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告诉喻楚离,封天圣的脸色不好,或许宫里出事了。
封戟不太满意封天圣,不太想去,一路上,脸很臭。
走在皇宫的小道上,喻楚离感叹世事难料,缘分奇妙。
第一次进宫,封天圣算计了她,差点要了她的命,之后从算计到依赖再掺杂着算计,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些人。
但封乔生死了,似乎有些仇恨没那么深刻了。
“离儿,可能不是简单的毒。”封戟牵着喻楚离的手,凶恶又冷酷的眼神落在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身上。
“你怎么知道是毒?”
来的路上,喻楚离也想过了,何事让胜利者封天圣着急的去荷香小院?
或许只有老祖的问题了。
封戟离开那天老祖中毒,本以为有她之前留下的药方,自己解决没问题,但身为毒术高手她知道,很多时候混合型的毒药,随意的改变一种成分,药方就可能得跟着改变很多种药材。
她一夜未眠,忘了这一茬。
“神虚阁的东西。”封戟放慢脚步,“或许没那么简单。”
“你和神虚阁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喻楚离狐疑的望着封戟,站住不愿意走了。
虽然神虚阁没再找他们的麻烦,但最近神虚阁出现得频繁了一些。
还有那些北沙派和西空门之人,大比已经取消,他们没有离开玄青城的意思。
封戟看了一眼小指上的龙戒,“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想今天知道。”
“帮他们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
“回去告诉你。”
喻楚离妥协了,进宫以后跟封天圣一见面,果然是老祖出了问题。
本来以为上次留下的药方能解决,没想到服药过后,老祖半点好转都没有,没法了,封天圣只能去找喻楚离。
封戟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父皇,恶狠狠的凶了他一句,“现在有脸去找离儿了,当初是谁反对她跟我在一起的!”
大概觉得不解气,又骂了一句,“你们都不要脸!”
本来喻楚离还有一些心结,听到封戟这样骂自己老爹,就连老祖都敢骂,她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得夫如此,还有什么遗憾,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了这个对她全心全意的男人,她也得大方点。
总不能让他一直夹在中间为难。
去八卦台园子见到六位老祖,给他们把脉,查看瞳孔,喻楚离沉下脸来。
看得封天圣差点吓出心脏病,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边界的问题还没解决,老祖可不能再出问题!
“离儿啊,算是父皇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老祖们啊,他们可是我玄青国的根本啊!”
一口一个离儿,就当菩萨一样给供起来。
喻楚离哭笑不得,却不知如何回答他,倒是封戟烦躁的吼了一句,“别吵吵,没看见离儿正在烦躁吗?”
封天圣当真不敢再出声。
喻楚离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当皇帝能当成他这样,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单靠把脉和查看瞳孔无法确定,喻楚离决定取老祖的血回实验室仔细研究。
取血一事,只能让封戟去沟通。
老祖们爽快答应,活了两三百年,第一次出现这种有一身功力不能使用的窘况,他们恨不能尽快解决问题,御医没用,喻楚离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哪敢不答应。
封戟派人会荷香小院取了仪器,喻楚离分别给六位老祖取了血,回到荷香小院认真的研究起来。
最后得出一个结果,毒素成分跟当初封戟中毒的成分差不多,但这种会变异的毒素,随意加入一种毒素产生变异,也可能因个人体质不同而变异。
这就麻烦了,意味着六位老祖必须用六种不同的方法解毒。
老祖不能长时间离开八卦台,喻楚离只得搬入了八卦台园子。
药材由太医院提供,喻楚离写下方子,让御医准备好。
药引自然是收藏在封戟那里的七色堇。
七色堇正好还有六个人的量,若煎药过程中有一丝不慎,或者药方不能将老祖的毒解了,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再跑一趟祁寒山,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再得到七色堇。
七色堇容易找,能用的七色堇之花可遇不可求。
她最大的底气就是养在荷香小院里那三只小雪鹿,照这样发展下去,明年或许就是一家四口了。
喻楚离不敢冒进,一个一个来,连续熬了三天的药汤,累到不行,打着盹儿靠在药炉子旁边。
封戟心疼她,索性让人抬了一个小竹床放到药炉旁边,“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告诉我熬到一种什么程度,我看着,等会儿叫你。”
“没事。”
“你瘦了。”封戟心疼的揉着妻子的脑袋,“我会心疼。”
“真没事,我也不是三岁的小孩,有分寸。”说着话,喻楚离又打了一个哈欠。
熬药不是最磨人的,最磨人的是施针。
如今怀孕,体力大不如前,每一次施针她都有一种快脱力的感觉,“不如我教你施针。”
习武之人都知道穴位,剩下的就是施针的手法和力度。
封戟答应下来,喻楚离有些意外,一些复杂的手法他完成的很好,如此过了六天,勉勉强强的撑了下来,六位老祖的毒解了。
再出八卦台园子,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封周亲自带着人去了边关,支援李将军和封琪去了。
可怕的是玄青城成了空城,四方的守城军只留下一方,里应外合配合着御林军一起守护玄青城。
喻楚离总觉得这样不行,但实在太累了,来不及多想,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愣是休息了整整一天。
一起床,她便叫了林寒,问他这几天玄青城发生的事情。
林寒望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王妃,太子是三天前启程去的边界,北沙派和西空门很安静,那个北堂维和西门柯这几天都在游山玩水……”
顿了顿,“还去了我们那天去过的小岛,不光我们去过的小岛,周围好几个小岛他们都去了,也不知去干嘛。”
南玄宗余孽被清,这几天玄青城里非常安静,封天圣带人处理被毒死御林军的后事,大概就是上层很忙,下层的人该吃吃该喝喝,除了那天去看比赛出事者的家属,都很平静,仿佛一切都跟他们没关系,就偶尔茶余饭后议论此事。
一句话,玄青城一切正常。
喻楚离细细的眉蹙起,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又找不到破绽。
半天,猛地想起一件事,站了起来。
“喻可临和喻可成呢!”
喻可言死后,这两人就消失了。
能让顺风盟查不到的人不多,偏偏这两人同时消失了。
林寒也意识到事情大发了,“我立即让人去查。”
但如今人都派了出去,人手根本不够。
“算了,你去找苏霁月过来。”
之前这两人的行踪一直是苏霁月派人在跟,消失之后也告诉了她,但那时她正在忙,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王妃,会不会是北沙派和西空门?”林寒留了一句话,去把苏霁月找来。
苏霁月正好往荷香小院赶,两人在路上遇到。
“告诉我怎么了?”喻楚离难得看见苏霁月这样匆忙的样子。
“银子浩飞鸽传书,玄宇城的工厂外围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翁城主已经加派人手去保护,但他觉得这事不对。”苏霁月道,“老大,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也有。”
若只是一个人有不好的预感,喻楚离还可以归类为胡思乱想,若两人都有这样的预感,八成要出事。
很多事情都是林寒在跟,知晓的也比较多,这几天喻楚离大部分时间都在救人,信息跟不上,问他,“赵惜月呢?”
她的记忆里,那天提前走了,最后赵鼎烈把赵惜月带走了,之后去向她没问过,忙不过来。
…
皇宫,天牢。
被喻楚离想起的赵惜月蜷缩在天牢的角落里。
这里阴暗潮湿,到处散发着霉味,蟑螂老鼠乱窜,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赵惜月被单独关在一个牢笼里,手脚被铁链锁着,头发蓬乱衣服又脏又破,全身是喝下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乞丐。
“哐当当……”铁链晃动,赵惜月换了一个姿势靠着墙坐了起来,望着来人,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声音沙哑,道,“封天圣,你到底来了。”
“你什么意思?”封天圣只带了一个小喜子,干净的明黄色锦袍和这肮脏的天牢格格不入。
小喜子亦步亦趋的站在他身边,“皇上小心点。”
赵惜月笑得好不得意,“人都是贪心的,你敢说你没有贪心?”
封天圣喝道,“谁没有贪心?你若不贪心,就不会落入朕手中。”
立即有狱卒给封天圣搬来一张椅子,又沉默着退下。
“你若不贪心就不会来这里。”赵惜月笑道,“你以为你跟赵鼎烈做了交易,他就会感激你?封天圣,一切都是利益使然罢了。”
“朕自然知晓,谁能给朕的利益最大,朕就跟谁合作。”封天圣气定神闲的坐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一个栏杆之隔的赵惜月。
若非赵惜月太贪心太狠心,身上还是有一些喻楚离的影子:独立、有野心。
不过目的相同,争取的过程和行事风格不同,就能给人两种不同的感觉。
一个不得不喜欢,一个不知不讨厌,知晓以后恨不能掐死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