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冉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对周周摇摇头，“我没事，去把她扶起来。”
周周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刚刚看到这个女人上来掐纪冉的脖子，这会儿让她扶她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周周。”纪冉小声碎念，给周周使眼色。
“纪律，咱们为什么要扶她啊？她刚才还掐你脖子呢，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报警，让警察过来把她抓走，让她他去跟她儿子作伴去。”周周说的是气话，边说，还不忘瞪倒在地上的赵母一眼。
不提赵逸还好，提起赵逸，赵母简直就是满腹的委屈无处宣泄，索性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了，撒泼似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开始大哭大闹。
“没天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居然可以做律师，像这种女人难道不应该直接被送进监狱吗？”
“我那可怜的儿子还什么都不懂，就被这个女人设陷阱送给了监狱。”
“这女人一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所以才陷害我儿子。”
赵母哭喊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好像誓要把整个写字楼的人都吸引过来。
纪冉做律师这么久，撒泼撒恨的事她见多了，所以赵母这点小剂量，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诚然律所所在的写字楼是高档写字楼，楼里面的人都是各个业界的精英，平时自己手头的工作都忙不过来，谁还会有时间看一个又哭又闹女人的戏。
赵母哭喊久了，发现根本没有人围观，深汲气，“你这个女人一定是平时缺德事做多了，我在你这儿这么闹腾，都没有人来过来看一眼，证明平时来你这儿闹腾的人肯定不少。”
纪冉低睨她，一句话都没多说。
什么叫脑回路清奇？纪冉这次算是知道了。
见纪冉不吭声，赵母继续冷嘲热讽，“你不是自喻自己是大名鼎鼎的律师吗？你们律师不是一向都巧言善辨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是觉得自己心虚对不对？
你说，你是不是跟赵哲那个孙子商量好的，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赵母对赵哲一直都有怨恨，纪冉会送赵逸进监狱，赵母一直都觉得是赵哲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太太，我看在你刚刚失去儿子的份上，不想跟你计较，你刚才的那些行为，我就当你是泄愤了，现在麻烦你出去。”纪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
赵母轻嗤一声，“你做了这种缺德事想让我走，没门，我告诉你，我就说把你的名声都搞坏，我看看以后谁还敢找你这样的人做律师。”
听到赵母的话，纪冉突然忍不住笑了，“像我们做律师的，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泼脏水，做这行，从入行开始，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帮一个人打官司，就一定会得罪另一个人，这是傻子都知道的定律，如果因为有人泼脏水就不干了，那这个世界上，怕是没几个律师了。”
纪冉话落，赵母一顿，血气上头，脸涨得通红。
“纪冉，你别太得意，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儿子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到你的律所折腾你，知道你干不下去为止。”赵母从地上起身，放狠话。
“随意，只要你有那个精神头，你可以随时来，风雨无阻的话更好，刚好我律所最近少了两个人，你还可以过来充当一个职员，多一个人还热闹点。”纪冉浅笑。
赵母被纪冉怼的说不出话，一个气愤，再次扑向纪冉。
这次纪冉是有所防范的，一把擒住了赵母的手，“赵太太，我是看在赵行长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我敬重你是个长辈，给你面子，我也希望你可以顾及一下自己作为一个长辈该有的面子，别掉了身价。”
“敬重我是个长辈？”赵母被纪冉强制的无法动弹，要哭不哭，“纪冉，你也是个女人，你以后也会做母亲，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眼睁睁看你的孩子离开你是什么感觉。”
赵母话落，泪流满面。
在这一瞬间，纪冉强制着她的手松了，结结实实的挨了赵母一巴掌。
“纪律。”周周尖叫出声。
纪冉摆摆手，示意她别吭声。
见纪冉脸倏地肿胀，赵母的心情好像平复了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赵母走了，周周气不过的上前看纪冉的脸，“纪律，咱们凭什么惯着她呀？咱们跟她也不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
周周话落，纪冉抬手摸了摸自己胀痛的脸，倒吸一口凉气，“这阿姨下手真狠呀，火辣辣的疼。”
“能不疼吗？我刚在看她可是用尽了全力的。”周周蹙眉。
纪冉笑笑，“算了，就当是让她消消气吧！”
“凭什么给她消气啊？她儿子又不是您送进监狱的？那是警察抓的，再说了，如果他不犯罪的话，人家警察会抓他吗？”周周愤愤然的说。
周周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些实话，放到一个刚死了儿子的母亲身上，让她能懂，能体谅，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人非圣贤，都是有感情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悲伤怕是谁都承受不了。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纪冉也曾向跟赵母辩论一番，但是在赵母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说：“纪冉，你也是个女人，你以后也会做母亲，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眼睁睁看你的孩子离开你是什么感觉。”
这句话说的真狠啊，让纪冉听了都觉得哆嗦。
纪冉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她根本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太残忍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怕是她都不会有赵母这般淡定。
所以，最后，她生生挨了赵母那一巴掌，她突然间变得能够理解她。
纪冉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出律所，周周走在她身侧，“纪律，你确定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天气这么热，我怕你的伤口会感染。”
“又不是什么大的伤口，不过就是被指甲划了一刀而已，没关系的，不会感染的。”纪冉回应，笑着承应。
周周抿唇，担忧的看了一眼纪冉的脸，“我妈说女人这脸很重要的，纪律师你可不敢掉以轻心。”
纪冉笑笑，没再回应。
原本，纪冉是准备打车回家的，今天早上的时候坐薛贺的车来，这儿，没车回家，还得顶着一张受了伤的脸打车。
周周陪纪冉站在马路边，一边看过往的出租车，一边担忧的看纪冉的脸。
“纪律，你真的不准备去医院看看吗？”周周秀美蹙着问。
纪冉笑，“周助理，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去医院，你能不能就不要再碎念了。”
闻声，周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嘟囔，“我这不还都是为你好嘛。”
两人正聊着，一辆大众突然停在两人面前，两人以为是出租车，抬头，发现薛贺正眸色森森的往车窗外看。
纪冉脸受了伤，下意识的想遮挡，但是现在脸火辣辣的疼，别说捂着了，就算是只碰到一点，都会觉得刺骨的疼。
看到薛贺，周周倒是高兴的很，拼命的挥手，“薛医生，你来了正好，快帮我们纪律师看看脸，今天有个女人……”
周周话还没说完，被纪冉扯了下衣角，默了声。
“纪律师，为什么不能说呀？薛医生又不是外人。”周周委屈巴巴的说。
“让你别说就别说。”纪冉压低声音说道。
两人之间的互动，薛贺在车上看的一清二楚，没下车，算是给足了纪冉面子，探头说了句，“上车。”
纪冉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实在是不想上车，但是又没办法，只得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上车。
车上。
因为顶了一张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纪冉很自觉的把头偏向了车窗外。
“脸怎么了？”薛贺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说话时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
“没……没什么……”纪冉结结巴巴的应，突然间发现她今天在面对薛贺的时候居然秒怂。
“说实话。”薛贺声音清冷。
纪冉抿唇，头偏向窗外，睁眼说瞎话，“真的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在律所不小心磕的。”
不小心能磕到脸？
这个理由纪冉找的也真的是太不走心了。
前脚说完，纪冉后脚其实就后悔了，这是什么愚蠢是理由，就算是傻笑都不会信！
果然，薛贺也不是傻子，对于这个理由，他自然是不信的。
“纪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次薛贺说话的语气可比刚才冷漠多了，听了直叫人觉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好半晌，车里的气氛压抑，纪冉轻吐一口浊气，“是赵逸母亲打的。”
薛贺一个急刹车，把车停路边，转身，一眼不顺瞬间的看着纪冉，“她打你，你不知道躲？”
薛贺话一出口，纪冉就乐了，语气里还颇有一些得意，“我跟你说，我是故意让她打的，你想想，她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我要是想避开她，还能避不开吗？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
纪冉喃喃道的说，薛贺脸色由阴翳彻底变成了铁青，“纪冉，就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