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术看着那一沓银行卡，笑着问道：“你就是为了取这个？”
钟意对他的说法有些不认同，“是为了还你。”
为了还他银行卡，自己才会回去取的，所以才会遇上暴雨，没有车没有热水，被迫留下蹭个热水洗澡。
“是是是。”对于钟意的别扭，褚术笑着说道：“你只是为了还我银行卡，留宿什么的，都不是你的本意。”
轻咳了一声，钟意觉得有些尴尬，便将话题转向别处。
“我见过邹倩盈了。”
“嗯，感觉如何？”褚术的心完全放在肚子里，既然钟意回来，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感觉很差。”钟意摇头看向外面的黑暗，“她这个人的想法，似乎异于常人。”
“你可以直接说她有病。”褚术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钟意嗯了一声，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想不到哪里听到过。
“是挺有病的。”
说什么为了公平，可以连自己的丈夫都放弃，她要是真的有这么大义凌然，何须再找她？
褚术没有说话，撑着头看钟意目光深沉地说道：“我根本没有想到，她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暗示我，你和我父亲有过龌龊。”
“嗯？”
褚术收回了手，正襟危坐皱眉问道：“具体是什么事？”
“她说我父亲当初拒绝了俱乐部的推行。”
这件事？
见身旁的褚术没有反应，钟意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虽然褚术还没有开口，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钟意也挺直脊背，“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我解释。”褚术有些着急，垂下眼后认真地抬起眼看向钟意，“当年，的确是有这件事。”
“嗯。”
“但是并非是看到的这般。”褚术见钟意表情还算好，便继续说道：“当年想要开俱乐部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就是田庆国。”
闻言，钟意挑了挑眉。
没想到最开始，田家看准的不是国家队，而是褚术手下的俱乐部。
要是按照当初田家和褚家的差距，恐怕现在首屈一指的台球俱乐部就不是JP了。
“并且，当年田家还动了挖国家队的心思，几乎所有的裁判和教练都接到了来自田家的邀请，邀请他们去田家名下的俱乐部效力。”
“这不等于是把国家队架空了吗？”
没有教练和裁判，最后球手也会走光，到时候国家队就成了一副空壳。
“嗯，就是想到这一层，所有你父亲才会强烈拒绝了俱乐部的设立。”
“但是那时候你的俱乐部已经成立了。”
那么他们就会认为，作为岳父的钟博陵是在为自己的女婿谋福利。
这在隐隐之中，也撼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毕竟，面对田家的巨大诱惑在前，不是所有人都会保持一颗初心。
“没错。”
褚术对着钟意抱歉地说道：“而且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什么？”
看着钟意清澈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异常荒诞。
“当时，我并不知道田家私下挖国家队人的事情，所以在岳父说出这句话后，我以为他是在针对我。”
毕竟钟博陵对他这个女婿，其实并不满意。
钟意突然缩紧了手，想起邹倩盈的话。
‘当年谁都知道钟博陵是褚术的岳父，若是不经过褚术这关，谁敢对他动手？’
那个时候，因为这句话，自己才会全盘否定邹倩盈说的都是假的。
但是现在褚术却说自己对钟博陵的确有过怨怼。
那是不是这样的情况，才造成了那些人敢做污蔑父亲的事？
褚术看见钟意变得惊慌的脸，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认真地说道：“阿意，你相信我，这件事我根本一点也没参与过。”
“但是你的态度，却无形中推动了这件事。”钟意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苦恼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我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你，但是我该怎么跨过心里的这道坎？”
邹倩盈实在是太狠了。
假如她真的信了邹倩盈的话，那最后结果就是自己签了合同，成为田佳怡的教练和褚术老死不相往来，最后靠着自己的能力查出真相，不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会笑着将自己找到的‘罪魁祸首’推出去。
假如她不信邹倩盈的话，那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从褚术的口中亲耳听到他曾经对父亲的态度。
加之邹倩盈的那句话，便成了她心里绕不去的那道坎，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任谁都不能轻易消除。
它只会随着时间和褚术些微不对劲的举动而迅速壮大，最终成为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而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最后还能在一旁笑着看这个故事的结局。
“我知道的，我不应该怀疑你……”钟意苦恼地重复着，感觉自己从未这么孤立无援过。
她的身边就坐着褚术，却觉得两人如此遥远。
中间隔着的不光是时间，还有亲人死亡的真相。
若真是如此，自己曾经立下不放过任何一个插手这件事的人的誓言要如何实现。
“阿意。”褚术抱住了她，“你不要去多想她的话，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无关的事情，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将斯诺克的产生联系到你父亲的死亡上去。”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是这样就要否定所有雪山的存在，甚至是生命的存在吗？
这件事只不过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点，可是偏偏邹倩盈抓住了。
“我知道啊……”
钟意哪里不明白，但是她的内心却不是这么告诉她。
这件事有褚术的过错，他不光错了这一点，他还错在放弃你，让你一个人承受家破人亡的苦。
“让我冷静一下吧。”
钟意慢慢地从座位上个站起来，对身后的褚术摆摆手，“我去月月的房间睡，不要跟着我。”
看见她踉踉跄跄地上楼失魂落魄的模样，褚术心疼地蜷起手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