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她追赶着马车,隔着车窗与马车里的女人告别。
“给我停车!我可是公主,你胆敢不听我命令!”萧云烟怒骂了一声,却见马车越走越快。
“云烟你回去吧!好好活着,母妃要去陪你父皇了,这辈子也不见得能不能回来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听见了没有?”夏贵妃哭喊道。
萧云烟紧紧攥着母妃的手,口中焦急道:“母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总有一天女儿会去看你!咱们母女总有相见的一日的!”
“好女儿,快放手!”马车越走越快,萧云烟追赶不及,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望着远去的马车,却是不顾形象地哭嚎起来。
……
“萧锦焯!你这没心没肺的贱人!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凭什么将我娘送去守陵!”金碧辉煌的殿宇前,萧云烟立在门前破口大骂,这已经骂了快了半柱香了。
门口的小福子和小禄子脸都黑了,做下人的都听不下去,何况是里面的主子。
“你以为你做了皇帝,我就会怕了你了?本公主才不惧怕你!你杀了我便是了,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是个怎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福子和小禄子对视了一眼,暗道主子怎么这么沉得住气?骂的这么难听,都不带出来看看的吗?
结果没过多久,萧锦焯竟然缓步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殿前的萧云烟。
“我当是谁在殿前喧嚣,原来是我的好妹妹!”萧锦焯静立着,冷冷望着萧云烟,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萧锦焯!你凭什么将我母妃送去守陵!她怎么说也是太妃!”萧云烟质问。
“先帝在世的时候,你母妃便已进了冷宫,严格来讲太妃的身份对她来讲着实算高了。”萧锦焯冷声道。
“你……”萧云烟瞪着萧锦焯,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萧锦焯眯了眯眼,冷眼望着萧云烟:“吵够了吗?朕念在你与母妃分离的份上,不与你多加计较,但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若再以下犯上,别怪朕不客气!”
“你少威胁我!你以为你当了皇帝我就会怕你吗?便是先皇在世也没舍得惩罚过我,何况是你?”萧云烟暗自盘算着,既然是新帝大赦天下,想必要不了多久她那边境的兄长也很快会回来。
虽然夏家倒了,但朝中老臣多少会给萧云煌一分薄面,如此就算萧锦焯想也不敢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过萧锦焯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直接吩咐小禄子:“将云烟公主带去宗人府,按照宫规处置!”
“是!”小禄子一口应了下来。
萧云烟见萧锦焯突然发难,顿时有些慌张:“萧锦焯!我好歹是你的皇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朕已经提醒过你,朕现在是皇上,这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对朕不敬,你也一样!”萧锦焯就是要让萧云烟明白一点,自己不杀她并不是畏惧人言,而是压根不屑于杀她。
她就是要让萧云烟明白,作为失败者,就该有失败者的觉悟。
帝王之位从来都是沾染鲜血,萧锦焯之所以不费一兵一卒,完全是因为朝中无人可选,否则先帝不论怎么选也不会选择她这个女儿之身。
“将五公主带下去!”萧锦焯冷眼望着萧云烟,语气冷漠的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萧锦焯!先帝可在天上看着呢,他刚死你便这样待我,你对得起死去的先帝吗?”
“先帝从未说过不可对你用刑!不要太抬举了自己。”萧锦焯冷冷道。
萧云烟愤怒地瞪着萧锦焯,眼中布满幽怨与恶毒。
目送着萧云烟被带下去,萧锦焯有些疲倦地拧了拧眉,转身自顾自地下了台阶:“都不用跟过来!朕想静静!”
小福子闻言停住了脚步,立在殿门口,望着萧锦焯走远的背影,无奈地吐了口气。
……
萧锦焯不知不觉走到了柳苏宸的耳房附近,立在长长的巷道前,心底恍然间有些没底。
原来站在这无人的巅峰,当真是孤独而又麻木的,未来的路究竟会走成什么样子,东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萧锦焯心底越发感觉到茫然。
她立在原地发呆,一旁耳房内忽然扔出来半壶带着酒水的瓶子,刚好砸在了萧锦焯的脚边,湿了鞋子。
里面的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第一眼看见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萧锦焯,一瞬间有些愣住。
两人对视了须臾,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避开了视线,各自沉默了半晌,只觉得空气都显得尴尬。
萧锦焯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喝成这样?”
“反正距离宫的日子也不远了,就当是提前适应出宫的日子吧!”柳苏宸背靠着墙壁,双臂抱胸,漫不经心道。
萧锦焯负手走到柳苏宸的面前:“敬事房的事,做的可还习惯?”
“习不习惯,反正也是要走的,又有什么重要?”柳苏宸转过身去,正要回去,却听萧锦焯忽然开口。
“离开这里,家仇和冤屈都交给我,总有一天我会归还柳家全部的清白,你只需要出宫去。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有什么不好?”萧锦焯不解道。
柳苏宸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只单单留给了她一个孤寂的背影:“若是我不想走,不想安稳,只想留下呢?你会听我的吗?”
萧锦焯拧了拧眉:“我不明白。”
“你非要我将一切都讲明白是不是?”柳苏宸恍然转身,一双眸子带着魅惑,直直地盯着萧锦焯,“那好,我告诉你,那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萧锦焯认真地望着柳苏宸,薄唇紧抿,语气沉着道:“想清楚再说,你想要什么?”
柳苏宸凝望着萧锦焯,片刻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点点头:“你听清楚!我要权势!”
“想必凭借皇上如今的地位,给我这一切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不是吗?”柳苏宸冷笑着看向萧锦焯,眼底仿佛掩藏着什么说不清的情绪。
萧锦焯眸子微微沉了几分:“出宫去,一样可以权倾朝野!你要的,朕都给你!”
“只有你的身边,才是这世上最贵重的位置!”柳苏宸轻轻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调侃。
萧锦焯挑了挑眉:“你真决定好了吗?往后后悔可不行了!”
“没什么好想的!心在哪,我人在哪!”柳苏宸缓缓走到萧锦焯跟前,眸子显得魅惑妖冶,像是狐狸让人瞧着便有一种迷失的感觉。
萧锦焯愣怔了片刻,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巷道深处走去,口中淡淡道:“收拾一下,去乾清殿吧。”
柳苏宸顿了顿,没想到萧锦焯会这么爽快便改变了主意,原本冷漠的面容瞬间掠过一抹戏谑。
萧锦焯回到乾清殿的时候,嘉拂正小心翼翼地给她奉茶。
嘉拂是先帝在世时候用的人,此人也是在杨喜和乐生双双出事了之后,不得已拎出来候补的。
萧锦焯一直没有动他,主要是刚刚登上大位,一时间事情繁多,她的确没来得及考虑到他。
萧锦焯并没有忘记,自己落难的时候,此人加注在宋翘和裴诗晚、程嬷嬷身上的耻辱。
此番柳苏宸也回来了,恰好可以寻个由头将嘉拂从司礼监大总管的位置上卸下来,也免得她时时瞧着难受。
“嘉拂!”萧锦焯坐下来,淡淡喊了一句。
嘉拂吓得一哆嗦,原本以为这么些天下来了,萧锦焯已然不会发作,没想到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朕听说,朕被关在大狱的时候,你对我的妻妾们十分照顾。”萧锦焯手中扶着茶盖,眯着眼睛像是审问。
嘉拂抖得很厉害,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混账!奴才也是一时糊涂啊皇上!”
“不用喊!朕原本也不打算取你性命。”萧锦焯慢条斯理道。
“谢皇上!谢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必定上到下火海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嘉拂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心中喜不自胜。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朕虽然不会取你性命,但你司礼监大总管的位置合该让一让了。”萧锦焯的意思说的很明白。
嘉拂面如死灰:“皇上!嘉拂愿将功折罪!还请皇上再给一次机会啊!”
“便是给你一百次机会,想来你也不过是个贪慕虚荣之辈,着实也没什么好同情的,朕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小福子小禄子!”萧锦焯唤了一声。
小福子小禄子闻声急忙从外面进来。
嘉拂见势又急忙将目光转向小福子小禄子:“福爷禄爷,你们帮帮我吧!看在我这些日子请你们喝了不少酒的份上!”
小福子:“我这人向来不喝酒,还请嘉公公不要胡乱攀扯。”
小禄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看似心虚:“便是喝你两壶酒又如何?大……大不了回头还你!”
小禄子为人爱贪小/便宜,下职之后便喜欢约人一道吃酒,倒是算不上与人攀交情,最多就是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