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戟不语，站到了喻楚离的身后，用行动告诉封乔生，他站在喻楚离这边。
“你个不肖子孙，气死老夫了，女人如衣服，死了一个大不了再换，但老夫是你的祖爷爷，死了以后谁来保护封家！”
喻楚离再一次举起了火铳。
“砰”的一声，封乔生不可置信的捂住心口的位置，有一种体内的生机在流失的感觉。
这种火铳太落后，无法连发，楚离递回给封戟，袖子卷起露出手腕，似离弦的箭一般咻的朝封乔生冲了过去，数箭齐发。
“妖女休得胡来！”
就在无数短箭就要刺中封乔生时，一个白色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打落这些腕箭，抬手一挥，巨大速度能量团往喻楚离这边冲击而来。
喻楚离不假思索的凝聚能量，冲着那个白色身影回击而去。
“离儿！”封戟闪身来到喻楚离身边，替她接下这一掌。
巨大的能量在五皇子府上空碰撞，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地动山摇，震碎了许多的瓦片。
“不肖子孙！”白色身影低斥了一句，扶着受伤的封乔生，消失在五皇子府的上空。
再看许多的侍卫和丫鬟，东倒西歪，狼狈的爬起来。
叶落落和李潇潇勉强的抱着亭子的石柱才能站稳，此时也稍显狼狈，仪容不整。
林寒尚未中震惊中回过神来，喻楚离已经推开封戟，走到无雨身边。
不知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手在抖的感觉。
她轻轻的抱起无雨，一步一步的向大堂走去。
她无法揣测那个时候无雨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去推开她，又是怎样一种赴死的勇气挡下那一掌。
或许他们的训练就有替主子去死这一条，但无雨直接替她挡下了那一掌，给她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封乔生那一掌。
以命换命！
她终究欠无雨一条命！
“离儿。”封戟跟到喻楚离的身后，声音有些发颤。
他甚至不敢肯定喻楚离此刻的想法。
一边走，喻楚离一边下令，“林寒！去联系最好的棺材店！”
“是！”
“管家，去盼兮阁！”
用盼兮阁做寿衣？
“新意！天蓝色！”
因为无雨最喜欢天蓝色，说那是天空的颜色。
她一直向往自由，却不得不被命运禁锢。
林寒脚步一顿，不过一想到喻楚离那行事随意的风格，他又觉得很正常。
喻楚离把无雨放到大堂上，轻轻的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本不合理，但封戟没有拦她，吩咐下去，让苏霁月回来。
此刻，或许只有苏霁月才能跟喻楚离说上几句话。
“你先回避一下。”
喻楚离让封戟回避，亲自给无雨擦干净身体，换上盼兮阁送来的新衣服，亲自把她抱入棺中。
管家忙上忙下，白色的帐幔挂起来，整个五皇子府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叶落落和李潇潇站在大堂门口，非常看不惯，不就是一个丫鬟，有必要吗？
但她们看着喻楚离那张死沉死沉的脸，两人同时选择闭嘴，不敢说话。
喻楚离跪在棺前，亲自给无雨分焚纸上香，披麻戴孝。
苏霁月陪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重复着她做的事情，上香、焚纸钱。
封戟本想说几句，话到嘴边最终咽了回去。
封天圣不知哪里听到消息，带着小喜子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全府上下白色的挽联和帐幔，气不打一处来，“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见到封天圣，叶落落和李潇潇仿佛看见了主心骨，同时迎上去，“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怎么回事？”封天圣有些不满，“她要胡闹你们就不拦着点？”
两人同时斜了站在大堂门口的封戟一眼，不敢说话。
封天圣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儿子由着喻楚离胡来，这两人肯定不敢说什么。
“封戟！”封天圣从未连名带姓喊过封戟，那气势足得又把屋顶上的瓦片震碎了一些下来。
叶落落和李潇潇相互对看了一眼，退后了几步，唯恐战争烧到她们俩身上。
封天圣气冲冲的往大堂方向冲，被封戟拦下了，“别去打扰她。”
“你个逆子！”封天圣气得胡子往上翘，“那是你祖爷爷！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你祖爷爷，你怎么敢！”
封戟不跟他争，“为了你好，劝你不要进去打扰她。”
“你！”封天圣气呼呼的抬手就打封戟，“你要气死朕！”
喻楚离听到门外的动静，抬起头来斜睨了这边一眼，又往香炉里烧了一叠纸钱。
封天圣吓一跳，本想好好骂喻楚离一顿，竟无法发出声音。
一直以来，喻楚离给他的印象都是慵懒的，爱笑，不管他怎么作妖，她都不放在眼里，很嚣张的。
乍一眼，他有种喻楚离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的感觉。
但他好歹是皇帝，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姑娘吓住，封天圣怒吼，“喻楚离！”
喻楚离低头烧纸，并未抬头。
“你若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我给你留个全尸！”
封戟给了封天圣一个警告的眼神，“我们夫妻共进退。”
“你个逆子！”封天圣反手打了封戟一巴掌，“我才是你爹！”
封戟不躲不闪，硬是接下了这一巴掌，“我没说你不是。”
“你要气死朕才甘心是不是！”
喻楚离很敏锐的发现：封天圣对封戟的自称变了。
等同于他对封戟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般亲昵。
喻楚离承认有她的关系在内，但大部分还是封天圣自己作的。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你想让我死，我还笑着把脖子伸过去的人。
“封天圣。”喻楚离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纸灰，“告诉封乔生，不想封氏一族灭了，出来跟我单挑。”
“你就不管管她？”封天圣瞪大眼睛，狠狠的瞪了封戟一眼，见他不做声，回头冲喻楚离嗤笑道，“黄毛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是，对于你们来说，我的确很渺小，但我自问从不阻挠你们皇室的行动，更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皇室的事情，更是为了封戟，一再的忍让你的无理取闹，甚至你要杀我，我都放弃了记仇的想法。”
这话大部分是说给封戟听的。
喻楚离想想也觉得好笑，结婚没有婆媳矛盾，倒是跟公公有意见了，还是非常大的问题。
封戟夹在中间会为难，但有些气她不受，她若不为无雨报这个仇，就再也没人替她报仇了。
若封戟选择站在皇室那边，她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若封戟选择旁观，她也有另外一种选择，但她从来不打算封戟站在自己这边，那样太强人所难。
“我一让再让，你们为什么还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我的命？真以为我就是软柿子好捏？”
封天圣怒了，一团黄色的光团出现在掌心，试图趁封戟不注意，先下手为强。
然不等他行动，封戟就握住他的手腕，“父皇，请自重，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封戟！你是我儿子！天下女人多的是，但父亲只有一个，家族只有一个，没了家族你什么都不是！”
“我自请脱离家族。”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封戟的话像是一把大锤，狠狠的砸在喻楚离的心上。
神虚阁有多强大她不知道，但能让封戟忌惮的势力，肯定凌驾于三大宗派之上。
有封氏一族的庇护，或许神虚阁多少会忌惮一点，若失去家族庇护，只怕神虚阁的人动手起来毫无顾虑。
“我何德何能。”喻楚离苦笑道，封戟说这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输了。
“我真心所想，封鼎成天担心我抢皇位，封琪和封周从未做过什么，但一直都在做一些什么。”
喻楚离听出封戟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的自嘲，本来目标明确的她，一下子竟不知所措。
不为无雨报仇，对不起无雨，为无雨报仇，对不起封戟。
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矛盾感受，脑袋疼得厉害，唯有无声跪到无雨的棺前，又烧了一叠纸钱。
见状封戟堵住大堂门口，看向封天圣，“你出手一次，事态就恶化一些，何必？”
“你存心想气死朕是不是，封戟，别以为我最偏爱你就有恃无恐！”
“我从未有恃无恐，我一直说无心皇位，你又何曾想过把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的感受？”
“可是你的传承最好，朕四个儿子当中，你的传承觉醒是最高的，有你在，天宗国天元国，甚至是南玄宗都不敢打我们玄青国的主意。”
封天圣往后退了一步，疲惫的靠在大理石的石柱上，“戟儿，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这大好河山落入南玄宗手中？你可知道南玄宗狼子野心，肖想我玄青国多年？若真让南玄宗入主我玄青国，你可想过那些平民百姓该如何过？”
封天圣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本以为封戟会犹豫，可惜封戟面不改色甚至一秒钟就给了他答案，“没有我，玄青国有老祖宗们也不会落在南玄宗手里，封鼎也不傻，最多会残害兄弟，不会容忍封家的江山落入南玄宗的手中，不管南玄宗和封家如何争斗，平民百姓过的还是他们的苦日子。”
“你！”封天圣气得又给了封戟一巴掌，“气死朕了，你个逆子！”
封戟默默的承受着，一张原本好看的脸颊肿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