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娘娘一见雪卿,便跑了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见雪卿还是这个完好无损的雪卿,还是肌肤如雪双眼水灵的雪卿,还是满脸透着俏皮气的雪卿,终于放下心来。
“雪儿啊,你知不知道这半年,轩儿都瘦了好几圈了!”帝后娘娘看看洛轩那憔悴的样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心疼的,“雪儿你快跟我说说,你去了哪儿玩耍,竟这么好玩?半年都舍不得回来?”
雪卿看了一眼兰生,他对着她挤眉弄眼,但是她不太懂他的意思。
帝后娘娘用犀利的眼神瞪了兰生一眼,兰生赶紧扭开头去,装出一副桀骜不驯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是乡下人第一次到大城市那样,被洛轩寝室内的摆设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洛轩抢先一步抱住了雪卿,对帝后娘娘说:“母后,雪儿刚刚回来家,也是累得很了,不如先找些东西吃一吃,反正人都在这儿了,晚些再问也不迟。”
雪卿感激地看了眼洛轩:知她者莫过于洛轩啊!她在竹屋时就开始饥肠辘辘了,只是当时人多不太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回到洛轩的灵偃宫,洛轩那么凶,将她吓着了,一时间忘了饿这件事。直到现在他提起,她才发现她该吃东西了。
帝后娘娘看着自家儿子一脸护崽的模样护着雪卿,哭笑不得:“轩儿,我对雪儿怎么样你是知道的,你这样护着是不信母后?”
消失了半年的准儿媳妇终于回来了,她好奇好奇人家去哪里是正常的嘛!儿子寻了大半年都憔悴成这样,她心疼儿子也是正常的嘛!用得着一脸防贼那样看着她嘛!
天帝见帝后娘娘的模样,一阵好笑,想要将手搭在帝后娘娘的肩膀上,被准确无误地拍开了。天帝的脸色一僵,笑容在脸上不做停留地消失了。洛轩看到了这一幕,脸色更是黯了黯。
寝宫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帝后娘娘见状清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问:“轩儿啊,你说雪儿饿了,咋吃的还没上来?”
“已在外面候着了。”洛轩往外吩咐了一声,立即有一队宫人鱼贯而入,跟之前生辰宴前着装喝粥的架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看端上来的都是什么?青豆子和胡萝卜配的扒制鸡腿儿,黄瓜拍的海蜇,香菇拌的嫩冬笋儿等等,各自又一齐地散发着醉人的香味。最吸引雪卿的是那道烤羊肉,烤红的羊肉上滋滋的油都喷着散发出肉香的白雾,香料的味道沁人心脾,直直要把雪卿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
帝后娘娘食指大动,赞许地望向自家儿子:“轩儿,你啥时候对人间的吃食有了兴趣?这一道道菜做的,颇有人间风味!”
洛轩瞧了雪卿一眼,淡淡地开口:“雪儿不见的时候,儿臣便派了人去人间学习人间厨艺,待雪儿回来后嫁过来灵偃宫,想吃什么也方便。”
雪卿低着头,感到自己的身上背了一个沉重的大罪孽。
兰生一看,这不是道德绑架吗?看看雪卿那低头郁闷的样子,他也心里不快了,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切,不就是区区几道人间的菜式吗?还当宝一样供着,本王不仅会做,吃都吃腻了!”
雪卿惊奇的目光暂时从烤羊肉上投到兰生的身上来,兰生感到了自己的优越,但这种优越很快被洛轩打断了。
“雪儿要是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可好?”洛轩宠溺地摸着雪卿的头,周身却散发着一种狐狸勿近的气息,看到雪卿乖巧地点点头,又望向了那一大碟的烤羊肉,兰生更是要把自己的狐狸肺给气炸了。
十几个侍卫抬上来一张巨型的檀木桌子,雪卿闻到这檀香味,先是一愣,转而连忙作出对食物感到欢喜的表情。
“轩儿,母后也想吃……”帝后娘娘眼巴巴地盯着那碟烤羊肉,觉得自己胃也在咕噜咕噜地发出了叫声。
“这得问雪儿。”洛轩依旧摸着雪卿柔顺的发,似乎是怎么也摸不够似的。半年未见,天亦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恋这柔发的感觉。
“那当然一起吃啦!”雪卿见自己很不巧地成为了焦点,连忙招呼帝后娘娘。
洛轩当然发现雪卿之前的异样,但只当她是饿坏了,也没多想。天帝、帝后娘娘、雪卿、洛轩、兰生齐齐围坐起来,在天帝的示意下,众人动了筷子,尤其是雪卿,在竹屋已经许久未吃过肉了,兰生简单的烤山鸡除了是山鸡的味道也没啥特色,疯狂吃肉的模样将帝后娘娘也看得傻眼。
“雪儿,是不是兰生他不给东西你吃啊?”知道这半年是兰生在陪着雪卿到处游玩的,帝后娘娘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眼兰生,又看了眼满脸油腻的雪卿。
洛轩见状,笑了笑,用手绢给雪卿慢慢地擦去油渍,眼里混杂这疲惫和失而复得的悦色。
兰生想想在竹屋里,楚钧根本不让雪卿吃肉,把肉都给了自己,也不敢做声,在想怎么回击比较有力度。
雪卿看了眼兰生,又看了眼帝后娘娘,想了想才说:“兰生做的不好吃,半年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啦!”
“那雪儿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洛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直望着雪卿,或是给她擦脸,或是给她卷袖子,或是给她夹菜。
雪卿嘿嘿一笑,见洛轩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有些愧疚,也夹了一些自己吃了好吃的肉食放进洛轩碗里。洛轩冲她一笑,也没客气,吧唧吧唧吃完了继续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雪卿。
只是在偶尔和兰生有目光交流的时候,那小眼神凌厉得好像要将他的狐狸皮给扒下来似的。
雪卿本就最爱吃鸡肉,现在又多爱了一道烤羊肉。之前在飞雪宫的时候,洛轩也给她捎过羊肉。但那时候的羊肉是蒸煮的,虽然香,但是没有那么勾人食欲。现在的这一碟烤羊肉,注定成为她从今以后最爱的一道荤菜之一了。
吃得差不多了,兰生提议喝酒。洛轩严词拒绝,不让雪卿沾酒。雪卿本来对酒没啥兴趣,但是洛轩一个不准,就激发了她的叛逆心理。
没办法,洛轩平时都将她宠坏了嘛!除了不让她出飞雪宫外,她的其他什么要求都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洛轩无奈,在雪卿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让她尝尝酒味。
捧上来的酒,是千年一遇的蟠桃酒。这蟠桃酒的制作尤为费神。必须要在蟠桃初初成熟的那一小段时间将蟠桃摘下来,用天池的莲花露水濯洗干净,用昆山之石制成的刀切剖开来,拌入酒神家秘制的酒曲,在九重天最大的酒池里采用复杂而精巧的工序酿上三千年,才得一坛蟠桃酒。
雪卿看着这坛比自己还老上千年多的酒,不禁有些咋舌: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都成灵了,这酒会不会成精?
洛轩好似看出她的疑惑,笑着道:“雪儿可是担心这酒比你老,还将你吃了不成?这蟠桃酒的酒曲中施了抑灵法术,蟠桃酒不会成精,只是喝过的人会修为有长罢了。”
“那你以前咋不给我喝?”
洛轩的脸色有点黑:“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帝后娘娘不高兴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不能喝酒了?”
洛轩只是瞥了自家母后一眼:“母后想想,要是雪儿喝成酒神那个模样,母后还乐意儿臣娶雪儿?”
酒神身材高大,但是因为过度饮酒而从翩翩公子胖成了圆滚大球,脸色也由于多年的酒意熏染而终日呈现出酡红的颜色,虽然为人和气,身高一米九,在这个九重天神风开放的年代,依然打着光棍。
帝后娘娘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天帝及时而贴心地奉送上热茶。帝后娘娘冷漠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好像也没说得出什么道理了,想想酒神以前的模样和现在的模样,哑然闭了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茶。
洛轩将蟠桃酒接过来,先给天帝和帝后娘娘各自斟了一盅,再拿过两只小杯子,给雪卿和自己各自斟了那么小半杯。
只有兰生在那里吹胡子瞪眼:“北辰洛轩!你怎么忽略了你狐狸舅舅!”
洛轩小时候还会喊他狐狸舅舅来着,现在大了,管不住啦!
洛轩眼神冰冷地瞧了他一眼,直接将坛子给了他。
兰生气鼓鼓地接过坛子,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然后故意畅快淋漓地在洛轩的寝宫烂醉如泥,还变回了狐狸身要上洛轩的榻。
洛轩正准备和雪卿来个交杯酒来着,见此阴着脸,提起狐狸的后颈,“扑通”一声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雪卿一脸愕然地望着洛轩,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洛轩心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猛,吓着了雪卿,摸摸她的头道:“狐兰生法力神通,雪儿大可不必担忧。”
“可……”
没等雪卿反驳,洛轩便绕起雪卿的手臂,凝神对望,将要把小杯子中的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