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元镖局的总镖头就姓亓,名唤亓景州,和他略显的有些粗犷的外表稍显不符。而那个小姑娘正是他的女儿亓芩芸,今年十二岁,尚未及笄。
亓景州听完扈云秀的来意,又见她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当即便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趟生意,询问了出发时间后,恭敬的将扈云秀送走后,便立马安排人手去了。
解决了人手的问题,扈云秀的心里稍稍安心了些,回家后又立刻去后院查看了一遍那些装满了药材的箱子,确保药材都没有问题。
第二天,扈云秀按捺着心里的焦急,陪着女儿玩耍,给她讲故事。看着她乖巧稚嫩的小脸,心里很是不舍,可想到她家阿景的情况,她只能狠下心暂时丢下尚还年幼的她离开。
下午大概三四点的时候,齐榕才带着从其他城调过来的药材找上门,将余下的药材交给扈云秀。他这次带来的药材数量和昨天送来的差不多,也是用五辆板车拉过来的,只不过箱子的数量比昨日少了那么三两个。
“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待我们回来定然重谢。”扈云秀收下药材,拱手对齐榕说道。
齐榕一如昨天那般说着夫人不必太客气,这只是生意之类的话,随后也没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开。
等齐榕走后,扈云秀让人去亓元镖局将亓景州请来,让他看看货物情况安排人手,免得到时候人手不够。
安排好了一切,扈云秀穿上了前天去济仁堂买药回来途中买的男装,在第二天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就和尤坤谢崖他们一起带着亓元镖局包括总镖头亓景州在内的十来个镖师一起离开西守郡往边关而去。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扈云秀他们并未在途中多做停留,她现在可以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钟离景身边,确定他还好好的活着才能安心。
然而从西守郡到坞城路途并不近,不是三两天就能到的,因此即便扈云秀在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赶路。
这天一行人行至一半,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且雨势越来越大。
谢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策马上前走到扈云秀身边对她说:“嫂嫂,雨太大了,这样赶路实在太慢了,且不安全,我们必须找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尽管穿了蓑衣,但雨势太大,扈云秀身上早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爽的了,听完谢崖的话,她也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左右看看后点点头说:“你去找亓总镖头,让他找找附近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
“好,下雨路滑,嫂嫂你小心些。”谢崖点头,叮嘱了扈云秀一句这才调转马头去后面找亓景州。
深秋的低温已经有些凉,再加上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风一吹,扈云秀不可遏制的打了个寒颤,拽着缰绳的手已经有些发白,转回头看了眼身后长长的车队,看到一辆辆板车上被毛毡盖的好好的箱子,心里松了口气。
她淋雨没关系,只要这些药材能好好的就行。
很快亓景州就随着谢崖来到队伍前头,策马走到扈云秀身边,提高声音对她说:“夫人,草民带两个人去前面探路,找找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夫人和两位爷领着队伍慢慢走。”
扈云秀点点头,客气的对他说:“有劳亓总镖头了,请小心。”
“夫人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亓景州应完,立刻带着手下的两个镖师去前面探路去了。
扈云秀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再也看不见后才收回视线对身旁的谢崖说:“二弟,告诉所有人放慢速度前行,以防出现意外。”
“是,嫂嫂。”谢崖应诺了一声,立刻调转马头边往后走便高喊道:“所有人放慢前行速度,都小心着点。”
大概一刻钟后,去探路的亓景州一个人回来了,来到扈云秀跟前和她说:“夫人,前方一里地的地方有座废弃的小庙,可以让咱们避雨。”
扈云秀忍着打颤的牙关点头说:“嗯,那就去那儿避雨吧!”她身上的温度已经所剩无几,再不赶紧换身干爽的衣裳再烤烤火暖和暖和,她怕自己会被冻病。
在将药材送到边关交给她家阿景之前,她绝对不能生病,不然太耽误事儿了。
得到扈云秀的首肯,亓景州立刻招呼着手下的镖师加快赶路的速度,很快就到了他说的那座废弃小庙。
小庙不大,看上去也就二三十个平方这样子,门窗都破破烂烂的,不过屋顶还算完好,用来避雨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等他们到的时候,小庙中除了一开始跟着亓景州前来探路,留下来升火的两个镖师外,还有另外一拨人。
这拨人有四五个,看身形应该都是男人,他们全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安静的待在小庙的一角小声交谈着,在扈云秀他们到来的时候,五人齐齐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小声交谈。
扈云秀看了那几人一眼并没有太在意,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
谢崖递给尤坤一个眼色,然后从车上拿出扈云秀的包裹,抱在怀里跑进小庙递给她,低声说道:“嫂嫂,您去后面换身衣裳,我给你守着。”
扈云秀点点头,低低的嗯了声,然后拎着装有衣服的包裹往庙里的佛像后走去。
谢崖不着痕迹的扫了那五个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的人一眼,神色自然的跟上扈云秀,在确定庙里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之后,这才背过身站在原地为她把风。
扈云秀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换好衣裳出来,看着背对她守在一旁的谢崖,低声说道:“我好了,你们也去换换衣裳,免得生病。”影响赶路。
后面四个字她没有说出来,总觉得说出来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谢崖等她坐到那两个镖师提前升起来的火堆边,这才走到尤坤身边和他低语了两句,随后拿着自己的衣裳去佛像后面换去了。
等谢崖换好出来,亓景州也让手底下的镖师们三五成群的去后面换衣裳,等亓元镖局的人都换好之后,最后才是尤坤。
“大哥,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你先吃点干粮垫垫肚子。”谢崖拿着些吃食走到扈云秀身边递给她,这次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至于对她的称呼,也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
“嗯。”扈云秀没拒绝,接过谢崖递来的食物慢慢悠悠的吃起来。吃着吃着,思绪就飘到边关去了,盯着火光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与此同时,坞城外的驻地内!
赵晟神色有些激动的跑进主帐,对正在研究战术的钟离景说:“大哥,我们有救了。”
“嗯?”钟离景闻言抬头看他,有些不解的问他,“什么意思?”
“药,有人给咱们送药来了。”赵晟激动的解释说。
钟离景一下子站起身,几步走到赵晟跟前,有些激动的问他,“在哪?”
“就在营地门口。”赵晟话音未落,就见大哥越过他快步走出主帐,他赶紧转身追上去。
钟离景急匆匆的来到营地门口,果然见哪里停着好几辆装满了货物的板车,他脚下微微一顿后再次较快步伐走过去。
这次送药材来的正是接到齐榕命令的济仁堂分堂的管事,他所在的封城是除了另外两座原先被南荒占领又被钟离景收回来的城池之外离坞城最近的一座城。
在接到东家的命令后,他立马便清点了店里的药材装车,并亲自押送过来,也幸好从封城过来的方向不在战区内,他们一行才能顺利到达这里。
见到钟离景的瞬间,他便猜出了他的身份,立刻上前行礼,“草民杨士忠叩见九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离景倒是不意外对方能认出自己,几步上前亲自将他扶起来说:“免礼,快请起。”
“谢王爷。”杨士忠道谢起身,然后恭敬的说道:“王爷,草民乃是封城济仁堂管事,奉东家之名来给王爷送药。”
“你是济仁堂的?”听他说完,钟离景不禁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又释怀,济仁堂分店遍布云国各地,知道他这边的情况也不足为奇。
“回王爷,是的。”杨士忠恭敬回道。
济仁堂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他一定会铭记在心,待将南荒彻底赶出他云国地界,回到京城后他一定会禀明皇兄,让他好好嘉奖一番。
心里这么想着,钟离景面上却不露声色,走到其中一辆车前,转头问杨士忠,“不知杨管事送来的都有些什么药材?”
杨士忠跟着上前一股,恭敬的回道:“回王爷,是按照东家吩咐准备的都是治疗热症以及疗伤的药。”
他对他们的困境如何知晓的如此清楚?
钟离景听完目光不由闪说了下,心里起了怀疑,自从军中/出现受不住热生病的士兵后,他就命人严密封锁消息,不得有半点泄露,免得被敌军知晓趁机攻打他们。
可如今,济仁堂的这位东家不仅知道,还让人给他送来了对症的药,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他军中实情的?
正盯着眼前药材沉思的钟离景因此没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赵晟和林全交换了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色。肯定是他们送去的信嫂嫂已经收到,并且向济仁堂求助了,才会有今天济仁堂分堂来送药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