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城这边从入夏到现在便没下过一滴雨,继续已经快到冬季白天的气温也非常的高。
虽然已经进入坞城地界,但要到钟离景驻扎的地方还有很远。扈云秀的身体因这半个月左右不眠不休的赶路已经很疲惫,在进入坞城后又因为突然升高的温度流了许多汗。骑着马奔行了小半天后她顿时感觉头重脚轻,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眩晕感也越来越强。
但为了早点见到钟离景,她拼命的咬牙坚持着,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在将药材送到阿景手里之前绝对绝对不能睡。
“嫂嫂,我们到了!”不知过了多久,扈云秀突然听到谢崖的声音,她一下子从迷糊的状态惊醒过来,抬头望向前方,果然看到不远处立着不少营帐,还有绣着九字的战旗在风中飘扬,她无意识的扬起嘴角,心想终于到了,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嫂嫂!”谢崖见扈云秀突然从马背上载下去,吓的惊呼出声,随后从马背上纵身而起,快速朝她掠过去,在她摔在地上之前险险的把人接住,见她已经昏迷过去,立刻将人打横抱起直奔营地而去。
与此同时,正带着一队士兵巡逻到营门口的赵晟正在交代守门让他们打起精神注意警戒,就见有人朝营地这边疾驰而来,定睛一看竟是谢崖,顿时放下戒备,高兴的迎上去,“二哥,你……”开口后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个人,话一顿问道:“这是谁?”
“是嫂嫂,阿晟,快去请军医,大哥在吗?”一看到赵晟,谢崖立马问他,同时快速的往营地内跑去。
一听是嫂嫂,赵晟心有一跳,转身跟着谢崖往营地内跑的同时交代手下的士兵去将军医请到主帐来,然后又对谢崖说:“大哥在主帐,跟我来。”
钟离景此时正在营帐内和林全以及其他将领一起研究如何攻破坞城,他们已经在这里和对方僵持了两个多月,他们因为军中多数将士生病无法一下子攻破坞城将坞城收回来,南荒的军队也因为缺少粮草将士们处于饥饿状态无法战胜他们。
这两个多月里,他们双方发生过很多次小战役,结果是双方各有伤亡,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王爷,再不想办法攻破坞城将他们赶回去,我们要面临的就不仅仅是缺药,还有缺少粮草。”
“是啊王爷,目前我们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再晚怕是不用南荒来攻打,将士们就饿死了。”
主帐内,几个将领纷纷发表意见,这场仗是他们从军一来打的最轻松也是最憋屈的一场仗,他们没有败在敌军手下,却输给了老天爷。
连续几个月不下雨,不仅花草树木枯萎了,就连水源也干涸了。军中半数以上的士兵受不住高温病倒,还因此死了不少人,若非九王爷处理得当,恐怕早就因死的人太多引发瘟疫了。
作为主帅,钟离景如何不知道将领们说的这些?可他面对如今的困境也是一筹莫展。虽然济仁堂前后给他们送了两次药材来,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然而这些药不是仙丹,不能药到病除。
不管是受伤的士兵还是生病的士兵,用了药并不是马上就好,而是需要时间来恢复。
“大哥!”就在钟离景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被抱着扈云秀闯进来的谢崖打断,他正诧异谢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时突然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他当即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冲上去从他怀里把人抱过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扈云秀的一切早已经镌刻在钟离景的灵魂中,所以即使她穿着男装又一身狼狈,他依然一眼就认出她来,此时见她毫无知觉的躺在自己怀里,心脏瞬间揪紧。
询问着谢崖的同时,他抱着扈云秀快步走入内账,小心的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同时喊道:“快,去请军医。”
“大哥,我已经让人去叫了。”赵晟忙接过话。
钟离景坐在床边,看着眼前消瘦的和他记忆中判若两人的爱人,心疼的无法呼吸,伸手放到她的鼻子下,确定她还有呼吸后才轻轻抚上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她眼下的青黑。
秀秀,一路上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心疼在心里问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爱人,钟离景只觉得双眼酸涩的厉害,他连忙深呼吸压下满腔的酸意,低下头温柔的轻吻她的额头和双眼,最后轻轻碰了嘭她长满燎泡的嘴唇,一触即离,生怕稍微重一点也弄疼她。
“大哥,军医来了。”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赵晟的禀报声。
钟离景挺直背脊,沉声说:“让他进来。”
他话音未落,赵晟就带着军医走进内账。
“吴军医,麻烦你给她看看。”不等军医行礼,钟离景就先一步开口。
吴军医还是第一次见九王爷露出这般担忧的神情,不由得好奇打量了床上的人一眼,随后微微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位做男子打扮的人一看就是女子,她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王爷如此在意她?
心里这么想着,吴军医也不含糊,赶紧上前为她把脉。
在吴军医给扈云秀把脉期间,钟离景慢慢冷静下来,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谢崖,沉声问他,“阿崖,到底怎么回事?秀秀为何会来此?又为何会变成这般样子?”
谢崖上前一步,单膝跪在钟离景面前请罪,“请大哥责罚,是我没照顾好嫂嫂……”
不等他把话说完,钟离景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你秀秀为何会来此?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赵晟见大哥生气,立刻上前跪到谢崖身边,主动请罪说:“大哥,嫂嫂会来这里,是因为我和阿全私自做主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了她……”
“你说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这么做?”钟离景闻言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怒不可揭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晟。
“唔!”或许是被钟离景突然提高的声音吵到,昏迷中的扈云秀突然发出一声嘤/咛。
盛怒中的钟离景立刻因这声嘤/咛回神,他马上紧张的转头看向床上,见她并未醒来,轻轻呼出口气,然后忍下心里的怒气轻声问吴军医,“吴军医,她怎么样?没事吧?”
吴军医从几人的对话中大概猜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心中不由一惊,他竟不知九王爷何时成了亲?
听到九王爷问话,他连忙回道:“王爷放心,王妃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疲劳过度晕厥过去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便没事了。”
听到他家娘子没有性命之忧,钟离景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转头对跪在地上的赵晟二人说:“出去,一切待秀秀醒来再说。”
“是。”赵晟和谢崖两人闻言同时松了口气,赶紧应声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吴军医很有眼色的说:“王爷,下官去给王妃熬药。”说完行礼也退了出去。
等内账只剩下他们夫人二人,钟离景又重新坐回床上,轻轻拿过她的手握住,举到唇边亲了亲,低声轻柔的对她说:“秀秀,你让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与此同时,外账内,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赵晟和谢崖他们出来,其中一人连忙开口问道:“赵副将,方才那人是谁?”问完后,才和谢崖打招呼,“谢护卫,你怎么这时来了?”
谢崖先是客气的和在座的各位将领打了招呼,这才说道;“几位将军,在下是随嫂嫂前来送草药和粮食的。”
没错,这次扈云秀不仅带来了大量的草药,还带了上万斤粮食来,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一听谢崖带来了草药和粮食,几位将领瞬间激动的站起身,齐齐问他,“真的?药和粮食在哪?”
谢崖正想说话,就被从内账出来的钟离景打断。
“安静!”钟离景压低了声音说了句,然后看向谢崖问道:“阿崖,你说你们带来了草药和粮食?有多少?”
谢崖连忙转身回到:“是的大哥,草药有几十箱,粮食大概有上万斤。”
正说着,林全带着尤坤走进账内。
尤坤立刻上前给钟离景行礼,“见过大哥。”行礼后立马询问起扈云秀的情况,“大哥,嫂嫂怎么样?没事吧?”看到嫂嫂从马背上载下去的时候,他都快吓死了。
“无碍!”钟离景压着声音回了声,然后问尤坤,“粮食和药都送到了?”
“对,都送到了。”尤坤点头回答说。
等尤坤说完,不等钟离景开口,谢崖就主动开口说:“大哥,你留在这里陪着嫂嫂,其他的事我们去办。”说完给赵晟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离开了主帐。
赵晟接受到谢崖递过来的眼色,立刻跟着说:“大哥,我去帮二哥。”说完也快速溜了。
尤坤和林全两人也不傻,见两位兄长都溜了,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说去帮忙随后溜走。
几位将领见状有些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那么傻傻的杵在账内。九王爷母亲将谢崖几人收为义子的事他们都知道,因此对他们称呼九王爷为大哥并不奇怪,却很好奇他们口中的‘嫂嫂’是何许人也?
难道是九王妃?
几个将领在心里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