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头做什么?”简玉轩的目光冷得直叫裴情打哆嗦,她手中托着一个盘子,里头陈放着一碗参汤。
“我,我只是过来,给,给王爷送汤,这,这就走。”裴情将盘子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简玉轩忽然抓住她的手,冷声问:“你在外头多久了?”
“刚,刚来。”裴情浑身都在发抖,说话都不利索,简玉轩望了一眼那个暗卫,他一直守在外头的。
“回王爷的话,侧妃确实刚到。”
“你下去。”说罢,简玉轩总算是收敛了下眸光的冷色,松开裴情的手,唇角晕开一抹暖心的笑意,“吓到你跟孩子了。”
他指尖轻轻放在她凸现的腹部上,那一瞬间,他好像就是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与方才的冷漠判若两人。
裴情努力撑着一抹笑容摇头:“没有,是情儿不好。”
简玉轩扶着她坐下,“你身子不便,就不要总是做这些粗活,你是侧妃,不是丫鬟。”
裴情赧颜道:“为王爷煲完汤,这是情儿身为妻子的本份。”
裴情温婉可人,这大半年来深得简玉轩的心,别人看着是风光无限,可是待静下来一个人时,她常常对着镜子发呆。
她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也是因为如此,简玉轩才对她这么好的吧。
可是这一切都保留在她安分守己的情况上,一旦她越雷池半步,他就会跟变了个人似的,所以她每一天待在王府,都十分谨慎小心。
一边要小心着伺候简玉轩,一边则还要小心苏浅玉的上门。
而她从简玉轩那里回来时,苏浅玉已经在她院子里了。
“姐姐。”裴情规规矩矩的行礼,苏浅玉看着她一声冷笑:“就你也配是王爷的妻子,你一个妾,还真想翻了天不成。”
说罢,苏浅玉便朝她走来,裴情身后一个肥壮如牛的妇女立刻挡在裴情跟前对苏浅玉说:“王爷有令,王妃需离裴侧妃有十步之远,否则……”
“那就让她退便是。”苏浅玉不悦的截了妇女的话,妇女依旧不为所动,如座泰山似的伫立在那:“否则,老奴只能将王妃请离。”
苏浅玉当下给噎得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她被丢过一次。
“田妈妈,姐姐她没有恶意的,你无需如此。”裴情朝苏浅玉轻轻揖身,苏浅玉高傲的瞥了她一眼:“只要我还在,你就永远都是个妾,永远得对我行礼。”
苏浅玉几乎三天两头都会来一次,裴情都习惯了,她客客气气的将苏浅玉送走后,她身边的丫鬟才开口道:“她嚣张个什么劲啊,她这个王妃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主子深得王爷喜欢,届时再生个小世子,迟早有一天……”
“放肆!”裴情侧头低声呵斥了一句:“别再叫我听到这种话,否则,你给我滚回裴家。”
丫鬟给她呵斥得连连称自己失言,裴情瞥了一眼苏浅玉离去的身影,神色看似平静,但心里却有着一股怨气。
确实,有苏浅玉在的一天,她就永远是个侧妃,她的儿子更不可能立嫡。
环境终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曾经她得以留在这里,算是保全了性命,不用受辱,已是天大的恩赐,可是人心,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
特别是,苏浅玉着实欺人。
苏浅玉倒是不知道被她欺负久了的裴情竟然生出了反抗的心里,她此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简玉轩竟然来了。
“母妃被立后,因太子丧事不久,也因父皇身体不舍,不宜大肆操办,就设了宴席,以示恭贺,所以今晚你也得进宫。”
“母妃被立后了。”苏浅玉心中一惊,忙问道:“那谁是储君?”
简玉轩被问得有些不悦,给了她个眼神自己体会。
“简玉衡!”苏浅玉很不想说这个名字的,随即想到的是另一个人,瞬间咬牙切齿,“也就是说,苏浅婼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苏浅玉整个人都快疯了,简玉轩只给她一句话:“别给我丢脸。”
而其实,他的脸已经给她丢得差不多了。
今晚宫宴,苏浅玉得去,苏浅婼就更别说了。
只是她的身份是又往上提了一提,身为摄政王妃的她,这次的着装她是不敢马虎的,特别是她还身怀六甲的。
“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道立后加受封摄政王的圣旨她接受了,可是这忽然又来通知说去宫里参加宫宴的,苏浅婼顿时头大如斗。
“我娘子穿什么都好看。”简玉衡瞧着苏浅婼千挑万选的,很认真的给了句评论,可不知他怎么想的,忽然话锋一转,挑眉道:“其实你在外面穿丑一点也好,免得让人惦记了。”
苏浅婼唇角抽了下,回过头看他,“你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好好好,娘子息怒,为夫帮你挑。”简玉衡见苏浅婼要变脸了,忙起身走过去,目光随意的一瞥,很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随手一拿,“就它啦,宽松一点,这淡紫色恰好称你肤色。”
“我刚怎么没看到它。”苏浅婼本来看他那么随意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但在看清他手上的流仙裙时,十分满意的拿了去里屋了。
她满意了,简玉衡却有些不满意了,他方才真的是很敷衍来着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待看到苏浅婼出来时,他知道他真的错了。
只见苏浅婼着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广袖宽松,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浅婼瞧着他两英眉都快挤一起了,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一下,“有那么丑吗?”
“有!”简玉衡毫不犹豫的回答,苏浅婼当下一个眼刀子横过去,“你方才还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呢!”
“不是,这套真的不适合你,娘子我们看看别的。”
“不要了,没时间了,春锦你过来给我盘头发。”苏浅婼潇洒的招呼春锦走人,徒留简玉衡在那拍自己的手,道一声:“手贱。”
这一次的立后可以说是史上最简的一次了,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礼节,随意的发了话,随意的办个宫宴庆贺,这很让人怀疑,是不是皇上要没了。
苏浅婼他们早早便出门了,马车驶过喧闹的街道,巍峨宫阙越来越近。
“前世,并没有立后,而是皇上突然驾崩,简玉轩继位,算算时间,好似也不远了。”
有一些事,总是在重演,太子、太子妃,如今是皇上,一些事终是改变不了的吗?
简玉衡修长的五指将她的手禁锢在手心:“有些天命不可违,但我们的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总不可能说,因为我们的重生,大家都长命百岁吧,别想太多了。”
“是我太贪心了。”苏浅婼笑容有些惨淡,眸光轻敛,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简玉衡道:“不管怎样,只要这次的主动权不是握在简玉轩手中,就够了。”
苏浅婼点头,但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我有感觉,今晚,也不会太平静的。”
“从来没有一次宫宴,能够平静渡过的。”简玉衡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皇宫。
他们抵达时,已经有许多人到了,虽然一切从简,可却有文武百官来朝贺,大家见到简玉衡,那是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因为那句“他日继承大统”已经是十分的肯定,他将是未来的君主,这时候不巴结,更待何时啊!
不止简玉衡被围住了,苏浅婼这个平时走到哪都万人嫌的角色,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也围过来一群女人,她差点没给人分尸,好在陈纤雯过来救场,将她拖了出去。
“这些人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吧,而且也太不懂的节制了吧,这难道就不怕被皇上误会,以为衡王贪图名利。”
“指不定,他们就是故意的呢!”沈碧的脸已经好了,只是她依旧戴着面纱,对外宣称她的脸好不了了,因此倒也落得一身清净。
对于她这句话,苏浅婼点头表示赞同:“不错,如今我与玉衡皆在风口浪尖上,多的是巴不得把我们往前再推一步。”
“这么恐怖。”陈纤雯唇角抽了下,小心翼翼的瞥了后头那群女人。
“二姐姐。”苏浅玉的声音传来,令她们三人同时站住脚步,放眼望去,只见苏浅玉步伐轻盈,唇角亲切的笑意无懈可击。
“恭喜二姐姐了,如今该称呼你一声摄政王妃,再过几天又得改称呼了,咦,二姐姐这是几个月了。”苏浅玉说着,手就要往苏浅婼腹部摸上去,陈纤雯下意识地挡在苏浅婼跟前,抓住苏浅玉的手:“呀,贤王妃,这几日不见,你这手怎么这么枯瘦啊?再瞧瞧你这容颜,这涂了多少胭脂啊?这擦掉胭脂后,不会人老珠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