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说的这是哪里话,祖母这么多年为长房cao心,我们感激还来不及,什么好东西那都是要孝敬祖母的。”
徐婉清说着讨巧话,便从金水手中接过了匣子。
这几句话哄得徐老太君心里高兴,笑得脸上皱纹越发深了,“祖母真是没白疼你们,我倒等不及看看你送我的是什么好东西了。”
闻言,徐晏和徐梓玥伸长了脖子看去,恨不得将匣子盯出个洞来。
“这可是我昨夜里特地让金水备好的。”徐婉清拉开匣子锁,将木盖缓缓抽掉。
老太君见到匣子里是一支成色极好的翡翠宝簪,虽失望不是长房俸禄,却还是欣喜道:“这可真是好东西!少说也得值个百两银子。”
说罢,她伸手就要去接。
“等等!”徐婉清当即色变,不敢置信的抱着黑匣子来回看。
徐晏正在失望匣子里不是俸禄,不免烦躁的催促:“怎么不把簪子给你祖母?”
“妹妹不会是舍不得了吧?”徐梓玥跟着追问,似笑非笑的看看老太君。
徐老太君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端坐在芭蕉榻上等着他们兄妹俩解释。
“金水,我昨日让你把簪子装好,你怎么只放了一支进来?”徐婉清径直转向身后,凝眉质问。
闻言,金水惊疑不定的瞪着双眼,“小姐昨日不是只让奴婢把这支翡翠簪子收起来给老太君吗?奴婢按你的吩咐放匣子里了。”
“你真是记性差,我分明让你放了两支簪子。”
徐婉清无奈的摇摇头,嫌弃她办事不牢靠。
“这一支簪子都值百两了,你这丫头送我这么多做什么,祖母老了,不像你们这些小姑娘整日里要戴首饰。”老太君笑眯眯的推脱,却瞥了金水一眼。
金水会意,忙不迭开口:“这是三小姐孝敬您的一片心意,老太君可得收下才行,奴婢这就回去拿簪子。”
“你不要再跑一趟了。”
徐婉清开口阻止,径直看向外头跟着徐晏来的小厮,“还是小六去得快,你与清掬院的洒扫丫鬟说一声,让她帮着你找一支玲/珑八宝簪。”
“什么簪子?!”
金水惊慌开口,声音过于尖利了。
看她脸色骤变,徐婉清笑得越发灿烂了,“玲/珑八宝簪,我特地留在铜镜下的,小六一找就能找到。”
金水听得直咽口水,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原来那不是三小姐遗忘在铜镜下面的!
她如今私自拿了主子的财物,还光明正大的带在身上,小六去清掬院肯定找不到。
思及此,金水干笑两声,“这两日都是奴婢在帮小姐绾发,不如让奴婢和小六走一趟吧,也好找的快些。”
“不用,你就在这里伺候我。”徐婉清当即拒绝,对门外的小六点点头。
小六麻利的转身就跑,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金水脸色煞白,退到徐婉清身边时,衣袖险些碰掉了桌上的茶几。
看她如此古怪,徐梓玥不由眉心一跳。
这丫鬟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这样不对劲的样子还从未有过,定然和那支簪子脱不开干系。
难不成……簪子坏了?
不过多时,小六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手上空无一物,“三小姐放首饰的地方可是梳妆台和库房?这两处小的都找遍了,没有那支玲珑八宝簪。”
“怎么可能?那支簪子用红玛瑙镶嵌,和其他首饰最是珍贵!我前两日就收在梳妆台上给祖母留着的,不会平白无故就没了。”
徐婉清焦急的反驳,小脸都红了。
一听是这么贵重的首饰,老太君也跟着上了心,急忙追问:“你真好好找遍了?”
“小的和三个洒扫丫鬟找遍了这两处,真不见有什么玲/珑簪子。”小六挠挠头,说得却很是笃定。
“我这个手下做事认真仔细,绝不会遗漏什么地方,会不会是有人偷走了?”徐晏摸着下巴,沉吟着得出结论。
听了这话,金水呼吸一滞,冷汗都快要滴下来了。
簪子就在她身上,若是真的追查下去,恐怕她会自身难保。
“阿春受风寒那日还在铜镜下面,这两日除了金水伺候我,旁人没进过正堂,不可能有人能偷走。”
徐婉清当即反驳,又狐疑的打量金水,“你这两日都没见那支簪子吗?”
“没,奴婢没见。”金水强撑镇定的否认。
她有心掏出簪子,说自己是忘收到匣子里了,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口,恐怕老太君这样精明的人是不会信的。
老太君向着二房不错,可她平日里最喜欢四小姐和五公子,绝不会因为她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就多加纵容。
何况……何况这簪子原本还是给她老人家的。
不等其他人说话,徐梓玥便悠悠开口了:“金水不会拿主子的财物,她在二房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偷过我的东西,依我看还是要彻查长房丫鬟才对。”
“如今我要找簪子,那些拿了簪子的丫鬟肯定会放回原处,既然没人交出来保命,就说明簪子不在那些人身上。”
徐婉清反驳后,依旧紧紧盯着金水,“不是我要怀疑你,你方才听说我要找玲/珑簪子时,说话都有些不对劲了,你是不是真拿了祖母的簪子?”
老太君听得有理,想到金水方才的奇怪反应,也跟着起了疑心。
徐梓玥暗道一声不好。
这簪子要是长房的还好办些,她做主替金水求求情,此事雷声大雨点小的就过去了。
可徐婉清偏偏把簪子送给老太君,找到了是寿康堂的,找不到只能不了了之,老太君定然会很上心……
“小姐可真冤枉奴婢了,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拿老太君的东西啊!这簪子丢失真和奴婢没有干系。”
金水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生怕此事把她牵连了。
“冤不冤枉的倒也好查清,只要派人去搜查一番就行了,若是有人偷了簪子,定会小心妥当的藏起来,再不济让余嬷嬷也同去,看看那些洒扫丫鬟身上有没有。”
徐婉清紧紧蹙着眉,显然是不查到偷东西的人便不罢休了。
“余嬷嬷,你跟着去,我倒要看看长房到底有多少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连清儿送给我的簪子都敢偷!”老太君跟着厉声命令。
一见最大的主子生气,余嬷嬷哪里还敢怠慢,当下带着人匆匆离开。
正堂里安静下来,徐婉清余光瞥见金水正在颤抖着,当下便抹着泪哭出了声。
“祖母,那是孙女特地挑给您的,前些日去铺子里买的时候,足足花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那些丫鬟说偷就偷,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们,让她们起了这样的贼心整治我!”
一百多两银子!
老太君听得双眼发光,心想着自己要是过年时戴上这样的好首饰,那在一众亲戚面前才真正有面子。
她定了定神,忙安抚道:“清儿放心,祖母定会好找到偷东西的人,痛打三十大板再赶出武侯府!”
金水听得全身发软,要不是此刻正跪在地上,早就当着众人的面摔倒了。
府里行家法的杖棍结实水沉,二十大板就能打的人吐血,更别说是三十大板了!
徐梓玥看出她快要绷不住了,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要是金水真被逮到了,她根本保不住!
“老太君。”
余嬷嬷快步走进来,神色凝重的摇头,“搜了住处和那些丫鬟的身,还是找不见簪子。”
徐婉清止住哭泣,突然垂眸看向的女子,“这么说来,只有金水还没被搜身了。”
“且慢。”徐梓玥起身,认真道:“金水跟在我身边多年,她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这簪子是被那些洒扫丫鬟拿走了,应当好好审问她们才是。”
“清掬院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就算要审问盘查,也该把金水算在里头。”徐婉清毫不相让。
“可是金水她……”
“我知道姐姐身边的人品行端正,可唯独剩个金水不查,府中下人难免心生不满,觉得咱们做主子的处置下人都没有公道可言了。”
徐婉清就知道她出来保着春水,可今日事关老太君能不能得簪子,她怎么包庇阻拦也无用。
眼见老太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徐梓玥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默默退回了太师椅上,“嬷嬷带她下去吧。”
“小姐……”金水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没想到她会不帮着自己。
徐梓玥冷着脸不去看她,“要真是金水所为,那就是我这么多年都看错人了,竟养了一个家贼!”
身边人没被人抓着把柄时,主子护着倒也无妨。
可金水做了这样的腌臜事,她要是再保全这丫鬟,自己就要惹得老太君不满了。
她让金水去长房是为了监视徐婉清,这贱婢却手脚不干净,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活该!
“金水姑娘请吧,让老奴看看簪子在不在你身上。”余嬷嬷侧身请她出去,眼里尽是鄙夷和不屑。
金水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众主子都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只得认命的翻出钱袋。
“簪子在奴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