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川突然一下子挣脱万全的搀扶，蹲下身来一下子掀开白布。浓重的血腥味涌了上来，在旁边站的远远的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可是沈小川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一样，她掀开的那个白布底下是那个无名的女子。
她或许并不愿意卖身为娼，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或许也曾做过有良人来为她赎身的梦，可是她却死在了魏岚的手下。
沈小川蹲下来，解开自己的外衫，挣扎着给她穿上。这个女子活着的时候袒胸露乳，沈小川希望她死的时候能够走得体面。沈小川甚至不顾她脸上的血污，拿着自己的袖子去擦她的脸，想让她恢复到往日那幅美丽的样子。
万全没有拦着，反而是朝着老鸨说：“快去拿面巾和热水来。”
老鸨早就看傻了，听见万全一吩咐，急忙点了点头，赶紧亲自去倒了热水，拿了一块干净的面巾。
她未免没有兔死狐悲之意。
都是身在这红尘中挣扎的可怜人，谁又看不起谁？
围观的人看着沈小川，都以为她是个傻子。
朝廷的衙役还没走，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人死了一把火就没了，你给他们擦这么干净干什么？”
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看见死状这么残忍的尸体不吐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心思给他们擦身呢？万一要是被刺激傻了，那不就可惜了吗？
沈小川恍若未闻。
她将手中的帕子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盆清水完全被染为了血色也未停止。沈小川的手指轻微颤抖着，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当沈小川为陈雨轩擦脸的时候，她的手指会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
冰冷……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东西……躯体没有了温度，身体停止了呼吸，整个人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却再也不能醒过来，再也感受不到外面的一切。
“你真傻……”沈小川从喉咙里说出一句话。
宋澈一下子握紧手中的剑。
沈小川已经擦净了陈雨轩脸上的血污，这个年轻人的清秀相貌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陈雨轩脸上有点婴儿肥，所以看起来总是显小。但是当他静静躺在这里时，面庞的轮廓骤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总算显出了一点大人的坚毅劲来。
就连旁边打着哈欠的衙役都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可惜之意。
“这么俊俏的孩子啊！”有人忍不住谓叹。
沈小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青年人的死亡这么震动。她用手撑着地，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腿上实在是没劲，起到一半便直直向地上倒去。万全和宋澈都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捞。沈小川站起来的位置离宋澈稍微近一点，所以宋澈抢在万全前面抱住了沈小川。
沈小川没有挣扎，伸手抓住了宋澈的衣服。宋澈听见自己怀里的人在说话，所以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得杀了那个人……不然，你师弟就白死了……”
沈小川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但是却似乎带着摄人心神的力量。
宋澈的心狠狠一颤，眼底好像有暗流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