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宫。
苏浅婼重生以来第二次来到这里,这一次她往上挪了一点,坐在简玉衡身边。
而她也从未想过,每一次明华宫的宴席,她每一次的位置都会不同。
“今天有个美人,找你的。”苏浅婼小声跟简玉衡道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找我?”简玉衡愣了下,四处看了看,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除了你之外,在我眼里没有美人了。”
“看了再说吧,别太快下定论了。”苏浅婼说话间,一群女子上来献舞,她连忙指着中间的女子说:“就是她了,看看。”
中间的人不是谁,正是穆依。
她此时已经换成了一身舞裙,身材被完美的勾勒出来,如灵蛇一般灵活的扭曲着身子。
“什么时候你再为我跳一支舞?”简玉衡瞄了一眼,脑海中冲出来的却是苏浅婼的身影,加上前世,他总共也只看过她两三次起舞,苏浅婼的舞姿那是全定京公认的,即使她名声不好,但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舞真的很美。
自那之后,别人在他眼里,那真的就是群魔乱舞了。
所以,选择用舞姿来吸引简玉衡,这张牌是成功的打错了。
一舞即将落幕时,穆依的身影已来到人前,与简玉衡相差不过三步之距,她的水袖好似是无意的朝简玉衡跟前掠过,携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女儿香,很成功的引起了简玉衡的注意。
他总算看向她了,穆依唇角瞬间荡开一抹勾人心魄的笑容,只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只见简玉衡指尖拂过苏浅婼发髻,轻声道了句:“娘子簪子脏了,我给你给擦擦。”
苏浅婼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海棠玉簪已经出现在他手上了,玉簪很快便追上了水袖,撕拉一声,水袖给割断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瞬间傻了眼,就是穆依也一时忘了动作,僵在那看着他神情闲雅又十分认真的用她的水袖擦着苏浅婼的簪子。
“好了娘子,来,我给你带上。”简玉衡好似完全不知道身上的目光似的,眸光浸满温柔的给苏浅婼别好簪子,夸了句好看后,他总算反应过来了,“大家这是怎么了?继续啊!”
“退下。”皇上有些不悦的开口,太子妃跟皇后准备了许久要将穆依塞到衡王府的话,此时是没脸开口了,这穆依真是太不争气了。
“既然还有人敢当面勾引衡王,我算是长见识了。”
男女不同坐,女眷为一排,男子为一排,陈纤雯跟沈碧坐在了一起,声音虽小,但是因为简玉衡的举动弄得整个气氛有些安静的诡异,所以她的声音很成功的让方圆一丈左右的人都听见了。
“以前衡王出席很少,但谁都知道他不近女色,谁都不敢轻易招惹他,还用舞来勾引,这不是自取屈辱么?谁不知道定京城中浅婼的舞姿那是首屈一指的,就她这几招狐媚之姿也敢上台,谁给她的胆子啊!”
“你少说两句,都看着你呢!”沈碧不爱说话,但此时还是好声提醒了一句。
陈纤雯是爱慕过简玉衡,可是在得知他喜欢苏浅婼后,在得知他们定亲后,在他们成亲之后,她已经放下了,她本就不是个拘谨的人,或许也是没有陷太深吧。但终究是喜欢过,看到别人勾引自己曾经喜欢的人,还是她好姐妹的夫君,她真的是咽下去这口气嘛!
这时候,穆依真的是待不下去了,连忙快步离开了明华宫。
“早就听说衡王对自己的王妃很是宠幸,愿意为她卑躬屈膝,本是不相信。谁不知道衡王英姿飒爽,怎会为一个女人如此?今日所见,倒真应了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奚程麟打趣道。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嘲笑的味道,简玉衡一声轻笑,并不在人前避讳,揽着苏浅婼,朝奚程麟投去一个眼神:“我天齐儿郎对待自己的妻子自然是重情重义,国家,无国无家,无家无国,若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爱护,这种人如何爱护整个大国?本王听说,大宁有句话,女人是衣服,想丢想换随意,本王一直好奇一个事,大皇子的母亲也是名女子,被丢了没啊?”
“你说什么!”奚程麟脸色瞬间难看了,皇上跟着低喝了简玉衡一句:“胡说八道。”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胡说八道了,听得都是些什么传言,还是得当面请教一下大皇子。”简玉衡还没完没了了,“不知,你们对待自己的妻子都是什么态度?是放在心尖上宠,还是放在脚底下踩呢?”
奚程麟一时间给他噎得是说不出话来了,若应了前面一句,那他方才嘲讽简玉衡的话,那岂不是在嘲讽他自己。
而如果应了后面一句,那就是在羞辱自己的母亲,大逆不道。
“今日是本宫的寿宴,谈大宁之事做什么,这可不是早朝,都别这么拘谨。”皇后笑着了个圆场,三言两句就将话题带过,简玉衡倒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只不过他向来就不喜欢这些喧闹的宴席,故而这没一会,他就找了个借口带着苏浅婼先行告辞了。
出了明华宫,简玉衡本是要送她先回王府,可他们这前脚出来,后面明华宫就传出些不对的动静。
“有刺客,保护皇上皇后!”
苏浅婼跟简玉衡同时回头,两人神色都很平静。
“来了!”苏浅婼对简玉衡说:“母妃还在宴席上呢,你快去帮忙。”
“母妃身边有人,一时不会有大碍的,我先送你回怡景宫,你待在里头别出来,等我。”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有夏巧呢!”苏浅婼晓得他是因为除夕之事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这次她是将夏巧带着身边寸步不离的,可是简玉衡依旧不放心。
“别说了,快走,耽搁久了,母妃才真的有危险。”简玉衡坚持将苏浅婼送回怡景宫再三叮嘱叫她不要出来,然后他才朝明华宫赶过去。
苏浅婼站在院子中眺望着不远处的明华宫,那里灯火摇晃,身影也晃乱,她知道此时那里是一通血杀的,这个局面很眼熟,因为前世发生过。
而这场刺杀后来是把一切罪证推给了太子跟皇后,最终太子是给削了东宫之主的位置,囚于大理寺,最后自己服毒自尽了。
这一世,苏浅婼跟简玉衡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能救太子,便救太子。
只要储君一直还在,他们夫妻俩就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怡景宫距离明华宫并不远,那边的厮杀声惨叫声穿破了黑暗隐隐传到这边来,令这大好夜色染上了几分诡异。
“王妃,你别担心,你跟衡王不是早有准备的吗?本就安排了人手不是?”
“是安排了人手,可我们事事料得太多太准,也会有麻烦。”
会让人觉得,这是他们策划的。
有些担心,但是她没有去掺和,因为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只会拖累简玉衡,唯一可以的,就是冷静的等,等事后要面临的局面。
这场刺杀,一直到接近黎明时才被平息。
“王妃,萧淑妃回来了。”一名宫女走过来道。
话音落下时,萧淑妃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视线里了,苏浅婼急忙走过去:“母妃,你没事吧?”
站了一夜,她的青丝沾染着露水,神色也有些疲惫,惹得萧淑妃有些心疼的说道:“傻孩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们也是,怎么照顾王妃的?”
“淑妃娘娘恕罪。”春锦跟夏巧连忙跪下了。
“不怪她们,我待屋里不安心,还让她们陪我站了一宿呢!”苏浅婼将她们两个喊起来,萧淑妃见况只好作罢,拉着她一起回到寝殿里,安排人给她洗漱一下。
“你先休息,累坏了,衡儿要心疼了。”
“他呢?情况怎样了?”苏浅婼问道。
萧淑妃神色僵了下,眼眸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了,“情况稳定住了,到底怎么怎么回事还需调查,衡儿他,他在帮忙,一时不得空,你好好休息,睡一觉,他估计就回来了。”
“他没事吧?”苏浅婼见萧淑妃目光闪烁的,心里的莫名的不安。
“他没事,就是有些麻烦走不开。”萧淑妃看着她,犹豫了一会才说:“那个穆依,替皇上挡了一剑,命悬一线,皇上命衡儿将人送去太医院。”
“她不是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跑回来的,总之这下子这个穆依身份绝对不简单了。”
“穆依如何我倒是不关心,皇上玉衡大家没事就好。”苏浅婼方才还以为是简玉衡出事了呢,如今她总算松了口气。
“别小瞧了这个穆依,若母妃没猜错,这穆依一旦恢复过来,皇上定会给她赏赐,而她,一定会借机进入衡王府。”萧淑妃在后宫沉浸多年,看人犀利着呢,特别是穆依这种人,并不难猜。
“她要真那么有本事,进来也无妨。”苏浅婼唇角微微扬起,眸光闪过一抹冷意:“不要犯到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