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格哪里见过姨娘如此生气的模样,登时吓得差点哭出声。
“好,我发誓还不行吗!从今后我只听长房的话,求三姐姐以后别跟我一般见识,往日都是我不懂事才惹你生气的。”
他拱手作揖,起身后才看向自家姨娘,“这样总行了吧!”
如萍擦擦眼泪,快步上前拉住徐婉清的手,“还有溪儿,我定会好好说服她听你的话,以后我这一双儿女就交托给你了!我没有别的心愿,只求三小姐解决了正院那两个没良心的东西!”
在这武侯府里,老爷最怕庄晓慧,老太君今年小病不断,精力大不如从前,府里根本没人护着她任性的儿女,只有长房才能做他们的大树!
听了这番话,徐婉清缓缓笑了,“这是自然,她们贪图长房俸禄,这么多年把我当傻子耍,我日后便好好陪她们玩,只是希望姨娘的儿女别再犯糊涂,做出伤害长房的事。”
话落,她的目光陡地凌厉,如刀子朝着徐格飞去。
如萍吓得心里一沉,忙替儿子解释道:“格儿一向不懂事,以前做出那事是糊涂了,日后你好好管教他,他不会再动长房任何人。”
“我以后只听三姐姐的话。”徐格拱手,乖乖听着姨娘的话表态。
徐婉清看着他们俱都心甘情愿的模样,心里终于满意了。
“过去之事我就不计较了,只要你和你四姐听话,我保证你们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可你们要是亲近正院,对长房有什么歹心,那就别怪我不念同根情分了。”
说到此处,她轻笑道:“敢算计长房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祖母这么多年不容易,我就不计较她拿长房俸禄的事,可你们看看二房的金水和从前的秋萍是什么下场,日后正院母女俩只会更惨。”
听了这番话,如萍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她不敢想象,要是徐婉清知道老太君和她二叔密谋杀了徐信的事,一气之下会二房做出何事来。
“行了,姨娘就安生和五弟他们好好过年吧,等时机到了,我会想法子让你回来。”
徐婉清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淡淡打量两人几眼,转而离开了偏院。
阿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现下才缓过神来,“小姐,五公子想要害死小公子,如萍姨娘更是对你起过杀心,你为何还要帮着偏院?看他们被正院解决了不好吗?”
她实在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这么做,和正院比起来,徐格可是想要小公子死的人,这样歹毒心肠的堂弟不帮也罢!
闻言,徐婉清无奈道:“你以为徐格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吗?他是二房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传宗接代的,老太君今日为何公然帮着如萍姨娘?她是为了徐格的身世名声不被人诟病。”
“老太君只会拿命护着徐格,就算他在府里犯了天大的错,也不会出大事,可二夫人和老太君有嫌隙,二小姐又是个女子,她们在老太君眼里算得了什么。”
阿春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自家小姐是怎么打算的,“将老太君最看重的人握在手里,再利用他解决正院,小姐真是聪明无双。”
“徐格要不是男丁,偏院早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以后难受的先是正院,我不会忘记徐格想杀了楠儿的事,他死不死是早晚的事。”
徐婉清淡然抛下几句话,脚步更加快了。
在后头跟着的阿春脚步一顿,望着自家小姐迟迟都没有缓过神来。
听不到脚步声,徐婉清疑惑回头,“你为何不跟上?”
“奴婢……奴婢只是觉着小姐彻底变了,如今对这生生死死的事都能轻易出口,前些日子还不是这样的。”阿春目光复杂的跟上,最能敏锐察觉自家小姐的不同。
闻言,徐婉清半晌都未出声。
她是何时对生死之事都不在乎了?细想之下应是落水那日的事。
二房众人从始至终都未对他们留情,如索命厉鬼一般纠缠不休。
她这个侥幸得老天爷开眼,重活一世回来救长房于水火之中的人,绝不能再手软。
这辈子怎么着都要双手沾血的,只有狠一点才能保住长房。
思及此,徐婉清扬起一抹灿烂笑意,“怎么,你觉着我这样不好?”
“才不是呢!奴婢是怕小姐把自己逼得太紧,心里一直不松快会得病的。”阿春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恭敬带她离开。
徐婉清满不在乎道:“你不要多想,我心里松快着呢,今日正院吃了个大亏,我想想就高兴。”
……
正院。
徐老太君阖眼端坐在上座,良久都未动一动。
庄晓慧和徐晏跪在地上,累得满头大汗也不敢乱动。
在一片静默中,西宁先忍不住了,“老太君,今日之事明明是如萍姨娘做错了,您为何要让夫人和老爷跪着?”
话音刚落,余嬷嬷上前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直把人打、倒在地才罢手。
庄晓慧就算与老太君不和,心里到底也是畏惧的。
她大气不敢出的低下头,暗骂西宁不知道看眼色,这时候还跑出来瞎说话。
老太君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扫视地上两人,“怎么,你们夫妇也觉着老婆子我偏着如萍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吗?”
庄晓慧忙俯身,“儿媳不敢对母亲有任何不满,只是如萍这回做的事天理不容,只是送到庄子上,和静养没什么分别,儿媳实在不觉得这能让她长记性。”
“此事到底是不是如萍做的,恐怕你和玥儿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太君不轻不重的说出这话,目光渐渐冰冷。
庄晓慧听得心下大惊,忙抬头试探的看向上座之人,“母亲……母亲何出此言?”
“你不愧是深宅大院出来的女子啊,在娘家学了出苦肉计,不仅拿到武侯府来使,还教给二房长女用,你是真不怕她被毒死啊。”老太君冷笑着,满眼都是嘲讽。
徐晏听得云里雾里,忙问道:“晓慧,如萍根本就没下毒,是你故意让人在茶水里放东西陷害她是不是?”
“我……”
庄晓慧头顶上坐着的是老太君,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撒谎含糊。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如萍是陪我多年的妾室,还生了能给咱们二房传宗接代的男孩,你不善待她就算了,还要赔上女儿的性命胡作非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晏腾地起身,指着她训斥了起来。
他就算再府里没有地位,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老爷,眼下发起脾气来,没有人敢放肆。
庄晓慧又气又急,脸色通红的跪在地上一味不吭声。
老太君摆摆手,让自己儿子退到旁边?
“你身为正室,就得以身作则好好管着二房,当初我说你想要长房俸禄也可以,前提是得让两院孩子们和睦相处,不拿私心管家,真不偏袒了再给你管家之权,可你现在都做了什么?”
“儿媳知错……”庄晓慧咬牙趴在地上,众人看不见的双眼里露出了不服气。
公平公正?老太君自己偏袒徐格,这些年又何曾同样对待过她的玥儿!
说这话的人最会偏袒孙儿,不觉得可笑吗?
“你知错有用吗?格儿因此恨上你,玥儿又说出四丫头不配用玉容粉的话,你们两院梁子算是结下了!管家到如此失格的地步,我看你这个二夫人也别做了!”
老太君陡地提高了声音训斥,语气肃然的不像是开玩笑。
庄晓慧方才还忙着腹诽,这下吓得险些瘫软在地。
她忙跪着上前两步,急急道:“母亲这么说可就严重了!妯娌正妾不和的事多着去了,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难免有摩擦,可今日之事要不是偏院从前胡闹,我也不会一时糊涂!”
“如萍只是个小姨娘,她还能做害你的事不成?”老太君冷冷看着她,面上满是不待见。
庄晓慧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些年如萍仗着生了个儿子,从许久之前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什么都要争一争,这回长房俸禄虽是我做的不妥,可她也问母亲要了几百两,却又故意在府里说我的坏话生事!”
“竟有此事?”
徐晏皱了皱眉,想着如萍平日里温柔体贴又话少的性子,怎么也不相信这话。
“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不懂抹黑我的名声也是抹黑整个二房的名声,我容忍她胡闹这么多年了,今日实在气急才做出这等事……”
庄晓慧说到这里,抬眼看看老太君稍缓的脸色,更加恭敬的低头,“还望母亲给儿媳一个改过的机会,儿媳日后定当严谨治家。”
她说完后,正堂里再次陷入了一片静默中。
老太君垂眸盯着她满头的珠钗,也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余嬷嬷常年跟在她身边,当下便笑道:“二房虽有两院,可你们都是一家人,老太君只是不想看你们生事,只要夫人日后别再这么做就成了。”
庄晓慧忙知趣的点头,“是!正偏两院应当一致对付长房,日后没了如萍姨娘,儿媳定会把溪儿他们俩视如己出。”
闻言,老太君撩起眼皮子,目光阴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