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景心里虽然对齐榕有所怀疑,不过他并未拒绝他的好意,当即命人将杨士忠送来的药材送到军医帐去,让军医赶紧熬了给将士们喝。
只是军中几十万将士,有一半的人都得了热症,和敌军对抗时受伤的也不少,杨士忠送来的这些药材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过也聊胜于无。
杨士忠并未久留,将药材送到就赶紧带着人离开了,毕竟这里可是战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战事,他们不过是几个普通人,还是别留在这里添乱了。
不过临走前,他告诉钟离景,不止是他会往这边送药,其余距离这边近一些的济仁堂分堂也会往这边送药。
钟离景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管济仁堂的东家究竟是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他都会将他今日雪中送炭的善举为他记上一笔,他日待他平安回去后一定重谢他。
此时的钟离景还不知道,他每日心心念念的人正带着大量药材往他这边而来,他此时正带领着手下的人迎战南荒突然发起的进攻。
再说扈云秀这边,她是完全不知道齐榕让分堂给她家阿景送药的事,她此时很烦躁,只因他们已经被大雨困在那座小庙两日了。
天儿就像被谁通了个窟窿般,连续下了两日的倾盆大雨,到现在还半点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扈云秀紧蹙着眉头站在破庙的屋檐下,望着眼前连下了两日却一点也不见小的雨势,烦躁的啧了声,转身打算回去庙里,谁知一转身就和里面走出来的一人撞个正着。
她这小身板怎么撞得过一个大男人,当即被撞得后退了几步,结果踩在被雨水淋湿的青苔上,脚下一滑就往后载去,吓的她啊了声。
“大哥!”庙内的谢崖听到嫂嫂的惊呼声转头就看到这一幕,脸色骤然一变,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出来,一把将即将摔倒在地的扈云秀拉回来,紧张的问她,“大哥你没事吧?”
扈云秀有些惊魂未定的摇摇头,下意识转头去看撞到她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人,心想这是什么人啊?见她被撞倒也不知道拉她一把。
尤坤和亓景州几人这时也跑了出来,七嘴八舌的关心起她。
扈云秀很快就镇定下来,一一回应了他们的关心后再次看向已经走到一旁的那个撞到她的男人,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那几个人是同一天和他们一起进入这破庙避雨的,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这几个人的行迹很可疑,不但一直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说话声音也非常的低,就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扈云秀也不觉得他们行迹可疑,而是她发现,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几个人就在悄悄的观察他们,出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并且每次出去的人都是同一个,就是刚刚和她撞到一起的这个男人。
他们该不会是什么土匪强盗吧?
扈云秀脑洞大开的怀疑起这几个人的身份,要真是这样,那这几人岂不是盯上他们了?不行,以防万一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只是……
想着扈云秀转头看了眼丝毫没有要停迹象的大雨,心情更加烦躁起来,低声说:“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这几人先不说,他们多在这里耽误一天就得晚到坞城一天,他们耽误得起,可阿景和军中的将士耽误不起。
谢崖和尤坤都知道嫂嫂心里着急,可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毕竟这雨什么时候停也不受他们控制。
转眼一天过去,直到暮色降临雨势依然不见小,扈云秀他们没办法只得继续停留在小庙里。
入夜!
扈云秀盖着谢崖给她的衣服侧卧在火堆旁盯着眼前跳跃的火苗发呆,然后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细微的说话声。本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说话?结果眼皮就像是被粘住了般怎么都睁不开。
试了两次后她就放弃了,同时一股疲倦袭来,让她再次陷入了沉睡。
再次陷入沉睡的扈云秀不知道,就在她不远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场厮杀,而厮杀的双方正是谢崖等人和这两天和他们一起在小庙里避雨的那五人。
这五人不是扈云秀所猜的山匪强盗,而是行走江湖的人,同时也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这几人平日里就混在一起四处乱转,遇到落单的路人或是看上去武力值不怎么样的商队就会出手打劫,而且他们的手段非常的残忍,不但抢劫钱财还喜欢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虐杀被他们抢劫的人,在各地都犯下了不少命案。
奈何这几人不但手段残忍而且还很狡猾,三番五次的逃脱朝廷的追捕,流窜在各地作案,让朝廷头痛不已。
这次恰巧遇上扈云秀他们,见他们运送着那么多货物,又见他们非常重视这些货物,就猜测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因此起了歹心。
不过因为扈云秀他们人比较多,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观察了两天,这才选择动手。在动手前他们还燃了迷香,本以为吸入迷香的扈云秀等人只能任他们宰割,却不知道谢崖他们从一照面开始就暗暗戒备着他们,在他们动手时立刻回击。
这五人以往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坑害了不少人,没想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把命全都交代在了这破庙之中。
五人虽然都会武功,但都不高,对付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对上从小严格训练出来的谢崖和尤坤以及常年游走东南西北却能平安无事的亓元镖局一干人,就有些不够看了。
交手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五个人就被谢崖他们尽数击杀。
谢崖甩掉剑锋上的鲜血,回头看了眼安稳的睡在火堆旁,没被他们的动静吵醒的扈云秀,轻轻舒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尤坤等人说:“阿坤,你带你个人把他们弄出去处理了,不能让嫂嫂看见。”
尤坤点头,看了眼地上的五具尸体,转头对亓元镖局的几位镖师说:“哥几个,劳驾帮把手。”
亓元镖局的几个镖师闻言立刻上前帮着尤坤将那五人的尸体拖出破庙,而留下的谢崖等人则开始打扫现场,掩去血迹。
第二天醒来,扈云秀就发现昨晚是她这些日子一来睡的最踏实最好的一觉,整个人都满血复活了。更让她高兴的是,她发现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停了。
谢崖拿着食物走进破庙,见嫂嫂已经醒来,走上前打招呼,“嫂嫂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说着将手里的食物和水递过去。
“嗯,谢谢!”扈云秀习惯性的道谢后接过食物和水,目光无意识的看向那五人所在的地方,见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好奇的问谢崖,“二弟,那几个人呢?”
谢崖面不改色的开始扯谎,“回嫂嫂,昨晚半夜的时候,那几人见雨停了便离开了。”
“哦!”扈云秀丝毫没有怀疑的点点头表示了解,转眼就把这几人抛到脑后,关心起他们的行程来,她一边吃东西一边问谢崖,“你们都吃过了吗?外面情况怎么样?能赶路了吗?”一连三个问题。
谢崖见嫂嫂没怀疑那几人的去留,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挨个回答起她的问题,“都吃过了,外面情况还好,能赶路。”
“嗯,那赶紧走,已经耽误两天了,不能再耽误了。”一听能赶路,扈云秀立刻加快进食速度,三两口将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就着水囫囵的吞下肚就急匆匆的出了破庙,准备继续赶路。
离开破庙之后,天气一直都很晴朗,为了能早点抵达坞城,扈云秀决定日夜不休的赶路,怕亓元镖局的人不愿意,她主动提出给他们加银子,不过被亓景州拒绝了。
一来是扈云秀给的报酬本就不少,二来是因为钟离景,再怎么说钟离景也是他们西守郡所有百姓的大恩人,能为他做点事儿他们乐意的很。
要不是一开始他就提出不要酬劳护送九王妃和药材去边关被她拒绝了,还说他不要酬劳就不请他们护送了,他连之前那一百两银子都不会收。
连续赶了十来天的路,终于抵达坞城的地界,这十来天,每天扈云秀他们休息的时间都不足一个时辰,这让本来就瘦了一大圈的她再次瘦了一圈。
除了她,谢崖等人还算好,毕竟是男人,体力耐力都比扈云秀一个女人要好许多,再加上他们有内力护体,虽然看上去风尘仆仆但精神还算好。
至于亓元镖局等人,他们常年在外奔走,为了能尽快将雇主的东西护送到所在地,经常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赶路,因此这点强度对他们来说稀松平常。
“夫人,我们已经到坞城地界了,您看那边。”亓景州策马上前,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隐藏在草丛中的界碑对扈云秀说。
扈云秀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看到坞城两个字时,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脸颊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太好了,马上她就能见到阿景了。
心里一高兴,身上的不适感也消散了许多,她抑制不住兴奋的扭头对谢崖他们说:“快,加快速度。”说完自己率先策马往奔去。
“嫂嫂,您慢点。”谢崖见状连忙提醒她,随后转头对大队伍高声喊道:“所有人加快速度,快!”说完和尤坤一点头,齐齐策马追上扈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