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会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美丽妇人不忍丈夫的瘫痪在床,与表哥勾结,联合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后又因为想要逃脱责任,设计了一个火灾意外的假象,误导众人以为张和谦是死于火灾意外,妻子悲痛万分的故事。
谁都不曾想到,揭开层层迷雾之后,却会是三个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在这之中,不乏凄美,不缺遗憾,不少惋惜,让人听了之后忍不住为李云明叹息,又恨不得把陈博山暴打,更是少不了替张和谦祈福。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这件在几人郊游野餐路上碰到的案子最终的结局也落下了帷幕。
陈博山的种种罪行难以开脱,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至于李云明虽是也犯下了过错,但念在她忏悔之心显而易见,便准她把死去的丈夫好生安葬之后,再回到县衙赎罪。
李云明把自己的丈夫张和谦的后事置办妥当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衙门,而是借一位寺庙老尼智慈师太的手剃去了满头青丝,从此了却尘缘,赐了法号静善,愿她洗去尘缘罪孽,沉静向善。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李云明才一身布衣,一身素净的来到县衙,准备接受律法的制裁。
与此同时,李云明还拿出来了智慈师太交代的书信,交给了季越同。
季越同原本也是心中疑惑,待他打开书信之后,除了震惊之外,还多了了然。
沈舟在一旁看到少有表情的季越同,此时脸上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很是好奇,便开口问道:“是认识的人吗?可是需要什么帮助?”
季越同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信勾起的回忆之中,只是应了声:“无事,算是个故人。”
沈舟见季越同无心细说,便也没有再问。
不过,季越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在之后对李云明的处置问题上做了变动。
季越同先是命人给李云明带上了脚铐,沉舟见了,本还想阻止,觉得李云明可以不戴这些。季越同却是坚持了,之后便命两个衙役押送她到山上智慈师太所在的庙里,忏悔,赎罪。
沈舟心中也有了数。
原来,智慈师太也曾是京城人士,年轻之时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后因至亲,朋友前前后后都发生了变故,心中猛然通透,不想再在这满是酒肉繁华,人情世故的天子脚下浮浮沉沉,毅然决然的剃去三千烦恼丝,来到这偏僻无人知晓的深山之所静心修行。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同样历尽世事,想要摆脱世俗的李云明,听她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心生涟漪,便为她剃了度,赐了法号,意欲带她修行,传她静心向善之法。所以才有了后来给季越同传的书信。
经过了这一案件,季越同感触良多,尤其是对于张和谦。
张和谦必然是爱李云明入骨的,瘫痪在床之前对李云明便是百般爱护,照料有加,在打听走访的时候,便有听街坊邻居谈到张和谦对李云明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李云明原本也不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家务活计都是会做的,但是嫁给了张和谦之后,张和谦硬是把她娇惯成了千金小姐,从来不舍得她干一丁点儿的劳力,甚至是连厨房的门都没进过的,说是食指不沾阳春水都是轻了的。这还是隔壁王大娘有一次做饭途中少了把盐巴,去他们家借,正巧碰上张和谦不在家,便让李云明去取,结果她却扭捏道:“和谦是不让我进厨房的,每次贸然进去都会好生恼我,王大娘啊,你若是急用,便自己进去取吧。”
原本王大娘听了李云明的说辞还觉得怕不是推脱不舍得借这一点儿盐巴吧,久而久之街坊邻居也都习惯了,这张和谦啊是真娶了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媳妇儿。
张和谦对李云明真是爱到了极致,才会这样事无巨细,周全体贴。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张和谦瘫痪之后,李云明心甘情愿的抛下他养起来的娇贵,把他从头到脚照顾的无可挑剔,再苦再累也都毫无怨言。
恰恰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和谦对李云明恶语相向的时候,李云明才会难以接受,失望至极,这才会让带着柔情蜜意面具的陈博山钻了空子。
李云明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才会痛心疾首,无法原谅自己,毅然决然的剃度修行,决心伏法。
季越同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抬头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沈舟:还好,还好,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沈舟本在思虑智慈师太的具体身份,忽然之间好像有感应似的,猛地扭过头来就看到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季越同,季越同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要躲开眼神或者是扭过头去,入目的就只有从耳根向上攀爬的红色印记。
沈舟这时心情才算豁然开朗了,心生一计:“季越同,你这是在偷偷看我吗?还是我后脑勺像你哪位故人了?”
“没,没……”季越同着急忙慌的否认。
“我认识的季越同可是不会撒谎的噢。”不料被沈舟一句话把路给堵死了。
“是,是有的。”季越同又磕磕巴巴的承认了,这般窘迫的样子可算是乐坏了沈舟。
“有什么?”但沈舟明显还是意犹未尽。
“小生方才确实是在欣赏沈舟姑娘,因为沈舟姑娘确实是有吸引人目光追随的能力。”季越同的这句话倒是说的利索。
这下轮到沈舟脸颊微微泛红了,但还是不甘心低头认输,便接着调笑道:“目光追随我的人多了去了,但大都是一些好色之徒,怎么季越同你也是这等肤浅之人不成?”
“当,当然不,不是,我……”沈舟见季越同又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又扳回了一局。
“不是什么?你怎么了?”沈舟可是愈战愈勇,乘胜追击呀。
“我不是只迷恋沈舟你的美貌,我也喜欢沈舟身上的气质,特点,性格……”
“停停停停停,”沈舟一边想尽力掩饰着自己开始爆红的脸,一边制止季越同忽然而来的妙语连珠,“你是王婆吗请问?”
季越同本来想着借此表明一下心意的,可没想到沈舟最后来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顿时一头雾水,注意力便都被王婆吸引去了。
沈舟说完之后才惊觉,季越同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应该还不知道王婆,但见季越同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便解释道:这个王婆呢,是个瓜农,其实是个男人,名字叫王坡,人们因他做事婆妈便送他别名——王婆。王婆的瓜外表不好看,所以即便它很甜也没人买。向行人介绍品尝也没人敢吃,后来有个胆大的人尝了一口觉得很甜,瓜才卖出去。
一天,一位皇帝一时兴起来集市上见很多人围着王婆,便前去查看,王婆见了皇上也不慌,还让皇上尝尝他的胡瓜。
皇上一尝果然甘美无比,连连称赞,便问他:“你这瓜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吆喝不停呢?”王婆说:“这瓜是西夏品种,中原人不识,不叫就没有人买了。”
皇上听了感慨道:“做买卖还是当夸则夸,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有何不好?”
这就是王婆了。
“原来沈舟是把我形容成王婆,在夸赞自己家的瓜。”季越同说着还特意咬重了自己家的几个字。
沈舟没想到自己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反倒被将了一军,一心想着该怎么找补回来,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季越同对自己的称呼不知从何时起就变成了沈舟两个字。
季越同见沈舟此时眼睑微微向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了一个扇形的阴影,眼珠子快速转动着,思考回应自己的法子,嘴唇微微抿着,腮帮还有些鼓鼓的,俨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可爱极了,不禁心中一动,想要再往前走走,离的再近一些,好看的再仔细些,不知不觉间,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一步,一步,再一步,此时两人已经离的非常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不足。
沈舟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好大一会儿之后还是无果,便打算先让季越同一回,这次就当是自己暂且输了,下次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心里想好了,便打算对季越同放言,可谁知自己刚刚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皮肤很白,脸看着也很光滑,尤其是眼神,温柔如水,让人一眼望进去就不可自拔,沈舟脑中的惊吓情绪还未表现出来,就被眼前的这张脸给吸引了。
小竹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喊自家小姐吃饭,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奈何自己风风火火惯了,话已经喊出口了。
沈舟和季越同二人就这样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