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京苦笑了一声:“没关系,被你拒绝也是一次两次了,本王已经习惯了。”
“王爷!”萧锦焯抿了抿唇,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缓缓开口道,“还有三个月便可成婚,宋娆希望王爷在成婚之前可以尊重我的意思。”
房京点了点头,又轻吐了口气:“不怪你,方才是我失态了。”
房京没再多说什么,兴许是觉得气氛尴尬,他没打招呼便直接离开了青兰院。
萧锦焯站在门口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心底莫名焦灼起来,三个月,不知道来不来及部署好一切,离开南曜呢?
入了秋,夜里便显得凉了不少,萧锦焯在门口不大功夫便觉得冷,便又回到了榻旁,吹了灯躺下。
萧锦焯望着头顶的纱帐,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她一时间心头有些乱,躺了好半天方才逐渐有了睡意,正要进入梦乡,门外竟又有了动静。
萧锦焯迷糊间,只看见一道人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呵……今晚着实热闹了。
萧锦焯正要起身,那人却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榻,将她整个人控制在了身下。
两人面对面,一上一下,双眼互瞪。
是柳苏宸!
“你……放肆!”萧锦焯低声怒骂了一句。
“嘘!”柳苏宸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萧锦焯小声道,“方才屋里发生了什么,我在上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祁王妃?”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质问与愠怒却清晰可见。
萧锦焯挣扎两下,对方双手将她手臂交叉锁于胸前。
萧锦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于是放弃了:“本宫凭什么跟你解释?”
“你现在可不是太子,最多算是个落魄皇子!”柳苏宸手劲不见变小,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我这千里迢迢从东麟跑这南曜来寻你,你就这么对我?”
萧锦焯轻轻吐了口气,彻底放弃反抗:“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现在被房京困在府上,若是不尽快获取他的信任,想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就答应做他王妃?”柳苏宸挑了挑眉,语气中的怒意已然不加掩饰。
“还有三个月!咱们尽快做出部署,定是来得及的!”萧锦焯淡淡道。
“恐怕来不及了!”
萧锦焯微微蹙眉,不解道:“为什么?”
柳苏宸默默吐了口气,轻轻松开了萧锦焯,一转身躺到了萧锦焯的身侧。
对方为了遏制萧锦焯,似乎花了不小的力气,这会儿躺下,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萧锦焯望着柳苏宸这副姿势,隐约觉得怪异,不过暂时顾不得那么多,直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不及?”
她半坐起来,眼中带着慎重。
柳苏宸手撑着脑袋,魅惑的面容多了几分戏谑:“你还没听说?你的那位六弟与西峻结盟,从西峻手中借兵,攻打东麟。”
“萧子焕不会这么做!”萧锦焯不愿意相信。
柳苏宸眯了眯眼,反问:“惠妃的这一双儿女,你当真了解吗?”
“梅小雅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温吞。能在皇后和夏贵妃两个的爪牙下走这么远,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做到的。”
萧锦焯反过来看向柳苏宸,勾了勾唇:“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惠妃?”
柳苏宸头枕着双臂,望着正上方,语气平静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当年入宫,便是梅小雅在背后帮我,这才逃脱了禁宫城内某些惨绝人道的刑罚,你懂得!”
说完他又淡淡回头瞥了萧锦焯一眼,生怕萧锦焯没听明白。
萧锦焯自然懂了。
柳苏宸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随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装作什么都发生地继续说道:“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她在宫中照顾我。”
“后来我隐隐猜到一些,她与我父亲有些瓜葛,她在得知我父亲死后,时常看着我的脸出神,说我长了一张十分神似我父亲的脸。”
柳苏宸轻轻吐了口气,这些回忆似乎触及到了他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所以我很感激她,也很同情她。”
“在得知她死后不久,我便怀疑是丽妃暗算,所以……”
“所以你就使了一出美男计,想从她那里寻找证据?”还不待柳苏宸说完,萧锦焯便亟不可待地帮他说了下去。
柳苏宸能听出萧锦焯语气中的不快,立刻识趣地略过这段,继续道:“直到后来,我从惠妃的寝殿内找到一本古诗词,上面写满标注,而我的父亲也曾有着一本一模一样的。”
“连标注的词句都是一样的,我才明白,这本书便是他们两个幽会的媒介,想来……萧子焕早就暗中怀疑他母妃私底下幽会男子,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那天他从我的房间里搜出了与他一模一样的衣裳……”
萧锦焯恍然大悟,难怪那天的萧子焕情绪会突然变得这样不可控制。
或许萧子焕从那时候开始便明白,柳苏宸和他很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也就不难解释,柳辙会极尽所能培养萧子焕,并将萧子焕培养成了下一任的御林军首领。
原本只是谈国事,不知不觉成了柳苏宸倾吐秘密的契机,他轻吐了口气,眼底似有失望掠过:“难怪我曾经一直好奇,为何父亲对萧子焕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重视。”
“现在看来……父亲自始至终疼萧子焕都胜过了我。”
萧锦焯伸手拍了拍柳苏宸的肩膀,算是安慰,与此同时,不由得感慨:“惠妃与柳辙少年相识,不能相守,却心有执念,才会造就这样的局面,也许对于惠妃而言能够早点见到你父亲,也是一种解脱,相比较在宫中苦苦熬着到老,那一杯毒酒也算是对她二人感情的成全吧。”
柳苏宸目光迷惘地望着屋顶,语气淡淡道:“其实赐酒前一天,我曾去找过惠妃,让她将丽妃拖下水,只要水一浑,皇上便不可轻易赐罪。”
“是她拒绝了?”萧锦焯从心底开始敬佩这个女人,不为其他,只为她那颗甘心为情赴死的真心。
柳苏宸坐起身,像是叹息,道:“她说若是能光明正大与我父亲在一起,死了也算值了。”
“你说,爱情当真有这样大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连性命和名声都不顾吗?”柳苏宸转过头,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萧锦焯,像是在探寻什么答案。
萧锦焯坐在榻上,整个身子浸入黑夜之中,一双瞳孔宛如璀璨星辰,女子的妆容更衬得她柔和清绝。
柳苏宸双眸瞬间变得迷离,他手臂揽过她的脖子,将萧锦焯搂入怀中,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萧锦焯,这样的倾心相付,我好羡慕。”
“你不会指望我也这么对你吧?”萧锦焯死鸭子嘴硬,手上早已不知不觉地楼上他的背,“我可不会像惠妃那么傻,弃儿女不顾,自去逍遥,我没那么洒脱!”
“你方才说什么?”他松开她,眼底欣喜又戏谑地望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锦焯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漏了嘴,随即背过身去,没好气道:“没有!我随口说说而已!”
柳苏宸却从后面搂住她的脖子,颇有些耍无赖的意味:“我听得真真的。”
萧锦焯这下身子彻底僵了,方才的拥抱明明很自然,为何这次她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萧锦焯怀疑……柳苏宸又在给她设套。
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柳苏宸,阴测测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吧!我都是真情实意的!”柳苏宸语气显然没什么底气。
萧锦焯眯了眯眼,眸中露出危险的光芒。
柳苏宸意识到萧锦焯要算账,立刻从榻上蹦了下来,嬉皮笑脸地向后退去:“有话慢慢说,注意形象!端庄!”
萧锦焯气的嘴角直抽抽:“好啊,你果然是故意的!亏我还觉得你可怜,好心想安慰你!你……”
“打住!”柳苏宸用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缓声道,“好像是有人来了!”
萧锦焯闻声也立刻停了下来,不敢出声。
“我先走了!”柳苏宸说完快步走到了萧锦焯跟前,双手捧着萧锦焯的双颊,在她的唇上小啄了一下。
然后,快速跑出了一旁的窗户,全程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萧锦焯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早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所以,这人大晚上过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萧锦焯满脑袋问号。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小棠打着灯笼从外面推门而入。
萧锦焯愣怔地立在原地,脑子还没从方才的那个吻里回过神来。
“姑娘怎么了?怎么会赤着脚站在地上!”小棠进来,立刻将灯笼搁下,然后走过来将萧锦焯扶到了榻上。
萧锦焯后知后觉道:“哦,方才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担心进了贼,这才想起来看看。”
“姑娘也听见了?莫非是别的院儿的?可这大晚上跑到咱们院儿门口说什么话?”小棠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