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晚顿了顿。
清河？清河师尊吗？他怎么突然提起师尊来？
“清河师尊他很好，平日洒脱些，前阵子醉酒还闹了一出笑话。”昆仑山四大仙君，墨玉、凌云、清河、南绪，她平日里多数呆在灵清峰，与仙君们很少接触，但也大致对他们有些了解。墨玉严厉些，凌云最和善，南绪认真冷静，而清河仙君，则是出了名的洒脱随性，她虽未见过他，却也听闻了他醉酒亲了墨玉的事迹。
“哦？他还是这么有趣。”玄磬眉头一挑，“这点你倒是和他很像。”
“恩？”莫晚一顿，她和清河像？
来不及让莫晚细想，玄磬侧头看着她又问道，“你与白卿羽的感情很好？”他仍记得那日白卿羽抱着她离开的场景，数千年来，他还未见过白卿羽对哪个女子能做到这样，而那人却偏偏是莫晚……
莫晚闻此，脸颊忽然飘上两朵绯红，忙垂下头，轻咳一声，“没，没有啊。”
玄磬将莫晚的小表情看在眼里，他眼眸望着她脸颊的红晕，一时间，想说的话哽在喉中。
良久，他侧过头，将手枕在头下，眸光微沉，悠远望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仙鹤，没再开口。
暮霭沉沉，霞光万道，神宴开启。
众神众仙皆前往千宴台参与神宴，听闻此次神宴，神界极其重视，天帝特地派遣五大上神之一的重雪上神主持，其余上神也有半数参宴。
但这次神宴的重头戏，却不是这些上神，而是被列入封神名册的二人，其一为九玄洞府的絮凝上仙，其二便就是昆仑仙境的白卿羽了。
白卿羽是仙界最年轻的上仙，而这絮凝上仙则是最年轻的女上仙。
她虽大了白卿羽千岁，但在外人看来，却是极其登对的一对。
最年轻的上仙和最年轻的女上仙，二人又同被封神，光这名号，便是天造地设，极为合适。
莫晚还未到神界时，就听见众仙议论此事，她偷跑出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听见那些话。
云来云散，莫晚一直躺在草坪上，吹拂着晚风，这里的清净与千宴台的热闹对比鲜明。
“看时辰，神宴快到重头戏了，你不去看看吗？”玄磬坐起身子，瞧了一眼莫晚。
“什么重头戏啊？”莫晚吹走落在她身上的飘叶，语气是漫不经心。
“神宴上，重雪上神会授予被封神之人清芙灵，那场面倒是壮观。”
莫晚顿了顿，与白卿羽有关的事，她的确有些兴趣。
莫晚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我便去瞧瞧有多壮观。”
千宴台
千宴台人群涌动，热闹非凡，说是千宴，怕是也要万人。
莫晚自是不想挤在人群里，便带着玄磬偷偷飞到千宴台的梁柱上，二人盘腿坐在上方，将千宴台百态尽收眼底。
玄磬坐在柱子上，向下看了一眼，神色略有紧张，“神宴本上神参与过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里。”
“一回生二回熟嘛。”莫晚漫不经心地回话，眼眸一直在千宴台寻望，可却不见那抹熟悉的素白仙袍。
玄磬自然看出来莫晚的小心思，小声道，“放心，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千宴台突然安静下来，只听殿外传来靴底踏在水晶地面上的哒哒声。莫晚俯身向下看去，得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她容颜老态，脚步却稳健，眼神锐利，威严稳重。
“这就是重雪上神？我以为是个娇娇妙娘子，没想到是个龙钟老人。”
玄磬笑了笑，“也就你敢这么说她了。”
“她很凶吗？”
玄磬重重点了两下头，“五大上神里属她最凶残，连本上神都不敢招惹她。”
莫晚上下看了看玄磬，小声说了一句，“这也属实正常，你一点上神的样子都没有。”
这话让玄磬听了去，他忙坐直身子，故作姿态道，“本上神怎么了？难道不是仪表堂堂，雅正威严？”
“是是是，上神最威严了。”莫晚轻飘飘回他一句，眼眸视线仍在落在梁下千宴台。
重雪上神站在千宴台的正前方，气派又威严地宣读些什么，言语皆是复杂难懂的古文，莫晚听得一头雾水，迷糊之时却将她口中说出的白卿羽三个字听得真真切切。
等她终于将长长的古卷读完，莫晚才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殿之外缓缓走开一对男女，正是白卿羽和絮凝上仙。
白卿羽的穿着与往日简洁素色仙袍大为不同，今日的他华袍云袖玄衣，腰系银竹玉带，墨发用镶玉鎏金冠绾起，衣决飘飘，相貌堂堂，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莫晚痴痴望着他，世间绝无任何语言能将他的美好描绘，只这般看着他，就觉心旷神怡。
玄磬瞥了一眼白卿羽又看向莫晚，她的嘴角上扬，眸底似有说不尽的柔情，毫无疑问，她瞳孔倒映中的男子，便是她心仪之人。
玄磬眸光微动，缓缓收了视线。
直至重雪上神开口说些什么，莫晚才回过神来，注意到白卿羽身侧的女子。
女子容颜美艳，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温雅如玉，光彩夺目，她与白卿羽站在一起的确应了那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那便是絮凝上仙吧。”莫晚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伤感之意。
玄磬看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就这样坐在梁上，默默看着重雪上神为白卿羽和絮凝授予神灵，也默默听着众人夸赞之词。
莫晚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神色微冷，玄磬也没有言语，静静坐在她身侧，陪着她。
他们在梁上坐了许久，久到授灵完成，久到神宴结束，久到整个千宴台一个人都没有了，莫晚才似回过神来一般轻咳一声，抻了抻懒腰，“终于结束了，累死了。”
她的语气像往常一样轻快，仿佛刚刚黯然神伤的人不是她。
玄磬伸手想要抚平她衣裙上的褶皱，却转念想了想，改为轻拍一下她的肩膀，故意打趣道，“坐在这里赴宴好是好，就是脖子有点痛。”
“上神还是道行太浅啊。”莫晚露出一个笑容，看了一眼殿外沉沉夜色，继续道，“多谢上神今日陪我胡闹，想来鹤来宫的入口就要关上了，我就先走一步了，以后上神若无聊了，随时可以去昆仑山寻我。”
“好。”玄磬也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莫晚礼貌拱了拱手，随即跳下梁柱，足尖一点飞离千宴台。
等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玄磬才收了笑容，语气沉沉却温柔，“一言为定。”
莫晚告别了玄磬上神，换回昆仑山的衣裳，悄悄跟上昆仑弟子们前行的队伍，想着回到灵清峰可以为白卿羽做些什么，许久未见她应好好表现一番，让他刮目相看。
越过天岳桥，莫晚正欲入鹤来宫，眼眸却远远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师傅！？”莫晚停下脚步，那身影只远远出现一瞬，便隐匿在竹林中，望不真切了，但她确定，那是白卿羽。
莫晚思考片刻，又偷偷溜走，向着身影出现的地方追了上去。
竹林翠绿茂密，远远望不见尽头，莫晚走了许久才探得前方有灵力存在，她忙隐蔽了气息，躲在一处岩石后，露出一只眼睛向前看去。
这一眼却着实让她吓了一跳，白卿羽竟与一位女子站在一起。
莫晚一愣，忙细细打量那女子，她不是刚刚和白卿羽一起的絮凝上仙，而是一位她从未见过的女子。
女子穿着蓝袖罗仙裙，长发飘飘，肤如凝脂，美目盼兮，俨然一个娇俏美人，她正痴痴望着白卿羽，眼眸尽是毫不隐藏的爱意。
莫晚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却也能猜得一二。
这女子她未曾见过，应该不是仙界中人，那便是神界的天仙，没想到穷翼竟然真的说对了，此次神宴白卿羽果然又收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莫晚微叹一口气，正欲离开，免得心烦，可下一秒却听见哭声，莫晚忙又探头望去，见得那女子竟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连莫都想过去哄她，可白卿羽却是一动不动，面色不改。
“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莫晚自己小声嘀咕，又转念一想，幸好他不懂得。
女子又哭了好一阵，最后垂着头走开了。
莫晚转过身，将身子背靠在岩石上，虽说她现在是看别人为情心伤，说不定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她来昆仑山有些日子了，下定决心追求白卿羽也过了数月，可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她现在真想冲上去问一问白卿羽，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又有没有哪怕一点，对她心动。
“偷听够了吧，出来吧。”熟悉的清冷声音让莫晚差点跌到地上。
果然，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