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寒冬至,当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扈云秀还童心大/发的跑到庭院里堆了几个雪人,然后被突然回来的钟离景逮个正着,结果自然是没结果。
对于这个宝贝疙瘩,钟离景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除了多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外,也没别的办法。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雪一下就下了半个多月,到现在还没停。
“这都半个多月了,再继续下下去,肯定得出事。”坐在躺椅内,抱着怀炉的扈云秀看着门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面露忧色。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场雪下了半个月还没有要停的这种情况。看着庭院内那足有一米多的积雪,扈云秀不由得担忧起地里的药材,那么种子会不会受这场大雪的影响要来年开春才知道,她担心的是那些当归,会不会被冻死?
守在一旁的寻香见主子一脸担忧,不禁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在担心王爷?”
因着这场持续不停的大雪,钟离景也变得忙碌起来,今天一早就带着赵晟和几个官差去了周边村子查看情况去了。
扈云秀收回心神,轻呼口气点头说道;“确实有些担心他,路上积雪很厚,但愿他们的此行能顺利。”
“娘娘不必担心,王爷他们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寻香忙安抚了句,随后转移话题道:“娘娘,这门口凤大,还是回屋吧!”
扈云秀呼出一口气白气,摇头说道:“不打紧,我想再坐坐。”屋子里虽然暖和,可不透气,呆久了闷得慌。
“姐姐!”这时,扈云然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林全。
自从来了县上,扈云秀不但重新给钟离景置办了行头,也给自己和弟弟置办了一些。看着换上新衣裳的小崽崽,她不得感叹那句老话说的很对,人靠衣装马靠鞍。
小崽崽本就长的眉清目秀,换上这些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裳,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活脱脱一个从富贵人家走出来的小公子。
看着跑到眼前的小崽崽,扈云秀收起脸上的担忧,笑着问他,“功课都做好了?”
扈云然嗯嗯的点头,然后自己跑进放进搬了个小凳子出来放到扈云秀身边,坐下后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她的肚子,然后发出他最近这几天的例行一问,“姐姐,小侄儿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啊?小然一个人好无聊。”
因着这场雪,他玩耍的范围缩小了许多,从原本没事就央着林全带着他满城跑到现在只能在县衙内来回走动。这种落差,让正处于活波好动,对什么都新奇的想去探究一番的扈云然来说有些太大,觉得无聊也是正常的。
别说他一个觉得无聊,就连点亮了宅属性的扈云秀也闷得有些无聊。下雪之前还好,她还能没事上街转转,但自从下雪后,钟离景就限制了她的行动范围,不允许她往外走,生怕一个不注意出什么意外。
扈云秀自己也因为身体太过笨重有些懒得动,尤其是天冷下来之后换上厚重的冬衣,直接让她的行动能力降到了零,现在除非必要,她绝对不会离开他们居住的厢房,最多也就在房门外的回廊上来回走几圈,权当运动了。
伸手捏了下小崽崽有些凉的脸,扈云秀笑着回了他一句,“再过段时间。”然后看着林全问道:“阿坤还没回来?”
因为担心家里,尤坤昨天回了扈家村看情况,现在还没回来,扈云秀不禁有些担心他。
林全看出扈云秀的心思,宽慰道:“嫂嫂不必担心,阿坤……”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们正说着的人从外面走进来,话锋一转说:“嫂嫂,阿坤回来了。”
“嗯?”扈云秀意义不明的嗯了声,坐起身探头往外看,果然见尤坤正一边拍着身上积雪一边往这边走来,上下将人打量另一边,见他没什么不妥之处,暗暗松了口气坐回去。
尤坤来到门口,先和林全打了声招呼再跟坐在门内的扈云秀行礼问好,“嫂嫂。”
扈云秀笑着点点头,对他说道:“辛苦了,家里怎么样?”
“嫂嫂放心,家里一切都好,母亲让我告诉你别担心家里,她和二哥会照看好家里的。”尤坤面色平静的回答着扈云秀的话,一点也没有隐瞒了一些事实的心虚。
比如家里鸡棚被积雪压塌了,又比如村子里有几户条件差些的人家屋子被压塌了,还有二嫂染上风寒这些事都被他隐瞒了下来,毕竟这些事告诉她除了给她徒增烦恼外没别的好处。
扈云秀不会怀疑尤坤的话,因此提着的心放下,笑着说道:“没事就好。”说完看着他被雪洇透的衣裳,说道:“快回屋换身衣服,别感染风寒了。”
“是嫂嫂,我这就去换。”尤坤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应了声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知道家里一切都好,扈云秀心中的担忧少了不少,看了眼外面不知何时又变大了一些的雪,眼中再次染上忧色,雪又大了,不知道阿景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顺不顺利?
心里记挂着钟离景他们,扈云秀一整天都显得忧心忡忡的,任田春兰他们怎么劝慰都没用,几次之后知道王爷若不平安回来,他们怎么劝都没用,两人也就不费这个口舌了。
临近傍晚,钟离景才带着赵晟他们回来,每个人都有些狼狈,不但身上的衣裳被雪浸透,还有两个官差受了伤。
扈云秀一听寻香说有人受伤了,立刻激动从软榻上站起来,急急的问道:“谁受伤了?”
寻香见状赶紧安慰她,“娘娘别急,王爷没事,是两个衙差受了伤。”
知道不是钟离景受伤,扈云秀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怀炉抱在怀里,一边问寻香一边往外走,“他们人现在在哪?”
“两个受伤的衙差已经送去医馆,王爷在书房。”寻香回完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去书房。”扈云秀头也不回的回了寻香一句,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回头,对追上来的寻香说道:“寻香,去给阿景拿身衣裳。”
“是,娘娘!”寻香连忙转身跑回房间,拿了一身钟离景的衣裳后想了想又给扈云秀拿了件斗篷,出来看到搁在门边的伞也一并拿上,然后快步追上正慢悠悠往前走的扈云秀,“娘娘,快披上斗篷,小心别着凉了。”
扈云秀身子笨重走不快,寻香很容易就追上,将斗篷给她披上后,又仔细的将帽子给她戴好,这才撑开伞扶着她往前堂走去,在经过露天地段时,仔细的提醒她,“娘娘,地上滑,您走小心些。”
扈云秀点头嗯了声,不用寻香提醒,她每一步都迈的特别小心。尽管县衙内的每一处必经之路上的雪都被打扫干净,但架不住雪下的太大,打扫好过不了多久又会被新落下的雪覆盖。
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扈云秀走的更加小心翼翼,她现在可经不起摔,摔疼自己倒无所谓,就怕伤到肚子里的宝宝。
“嫂嫂,您怎么过来了?”
扈云秀刚来到书房,刚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赵晟,听到他的话,她笑着回道:“听寻香说你们回来了,来看看,阿景呢?”
赵晟抬手指指屋内,“大哥在屋里。”
他话音刚落,钟离景就出现在门口,微蹙着眉头看着站在门外的扈云秀说道:“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万一不小心滑倒怎么办?”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心。
扈云秀见他还穿着被雪水洇湿的衣服,立马皱起眉头,转手从寻香手里拿过他的衣裳递过去,“先去换身衣裳,等你换好再来数落我不迟。”
钟离景一噎,忙解释道:“秀秀别生气,我没有数落你,我只是……”担心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扈云秀打断。
“我知道你没数落我你是担心我。”扈云秀白了他一眼,伸手推他一把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衣服这么潮,穿着很舒服吗?还不赶紧去换下来。”
钟离景被她训,顿时没了脾气,乖乖的应道;“好,我现在就去换,你可别生气。”说完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拿着干爽衣服快步走进书房内室换衣服去了。
扈云秀见状松了口气,扶着肚子往里走,一边问钟离景,“阿景,你回来不先回去换衣服,来书房干嘛?”
钟离景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这次去周边查看,发现好几个村子都因这场持续不断的大雪遭了灾,出村的路被封不说,还有不少乡亲的房屋被压塌,尤其是寿西村。”
寿西村的所有田地都属于已经被斩首的林地主的,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用各种办法强占来的。因为他们的剥削,再加上村子里的人没地种之后都被迫成了租住林地主家地的佃户,他们每年除了要交朝廷征收的赋税,还要交魏长盛自增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另外还要交林地主定下的高额地租,一年下来能留在手里的粮食最多够一家人温饱。
也因为他们,即使在如今这种风调雨顺的好年景里,寿西村的村民们还都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饭都才勉强能吃饱,更别说去管其他的了。
也因此,寿西村的村民都很穷,住的房屋一半是土胚房,另一半则是茅草房。这场持续不停的大雪带来的厚厚积雪如同被马踩死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村子里大半的房屋压塌,更是让还没从魏长盛等人的压迫中缓过神来的村民们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