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听了季越同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这说的不就是现代医学里的脑溢血吗?
案子发展到现在,基本该具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有了着落。
王文翠和王文杰都愿意当堂作证并指认张子夫,再加上白纸黑字的尸检结果,都足以证明李良兴是由张子夫所杀。
季越同当即就派人传唤张子夫,张子夫本还以为是自己早上丢的钱包有下落了,到了公堂之上,看到王文翠跟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男人都在场,包括王文翠的儿子李峰义都在一旁。
张子夫深感情况不妙,但人已经来到了公堂之上,也找不到理由来逃走了,便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季越同见人都已经来齐了,一声惊堂木拍的众人一个激灵。
张子夫此时的心里已经十分焦灼了,看着这个阵仗,已经料想到可能是东窗事发了,但又不甘心,心里就打定了死活不认帐的主意。
季越同看着张子夫渐渐缓和下来的面容,心里不禁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张子夫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正是在下。”
“张子夫,有人向本官举报说你设法杀死了王文翠的夫君李良兴,你可认罪?”
“冤枉啊大人,我也是个谨遵医德的人,又怎么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敢问是何人这般污蔑于我,我一定要跟他来个当场对峙。”
“如此甚好,那就先由报官者王文杰来说一下为何报官吧。”
王文杰就照实把自己报官的缘由说了一遍,张子夫本来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
“大人,您看,这怎么就能成为我就是凶手的理由呢?一个黄口小儿时隔半年所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这分明就是污蔑啊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在场的人听了张子夫这一番话,无一不是嗤之以鼻的。
王文翠此时见了张子夫的这幅嘴脸,实在是站不住了,便上前说道:“你说我儿子和我哥的话没有根据,那我呢?我说的算不算铁证如山呢?”
“我说王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为何要这般对我呢?如果真的是存在误会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解决,没必要闹到这公堂之上,让大家徒增笑料。”
张子夫听到王文翠上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深感不妙了,现在这般情景属实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王文翠见他到了此时还在垂死挣扎,便直接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他狂骗自己给李良兴治病却害李良兴死于非命,以及事后对自己的威逼利诱,统统都说了个明白。
张子夫等王文翠的一番话说完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文翠会为了李良兴做到这个地步,连自己也会获罪的风险都可以置之不理,心里更是觉得挫败,没想到自己即便是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到头来竟然还是比不过一个已经死的人。
季越同又命仵作拿着验尸报告上来,人证物证俱在,证的张子夫哑口无言,最终伏法入狱。
而那封和离书,沈舟命人去打听了之后,得知了地址以及李良兴写这封和离书的时间,告知了王文翠被证实之后,才得知原来是李良兴在亲眼撞破她与张子夫的私情那天,夺门而出,最终去选了两张最好的宣纸,当即写下了这封和离书。
王文翠得知了这些之后,心里的不安算是消除了,但是又增添了许多的懊悔,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背叛了夫君,才会导致后来的这一切不好的事情的发生。夫君哪怕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背叛,一气之下写下了和离书,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藏下这封和离书,重新接受自己。
王文翠的主要错误是对感情的不忠,但这也只是违背了伦理,纲常,并没有相关的律法专门去判定这类事件的正误,再者就是因为自己的糊涂,轻易听信了他人的话,导致了夫君的枉死,最称得上罪名的地方,就是在得知真相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报官,导致了真凶在这之前一直逍遥法外,但念在最终迷途知返,没有酿成更大的祸事,还是从轻处置。
这一案件终结之后,时间也到了傍晚,县衙的人也都陆续里去了去,季越同这时才走到沈舟身侧,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即便换做是你,你也一定不会做不到的,只会做的更优秀。”
沈舟听了之后一头雾水,不知道季越同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的说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接起,也就没有答话。
季越同也并不在意,而是接着说:“沈舟,如果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话,你会去哪里呢?”
沈舟此时还在上一个问题里费脑筋,又听到季越同换了另一个如此不着边际的话题,实在是觉得有点头大:“我也不知道,应该会跟着母亲去她想去的地方吧。”
“如果我们都离开了这里,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互相扶持呢?”
沈舟觉得季越同这两天除了肠胃不好之外,脑子也不太好的样子,动不动就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老是让自己不知道如何去应对,但若是不回应,又害怕看到季越同那双清澈的眸子染上失望。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好的伙伴了不是吗?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将来我们离开这里,各奔东西,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有这个自信,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一定是独一无二且无可替代的,你说对吗?”
“对,我们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沈舟,我们将来应该会一直在一起的,无论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替你达成。”
季越同说着这番话,还面对着沈舟,眼神直直的注视着她,好像周边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一样,沈舟只看了一眼,就被他眼里的深请和专注吸引了,就连季越同靠近了自己,手附上了自己的头发都没有察觉。
等沈舟反应过来季越同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季越同已经到了眼前,把自己拥入了怀抱。
沈舟有一瞬间是觉得突兀且挣扎的,但被季越同拥入怀中之后,又觉得似乎理应如此,还有一种期待已久,自然而然的感觉,于是也没有挣扎,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季越同的怀里,享受这难得的静好。
沈舟回到家之后,脑子里还在想着季越同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那么说,就这样苦思冥想了半夜,也不曾想到原因。
第二日,天色刚刚有了亮光,沈舟便悠悠转醒,按理说头天晚上睡的那么晚,第二天应该晚起才是,但沈舟却是相反,原因竟是因为她在梦中也没忘记季越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可奇妙的是她就在梦中找到了答案。
沈舟这才知道季越同昨日里那句话原来是起于王文翠。
因是昨天早上在王文翠的家里问关于李良兴的事,起初王文翠还在犹豫,后因自己的鼓舞做出了决断,自己曾夸她勇气非常人可比,不经意间还说了句:如果换做是自己,怕是不会做到像王文翠那样的勇敢果断。
季越同就是因为这句话,才有了后来晚上莫名其妙的那句话,让自己思虑了整夜。
沈舟也没想到自己当时都不注意说出的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竟然会让季越同忙着办案的同时,还能惦记一整天,专门告诉自己是优秀的,能够这么保护自己的心理感受的人,沈舟在现代没有遇到过,来到了这里,也就只有沈安慧一个。
她知道季越同对自己是喜欢的,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心意,但却不曾想过季越同竟然会为自己考虑这么多,呵护自己能到这个地步。
沈舟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清楚了自己今后应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对一些事情也下定了决心,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一直以外来者自居,对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但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旁观者的姿态。
沈舟在另一个世界里虽然饱受不公与委屈,但一直以来心底里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属于那个世界的。
虽然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里,有一个不错的身份,很爱自己的娘亲,很是合拍的搭档,很有兴趣的工作以及很多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但还是会觉得缺乏归属感,甚至有时候会刻意把自己的期待值降低,生怕会再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一切就又消失了。
自己一直以来的安全感缺失造就了患得患失的心态,可是现在的沈舟不该再是那样了,应该是一个在亲人,朋友的关心爱护下成长起来的自信,坚强且勇敢的女孩儿,应该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来直面今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