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即便如此,我母妃临终前的遗言你也未曾一五一十地告诉过我,让我母妃死不瞑目,若非小棠暗中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母妃死前过得怎样委屈的生活!”
赵淑珍一听小棠名字,顿时眸子变冷:“原来是这个贱人在你面前胡言乱语!早知道当初便该早早将她发卖了去!”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房京冷冷注视着赵淑珍,眼底掠过一抹失望,“我本以为你只是任性,所做一切也是被太后所迫,实属无奈,现在我才发现……你根本就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小棠不过是个宫女,一个奴才而已,你为何将她一个下人看的比我这妻子还重要?”赵淑珍愤怒道。
“小棠从小/便在母妃身边长大,便是下人也该有几分情分,母妃走后这些年来,你薄待小棠,置母妃颜面于不顾,我不与你计较,你便当真以为我糊涂吗?”房京立刻质问。
赵淑珍沉默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所以……这些账你早就想与我清算了是吗?真是让殿下好等,难怪这么多年殿下宁愿去外面那些勾栏瓦舍,也不来我院里,殿下早就打算休妻了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姓赵,本王可以保留你一辈子的王妃之名,可现在让你离开已经不是本王的意思了。”房京转过身去,背影显得冷漠。
赵淑珍苦笑一下,点了点头,淡淡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想听一句实话,倘若没有宋娆,你还会这么着急与我和离吗?”
房京沉默,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便是答案。
赵淑珍冷笑了一声,面容彻底绝望了下去,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那便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接受和离,也不接受休妻,房京……让我出家吧!”
房京怔住,有些惊诧地回头看着她,这又何必?
然而转念一想,房京便也明白过来,对于赵家这样的尊容人家,宁可出家也绝不能因休妻而让家族人蒙羞。
赵淑珍这一出家,一辈子算是毁了,但相比较回到赵府忍受旁人的嘲笑,赵淑珍宁可选择出家。
“本王希望你慎重做出选择!”房京还是想再确认。
赵淑珍轻轻一笑,似乎也没什么顾忌:“该慎重的是王爷才是,王爷当真觉得宋娆会乖乖嫁给你吗?”
房京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谨慎:“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若说宋娆一直在欺骗你,恐怕王爷也不会信。女人直觉罢了!”赵淑珍说完,便转身出了书房,走至门口她悄然停下,背对着屋里的人,“王爷!此生赵淑珍再也不亏欠你!”
房京目送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最终连那盏散发微弱灯光的灯笼也随之消失。
不多久,一辆看似简朴的马车停留在了王府侧门,只见一袭青衣素服的妇人缓缓走上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了王府,走上无人的寂静街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只是一辆府上杂役驱使的马车。
……
次日,萧锦焯一睁眼,便从小棠那里得知了祁王妃离府的消息。
“祁王妃这么快就离府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萧锦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小棠叹息了一声:“这一次看来是王爷下定了决心了,现如今想想祁王妃虽说为人嚣张跋扈了些,但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萧锦焯没说话,只是心底越发担心了起来,赵淑珍出家了,是不是则就意味着皇上的赐婚不远了?
果然不假,早上祁王妃出家的消息刚一出去,下午宫里的赐婚旨意便下来了。
萧锦焯硬着头皮接了旨意,房京显得很是兴奋,他特意抓着萧锦焯的手,送那宫里传旨的太监出了府门口。
平日里的传旨太监可不会有这样高的礼待,可见房京这是故意做给所有人看的。
萧锦焯假笑着送走了传旨官,正要转身回府,却见王府旁的巷道里站着个一身黑衣、身形擎长的男子,正面朝着她的方向,望着她。
萧锦焯心里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手从房京那儿抽了出来。
“怎么了?”房京敏感地察觉到什么,贴上来温柔地询问。
“没什么!突然觉得不舒服!”萧锦焯淡淡道了一句,抬步径直进了屋里。
……
当晚,半夜时分,萧锦焯的窗子被敲了。
萧锦焯迫不及待地从榻上蹦了起来,屋门一开却见门口站了个人,房京。
萧锦焯面上的喜色顺景僵硬。
处在黑夜中的房京没有看清萧锦焯的脸色,只知道今晚的女人十分主动,还以为是白天那道赐婚旨意起了作用。
萧锦焯眼瞧着房京人站在她屋门前,总不能就这样将他关在外面,这才缓缓侧开身子。
“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萧锦焯嘴角含笑,淡淡问道。
“本王想见见你!”房京走进屋子里,停顿了片刻,又回头问萧锦焯,“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
“没有!我时常半夜睡不着。”萧锦焯坐下来,正要斟茶,一抹水壶却发现水凉了,便又放了回去。
房京见萧锦焯动作到一半,多少猜到意思,随即站起身来,又回头深深看了萧锦焯一眼:“你休息吧!本王不打搅你。”
萧锦焯隐约觉得房京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珍视与小心翼翼,面色也随即变得温和不少:“王爷还是再坐坐吧,我去打点热水来。”
说完,萧锦焯提着水壶,径直出了屋子,不一会儿,提着热腾腾的水壶回来了。
萧锦焯将水倒进杯中,递给了房京,语气淡淡:“王爷是有何烦心事睡不着吧?”
“宋娆!本王担心会永远失去你。”房京认真地注视着萧锦焯,有些患得患失。
萧锦焯勾唇轻轻笑了笑:“王爷为何这般想?宋娆向你保证,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宋娆!”
“嗯?”萧锦焯一抬眸,见房京正在仔细地打量着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房京问。
萧锦焯心底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以为房京发现了什么,然而发现房京眼中的不确定,便猜测对方也许只是说说而已。
“宋娆也希望能够恢复记忆啊!”萧锦焯坐到房京的身边,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以此来打消他的疑虑,“这样至少能想起我和王爷的过去,我们以前一定很幸福吧!”
房京默然,眼底似乎掠过失色,他伸手抓住萧锦焯的纤纤玉手,问:“倘若我曾伤害过你,你会怨我吗?”
萧锦焯眼底几不可查地掠过一抹凉薄,却又转瞬即逝,她笑眯眯地开口:“那宋娆反而不愿想起过去了,如果要和王爷成为敌人,宋娆宁愿做一个永远没有过去的人。”
“娆娆!这是真的吗?”房京的样子显得卑微。
萧锦焯看在眼里,忽觉自己或许是有些铁石心肠了。
“娆娆!还有三个月,你便能嫁我为妻,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房京认真地注视着萧锦焯,那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
萧锦焯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下意识地撇过头去。
“怎么了?你不想嫁给我?”房京眼底掠过一抹似有似无的阴鸷。
“不是,”萧锦焯轻轻吐了口气,她想以宋娆的身份告诉对方,“也许,我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为何这么说?”房京在得知这个答案的时候,心底居然不知为何觉得一丝喜,因为对方并不是在拒绝。
房京暗暗苦笑了一下,脱口而出:“我纵横沙场多年,何时变得这样的婆婆妈妈,宋娆,本王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
“宋娆不是怀疑王爷娶我的决心,而是……”萧锦焯蹙了蹙秀眉,沉声道,“宋娆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担不起王妃一位。”
“谁说你不行?”房京走上前来,抚住她的肩膀,认认真真道,“本王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萧锦焯咬了咬唇,有一瞬间,她并不想面对房京的那双深情的眼睛,那会让她无端感到迷失,莫名觉得愧疚。
尽管她从一开始便是以宋娆的身份欺骗他,只是那时他不信她,她心里反而洒脱,可眼前的房京早已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庞京。
萧锦焯颇有些下不去这狠心,可只要一想起宋翘的死是此人一手造成,萧锦焯却又不得不演下去。
萧锦焯的心里,矛盾不已。
“王爷!你就不怕宋娆毁了你一世英名?”萧锦焯隐晦地询问道。
房京苦笑,手指轻轻刮了刮萧锦焯额际的碎发:“只要是你,毁了我也心甘情愿。”
房京话音一落,手臂猛然搂住萧锦焯的腰肢,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萧锦焯的红唇,低头亲吻。
萧锦焯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房京。
因为一切发生的突然,萧锦焯用了全力,房京一连退了许多步。
萧锦焯收回悬着的双手,面色紧张道:“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会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