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为天涯商会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朱冀心中自是欢喜至极:“能有萧公子这句话,别说翻一倍了,就是翻两倍也不成问题,我天涯商会情愿自己掏钱,只要能在东麟买下一份保障,那也是我等最大的渴求了。”
萧锦焯摇了摇头,抬手道:“我没那么大野心,也从未想过让你们天涯商会孝敬我什么,我只要我该得的。”
朱冀点点头:“我知道萧公子是人上人,朱冀能得公子这般信任,实在是我的荣幸。”
正事谈完,气氛便也跟着轻松起来,朱冀很高兴,妻子痊愈,天涯商会紧接着便能得到当今太子的庇护,这对他而言简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酒喝得多了点。
萧锦焯喝的不多,由于整个人比较冷淡,朱冀也就没敢上来劝酒,两边敬了两盅酒,便只剩下宋翘和朱冀两个人在喝。
宋翘是个不怕输的性子,打斗场上是这样,酒场上也是如此。
朱夫人性子和顺,在旁只是和萧锦焯说笑:“我家这老朱啊,都许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自从我生了那场大病,我就没见他真心笑过。”
说着说着,朱夫人忽然忍不住落起了泪。
萧锦焯完全能理解朱夫人的心情,人嘛……总有那么些个情绪失控的时候。
萧锦焯却只是淡淡点点头,低头吃菜。
朱冀见朱夫人哭,顿时不高兴了:“好好的你哭个什么劲儿,晦气!”
“是是,我不哭不哭了,往后咱们都好好的!”朱夫人抓着朱冀的手,眼中是满足的。
萧锦焯转动着手中的酒盅,没有喝,却坐在那发起了呆。
“你……你又在想什么?”宋翘过来推了萧锦焯一把。
萧锦焯回过神来,口中淡淡应了一句:“没事。”
这晚膳吃的很晚,从正阳楼出来的时候,宋翘已经开始晃晃悠悠站不稳了。
朱冀被朱夫人扶了上了马车,然后朱夫人又回头向萧锦焯和宋翘道别。
“天涯商会在燕京设有据点,最近我和夫人都在燕京,殿下若是有任何事情需要找在下,便来明盛楼找我。”朱冀虽说醉的凶,但到底还有点意识,他撩开车窗帘子,对着外面的萧锦焯说道。
“殿下?”朱夫人有点懵,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词。
看来朱冀是真醉了。
萧锦焯和宋翘对视了一眼,就见宋翘笑着推着朱夫人往马车上赶:“你家老朱就是喝多了,都说胡话了,不要理他。”
“可……”朱夫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萧锦焯,似乎已经有所猜测。
萧锦焯站在原地,目送宋翘将朱冀夫妇送上马车,见马车走远,这才转身,沿着街道缓缓走着。
“你不坐马车吗?往哪跑?”宋翘在后面喊了一声,却不见萧锦焯回头搭理,只好跳上从后面跟来的马车,让车夫追上萧锦焯。
“你这是干什么?喝多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走?”车夫将马车驱到萧锦焯身边,宋翘撩开帘子,隔着车厢跟萧锦焯说话。
萧锦焯轻吐了口气,开口:“你是不是怪我逼你入宫?”
宋翘愣了一下,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出声。
萧锦焯望着前方长长的街道,眼神显得惘然:“我知道你想要的生活很简单,今日我见到朱冀夫妇才忽然明白,我亲手夺走了你的自由。”
“对不起,宋翘。”萧锦焯站定,转身认真地看着宋翘,月光洒落在萧锦焯的身上,隔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依稀能看到月光的柔美在他的眼眶中折射出来。
这一刻的萧锦焯,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像极了当年那个名叫阿煣的小姑娘,纯粹而又真诚。
宋翘安静了,没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脸,也难得认真了起来。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宋翘道。
隔了半晌,宋翘又道:“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有钱,也不会等到现在啦,哈哈哈……”
这画风突变……
宋翘……就是个疯子!
萧锦焯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和这人认真讲话了。
正在萧锦焯暗暗郁闷的时候,前方街道迎面跑过来一辆马车,还没来得及靠近,便瞧见有个人被从马车上扔了下来。
那马车并没有停,扔下人之后便一路向南走了。
那个被人从马车上扔下来的人此刻正躺在街道上,浑身伤口,口中还在朝外吐着鲜血。
“那边有个人,过去看看吧。”萧锦焯开口道。
这个时辰,估计也不会有别人出现了,若是任由那人躺在街上,那就是让他等死。
萧锦焯秉着能救则救的心态,上前看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那个被人从马车扔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姜。
“他不是萧云煌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吗?怎么被打这么惨?”宋翘惊道。
萧锦焯没说话,示意马车夫将人抬到了马车上,直接送到了一家客栈。
那客栈掌柜的见来的人一身鲜血,原本是不想让进,硬是被萧锦焯的一块银锭子洗了脑,欢欢喜喜地将人带上楼去了。
“再去请个大夫。”萧锦焯又拿出一块银锭子。
不管怎么样,没有一块银锭子解决不完的事情,如果不行,那就两块。
“好好好,这就去!”那老板连连点头。
大夫很快被请来。
那霍姜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的,被打的皮开肉绽。
“你们无关之人先出去,老夫要给他清理伤口,对了留下一人,帮忙搭把手!”大夫救人时候的气场让人不得不服。
于是宋翘和萧锦焯自动出去了,马车夫便也跟着出去了,留下个店家。
店家原本也想走,被大夫一把拽住:“你不能走,你走了谁来帮我?”
于是店家被抓去做苦力了。
半柱香之后,大夫出来了,店家也跟着满手血的出来了,脸上满是嫌弃。
“大夫,他怎么样?”萧锦焯问道。
大夫:“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内脏,这算是万幸的了,究竟是何人,与他有何仇何怨?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大夫随口一问,萧锦焯也没想认真回答,淡淡道了一句:“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行吧,”大夫点点头,行医多年什么病人没见过?别人不想说,他也不多那个事。
“那你们谁来跟我抓个药?”大夫问。
“他吧。”萧锦焯又扔了一锭银子给店家,店家高兴死了,满手的血也不觉得瘆得慌了。
目送大夫和店家走远了,宋翘这才跟着萧锦焯回到房中,小声问道:“咱们还回宫吗?我看这霍姜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你和车夫回去宅子里换身衣裳,让小福子小禄子送你先回宫吧。”萧锦焯身为男子夜不归宿不要紧,宋翘好歹是皇家侧妃,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你一个人留下?你留下干什么?你不是说用他很冒险,不打算用他的吗?”宋翘已然看出了萧锦焯的意图。
萧锦焯淡淡道:“今时不同往日。”
于是,宋翘被萧锦焯气走了,屋子就只剩下萧锦焯一人,坐在桌子旁,等着霍姜苏醒。
霍姜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萧锦焯坐在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看上去好不自在。
往日的政敌此刻居然和他同处一室,霍姜觉得很是惊悚,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想要再看仔细一些。
萧锦焯听见动静回头看了霍姜一眼。
这下霍姜真正确定了,这就是萧锦焯无疑了。
“是你救了我?”虽然霍姜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但他还是问了。
萧锦焯抿了抿唇:“嗯。”
霍姜轻轻吐了口气,又问:“为什么要救我?”
“当然是你有用。”萧锦焯的回答,让霍姜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你问完了?”萧锦焯搁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榻边,望着霍姜,自顾自道,“现在该本宫问了。”
霍姜:“……”他方才那个叫正常沟通与交流。
萧锦焯拖来一张椅子,坐下来慢慢交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萧锦焯的眼神让人无从逃避,给人一种不想答也得答的威慑。
霍姜服了,开口道:“秦王殿下。”
“为什么要打你?”萧锦焯问。
“因为在他身边,实现不了我的志向,所以我想选择离开。”
想想也是,像霍姜这种满腹才华之人向来把尊严看的很重,若非寒门出身,门第太低,谁愿意给别人做走/狗?
偏偏做走/狗也就罢了,那人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眼看着没有希望,聪明如霍姜,自然是尽早脱离关系。
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霍姜对萧云煌恐怕不仅仅是失望了,还有仇恨,是辱他尊严之仇,是残他身体之仇。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萧锦焯才会改变心意,决定在霍姜的身上冒一次险。
“你可曾想过追随本宫?”萧锦焯问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巴望,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表现随意。
霍姜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殿下还敢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