天来。
“我就说哥哥不会让我参与这么大的事情,但江南水患事关万千性命,我如果推脱的话,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了,我想想有什么好的法子。
岭南之梅雨时节多雨,诗词中不是说,梅雨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多雨连绵,且断断续续得一月之久,所以这种季节性的雨,不能一味地堵,当务之急是要疏通,岭南之地多洼地,所以疏通后,要为后面的高温做准备。
但一味地疏通也会有些问题,记得顺通河道,将多余的水排出去后,引到以前修建的预留水的堤坝中,如果堤坝已经不够的话,直接引导附近的海洋的中,减少涝灾。”傅青烟能想到只有这些,现在修建泄洪大坝好像已经来不及了,短短月余是不行的,所以只能想这个法子了。
“可人手不足,赈灾的银子也不够。”黑鹰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道。
“人手不足就以工代赈,就是让住在河堤两侧的百姓,各家出一人来,修理堤坝,免去一年赋税,这样的话,就不怕没人来,至于银钱,岭南富商居多,每家每户捐出一部分就够了,加上国库拨出的银子,这些银钱远远够处理这场洪灾。据我所知,梅雨是在六到七月,难道今年雨季提前了?”傅青烟搜寻记忆,将现代的防洪抗灾的法子拿了出来,结合一些本地的实情,想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据岭南地方知州递折子,说是今年的雨季提前了。”黑鹰点点头,十分敬佩她的聪明。
“原来如此,既然岭南是附属之地,鱼米之乡,赋税肯定很重,那些富商也会街机哄抬物价,引发民乱,所以又需要派出一支军队,也是必要的,所以现在早早的让哥哥派人去,为了号召那那人主动捐钱,就先从皇宫开始,大臣们见陛下为了抗灾缩减硬度,定会效仿,不管出于什么心,只要能要来银子就行,治疗瘟疫的方子,我提供。傅青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御书房,还在忧愁如何织灾防疫,没想到有人想好了。
“陛下,御书房外想法如此周密详细的提议是?”红衣官服的男子一脸诧异。
“自是朕的义妹,两日后朕会封她慧慈温善公主的傅青烟,没想到她竟能如此轻松得解决了,朕的燃眉之急,看来是朕小巧了她。”朱逸露出一个复杂的笑,这个笑有欣喜,有无奈,有宠溺,还有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