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轩和兰生跟在她身后,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拦着,让她发出来。
雪卿着了一身雪白的轻便衣服,看上去清清爽爽,语气却带上了雪族应有的冰冷和不近神情:“我乃清雪山雪族圣女,受九重天之恩泽,得以养育成灵。人间有词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九重天于在下,于雪族的恩泽都至关重大,吾自愿去报效,恩成名就后再名正言顺地成为九重天的一员,何错之有?”
曜灵宫中的议论声小了下来,倒不是雪卿的话多有力度,而是她那冷冰冰的神情着实美丽冻神。
众人簇拥着雪卿,一路浩浩荡荡飞到天门外。雪卿其实心里有些发懵,前路漫漫,也不知道什么在那儿等着她。她的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现着初到九重天的无知惧怕、和洛轩在飞雪宫的喜怒哀乐、与楚钧在竹屋与火焰山的甜蜜忧伤,最后定格在了魔界那出手伤人的魔君身上。
希望她近几百年来修炼的法术能派上用场吧。
洛轩见雪卿走得越来越慢,还是知晓了雪卿的心意,轻声道:“雪儿若是害怕,我可以为你找借口留下来。”
想到魔使之前威胁的话语,雪卿那不施粉黛的脸上惨白了一刹那,摇摇头:“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要变来变去了。洛轩,照顾好自己,其实我看你和兰生也挺配的。”
说罢,雪卿的眼神忽然意味不明地在两人身上游离起来。
昭月公主跟在后面笑着说:“对对对!”
还是天帝和帝后娘娘不在,他们比较放得开。这几日天帝和帝后娘娘和凤若今聊上了,凤若今还没来得及好好跟雪卿叙旧,自然是有些怏怏不乐的。但是凤思愈提醒了他才明白,原来天帝如此拖着他们,是为了让洛轩和雪卿多待会儿。
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今有雪卿风萧萧银河寒。
众人在月老府前停了脚步,昭月公主以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月老府,里面已经易了新主,是一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又和蔼可亲的老神仙。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涌上各人心头,雪卿看了看天门外魔使的车驾,如一片黑海浩浩荡荡,忍了别绪,嫣然一笑:“我走啦!你们千万好好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可是你说的!”昭月公主握着雪卿的手,许久雪卿抽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算来昭月公主应是自己的堂姐吧,只是清雪山的这段事过于隐秘,东海不清楚,帝后娘娘不清楚,昭月公主更不会知道。
最后是出征颂,一个祭司模样的神仙在天门前念念有词,请了洛轩登上高台,为雪卿祝福。雪卿按照礼神所亲自教导的那样,双手交叉放在心口前,看着洛轩化出一个金光灿烂的图腾,印在她的身上,才缓缓垂下无力的手。
“雪儿,这下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了。”洛轩的嘴唇显然比刚刚更加毫无血色,雪卿只觉得心里难受,点了点头不说话。
“走吧!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看都看困了!”魔使还是上次那个魔使,他带头站在车驾前,声音中蕴藏着极度的不耐烦。
“我真走了!”雪卿挥手向众人告别,径直走向魔界派来的车驾。
看来魔界最偏爱黑色,不仅车厢是极地黑铁制成的,车厢内外的简单装饰也都是走的黑色简约风,而且排在后面的魔兵皆是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还戴着面具,看得雪卿两眼发昏,看谁都像楚钧。
上车后,雪卿掀起帘子,又遥遥地向逐渐变小的洛轩、兰生和昭月公主招手。她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看到雨蝶,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看到她了。
直到看不到九重天的大门,雪卿才缓缓地放下帘子,无聊地坐在那儿。她本来不愿与这嘴刁的魔使多说话,但是对未来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她一边哄骗着自己是为收服魔界做准备,一边叩击着铁皮车厢门问车前的人:“喂,能不能请问一下,要多久才能去到啊?”
“这怎么能告诉你?”魔使的冷笑从车厢外传入,“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雪卿无语,又转移话题道:“你们魔界的人怎么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非要将脑袋藏在面具里,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不怕长痱子呀?”
“呸!无知!”魔使的声音混合了恼怒和骄傲,“你懂个鬼!能戴面具披黑衣的哪个不是上万年资历的人物?厉害点的甚至可以追溯到远古!因此,面具黑衣对我们来说是魔界莫大的荣幸!整个魔界,只有魔君大人和魔界长老有资格这样做,我们普通的小卒敢私自如此,非被君上和长老碎尸万段!若不是君上和长老都重视此事,我们哪有资格这样装扮?”
“哦……”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东西,雪卿点了点头,脑筋一转,想到之前魔使说过魔界长老要将她做成雪花膏,莫名地就想到了楚钧,小心地问道,“你们魔界长老有没有名字啊?魔君的不能问,长老的总可以吧?”
“谁知道咧?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去惹那几位长老,他们天天都想着怎么把你宰了。”魔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了,他答非所问地说了几句,无论雪卿再问什么,都不再回答了。
反而是车厢外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雪卿不敢将脑袋伸出去,害怕突如其来的一棒把自己给解决了,连忙化出了一个结界球儿,将自己护在里面一边瑟瑟发抖,还一边恶狠狠地在心里骂着自己:练了这几百年法术,将以前错失的千年法术都补了回来,现在应该都有万年功力了,还要这样怕,丢人!真是纸上谈兵,不知变通!
骂归骂,雪卿还是瑟缩着,给自己找借口:之所以不出手,是为了保存实力,待去了魔界之后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