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便是碧清,姓白名碧清,家里的确是书香世家,可是她不是正室所生,而是妾室所出,不过这是不会让万武知道的。
她清楚,万武这样的大老粗,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儿,连名字都只能笔划出个万字儿,最喜欢的便是能读书识字儿的人,这一点从他逼着万候达念书就可以看得出。
家里突生变故,几般辗转之下才流落风尘,原本拿下来的时候,白碧清死活不愿意接客,又有些才情,妈妈几番逼迫之下没有办法,就让她当着清倌儿,模样生的好,看着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那一手琵琶也难得,加上妈妈的有意之下,更是美名远扬。
而万武受不了了家里的母老虎,加上同僚的撺掇之下就到了莺尾楼,白碧清是个有远见儿的,既然不肯接客,自然是要留着清白的身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处路了,而千挑万选之下,她选中了万武。
万家的母老虎威名可不只是在家里,连楼子里的姑娘们都知道,这样的人说麻烦也麻烦,可也没什么脑子,最好拿捏,自己使点手段就进了万家的门,自此金银美玉享用不尽。
万武也算宠爱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所出,这也是她最忧心的。
万候达那样的人,以后是不可能善待自己的,想到这里边叹气。
万武一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副美人蹙眉的人场景,“这是怎么了?”
白姨娘一看见万武,立马应上来为他宽衣。
丫鬟回答,“姨娘这是思念着老爷呢。”
“胡说什么呢!”娇嗔的看了一眼万武。
“只是想起来以前父亲最喜欢的一副字画,经常与妾身欣赏,只是怕再也寻不见了,连个念想都没有了。”说着黄豆粒大小的泪珠子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可怕万武心疼坏了,他是不懂什么字画,可是并不妨碍他觉得这样的人有学问啊,而且白姨娘又是他喜爱的女子,顿时把万候达那混账玩意儿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心疼的给她擦眼泪,粗糙的指腹蹭的白姨娘脸生疼。
“莫哭,回头我让人去找找看便是了,做什么掉尽豆子?若是把身体哭坏了该怎么办?”
一个粗糙的大老爷们儿,可以压低着声音安慰人。
丫鬟很有眼色的退下去了。
有了台阶便下,莫得寸进尺,这是白姨娘总结的经验。
看着万武眉眼带着不愉,这时候自然要要充当解语花了。
“诶……”说到这个,万武就来气,“也不知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得了那么个逆子。”
说着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白姨娘眼里闪着精光,靠在万武胸前,温柔说道,“少爷还小呢,兴许过些年便懂事了,别气坏了身子,您可是妾身的天呢。”
万武捏着白姨娘的柔荑,这番话深得他心。
“也不小了,弱冠之年,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收拾着包袱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谋前程,而他整天除了逛楼子就是惹是生非。”
一番话是又气又怒,白姨娘清楚,这些话老爷自己说可以,可是自己却是不能开口的,于是沉默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若是你能生一个就好了,把这个家交到达儿手上,我是一万个不放心啊。”
万武子嗣单薄,这么些年也就得了那么一个儿子,自己是秉承着要严厉教养的原则,耐不住有一个溺爱的母亲,这才养成了这副样子。
若是能再有一个孩子,自己肯定手把手的教养成才,以后撑起这诺大的府邸,便是达儿荒唐些,有个兄弟看着不求大富大贵,能长命百岁也是好的。
说起来,原先白姨娘刚进门的时候,肚子争气,没多久就怀上了,这本来就是万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借着理由罚跪,孩子便没了,也因为这样伤了身子,这么些年虽然一直养着,连太医都瞧过了,身子虚,还是要仔细养。
也因为只要,白姨娘是恨透了万夫人,这么些年虽然地位上不如万夫人,可是府里谁不知道,大多时候都是歇在白姨娘这里的。
且不说白姨娘和万夫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那边的魏苗族人刚开始还能悠哉悠哉的哼唱魏苗族民歌,饿了两天,脸颊凹下去不说,眼睛都是发黑的,要不是理智还是清醒的,都恨不得啃铁门了。
他刚开始还觉得,反正这些人的手段肯定也就是一些用刑逼供,这些自己是不害怕的,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如此卑鄙,居然不给吃的,整整三天,他就喝了一口水,那碗还没有他手掌大。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嚼着干草开始叫喊,没一会儿就把叶挽和裴柸叫过来了。
“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正经的打一架,不给东西吃算什么本事?”
因为一点力气也没有,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即使这样,眼神也还要装作异常凶狠的样子,本来是想把自己当做狼,却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头小狗罢了。
嗤……
叶挽笑的眉眼弯弯,“英雄好汉?你瞅瞅的,在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便是那个女子,自然不算数英雄好汉。”
这便是诡辩,此人在魏苗族向来直来直往,当然,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他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哪里遇到这种巧舌如簧的人过。
一时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等缓过神儿来,瞪大了眼睛,“你这个坏女人。”
“……”这算什么回事?她所听见的故事里,魏苗族绝对是心狠手辣,手段歹毒之人,在加上在书院亲眼目睹了毒蛊之事,更加没什么好感,怎么这人……好像有点傻?
有些不确定的问裴柸,“他真是魏苗族人吗?”
还没等裴柸回答,那人便开始叫嚷,“小爷自然是魏苗族人,还不赶快放了我,要不然小爷可就给你下蛊了。”
模样极其嚣张啊,叶挽一听,乐了。
“啧,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本以为饿他个几天人就老实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嚣张。
别的不说,叶挽最喜欢的便是整治嚣张的人,把一头恶狼,驯化成小狗,这成就感多难得啊。
对着裴柸耳边嘀咕了一阵儿,那人扒拉着铁门,比脸大一点点的空口,小脸别提多惨了,便是墙根下的叫花子,也不至于饿得这么狠的。
见那两人低声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想来是要讨论什么法子对付他了。
心里倨傲,哼,小爷连毒蛇都不怕,还怕你什么?
裴柸点点头,看了一眼便出去了。
那人被他看着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笑什么?我警告你啊,小爷可不是好惹的,等下我放个苗蛊过去,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管他怎么虚张声势呢,叶挽走过来,一点都不害怕,“你那些宠物,如今在我手里呢,你要是再嚣张,回头我就把它们扔锅里炖了过来给你吃。”
笑的阴森森的,一口白牙露出来。
那人心里那叫一个拔凉啊,这人也太可怕了些。
对于魏苗族人来说,每个人都会养苗蛊。
因为这种东西虽然有好处,可好处往往相伴着坏处。
有许多例子,养苗蛊的人,最后却被苗蛊反噬,所以苗蛊这东西,必须得从小养着,而且养用自身的指尖血作为蛊引才能安抚,而且数量在景不在多,可是说,每一只苗蛊,在魏苗族人那儿,就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
这乍一听要把自己的孩子给炖了,心态能好吗?
双目瞪大着,“你……你欺人太甚。”
“哼。”叶挽听见他的控诉,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你歹毒心肠呢?”
“你下给西凉公主的苗蛊,那多狠想必你自己清楚吧?”
说到这个,魏游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花板,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实在逃不过,支支吾吾的,“那不是……那不是……算了。”
也没说出个结果了,便坐着等死了。
他倒是想死,可是那股子香味不断往他鼻子里钻,本来是觉得,好歹要留个英雄的样子,不能叫人看扁了,可是这肚子不争气啊。
那咕咕的声音,可欢快了,听的他自己的害臊了,这是叶挽那么久以来,在他脸上看到过还像个人的表情。
“这烤鸭是西街的那家?我搀着好久了,可惜就是买不到,外酥里嫩,香味扑鼻,看来今天我有口服了。”
一块鸭肉塞进嘴里,清脆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你尝尝这个,这个是糟鹅掌鸭信,味道不错。”
“嗯,真好吃,回头我让人去买回家。”
两人吃的那叫一个香,光听他们那描述就能逼死人,再加上那香味,简直了。
魏游最喜欢什么?自然是吃,在寨子里的时候,就非常重口食之欲。
本来这次的任务是没有他的名字的,可是他非要跟着来。
做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而带来杀身之祸,所以都是躲在黑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