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战上辈子勉强做了十八年父母的掌上明珠,身边丫鬟侍从成群,哪一个不将他当成菩萨供着?他曾觉得,自己心里装了太多人和事,人都走了,事都散了,他还执迷不悟的守在原地,把记忆当粮食吃。
甚至在五离山的火海中时,几百年白驹过隙,他睁开眼还能看到父母的幻影,涂山上的是是非非,出奇的清晰,他挖空心思想挽回什么,胸中似燃烧着怎么都扑不灭的火焰,只知道顺心而为,拼命的渴望,拼命的哀求。
末了事与愿违,心火残余一堆灰烬,整个躯壳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滞闷,难受的要死。
“那便是喜欢了。”涂山战一脚踏空,躺在了雪地上,双目放空,眉心完全舒展开,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勾勒出一腔欲罢不能的痴妄,着魔似的喃喃道,“原来我喜欢他们。”
谢知非从画上走了出来,容长脸蛋儿,眉目修长,臃肿的白袍子罩在她身上别有一种轻盈的美,许是蛰伏了太久,黑暗中特有的偏执诡谲的气息特别浓郁。
谢知非屈指成爪,扑向白鸢,白鸢竭力挣动四肢,脖子拔的长长的,瞪大了眼,嘶吼道:“你不能杀我!”
谢知非的手已经到了他心脏前,狰狞道:“世间和你一样风流俊美的男人都成了缺心少肺的冤死鬼,都是因为你,他们才被我杀了,今时今刻,终于可以手刃罪魁祸首,走到这一步实在艰难啊,结局却美好如斯,昔日忍辱负重便都不算什么了,哈哈哈!”笑声森冷骇人,白鸢身体还未完全解冻,抵抗不了,面对死亡的吞噬惊恐至极,喉结不住地抽动,或想求饶,或想求救,然而他很清楚在场的没有一个自己的同道,也许唯一能抱点希望的只有反目成仇的十二弦。
没有情谊,又哪来反目?
“弦哥!”千钧一发之际,白鸢脱口叫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谢知非永世不得超生!”
他情急之下,以谢知非的命运好歹求救,却犯了个明显的错误,十二弦没有睁眼,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谁,此时他看得到的或许只有自己的心。
谢知非到底没能如愿以偿,她冷如枯骨的手抓在一道剑刃上,登时着了火,纸张似的关节筋骨瞬间给烧化了,她仓皇后退,怒目道:“你帮了我,怎的又来阻止我!你跟白鸢有什么交情让你身负重伤也要挺身而出?方才是谁没完没了的污蔑你!”
凛凛冷风中,薄雪像被风吹的躁动不安的纱帐,脚下是震颤不休的雪地,一人一剑,遗世独立,剑上迸发出萧萧热血般的光芒。
白鸢打死也想不到将他从死崖上拉到安全地带的人会是景恒,口口声声让他死的人,居然出面阻止别人杀他。
景恒倒转了剑柄,目空一切的倨傲在他脸上一览无余,道:“谢姑娘,本来白使君烧了你的画像,我赶到的时候差不多烧完了,花了很大功夫才从灰烬里找出原版的残渣,再用灵力拼凑在一起,找人给你重新画了身子,从头到尾不可谓不用心,难道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谢知非和景恒之间隔着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涂山战,自谢知非出手袭击白鸢,九魂刀就充分体现了自己绝无仅有的眼力见,果断躺到主子身边,陪伴主子,保护主子。
涂山战纠结在“喜欢”两个字玄妙的寓意中,呆呆的望着捕梦网变换无端的顶部,充耳不闻外界纷扰。
谢知非掉了一只手,手腕上是嶙峋不平的漆黑断面,约莫感觉不到疼,表情依然是死板刻毒的:“景公子和我同恨一个人,但景公子不方便亲手解决他,便借我的手铲除姓白的,反正我痛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你帮我拿到画像,我帮你杀人,从头到尾也不可谓不用心,实在不知哪里做的你不满意,乍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景恒道:“你拿大哥胁迫猴使,便是不该。”
谢知非好笑道:“难道你接近涂山战还一番好意了?”
景恒道:“不是局中人,不知局中事,我若杀他,哪里会迟疑不决?”说到最后,他嗓音高了些,俨然怒了。
谢知非断手拢在袖子里,垂眸打量着涂山战,涂山战僵尸一样的躺着,没人看得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谢知非眸子闪了闪:“算我猜错了,说到底,涂山战没少一根头发,你这账算的好没道理。”
景恒收了剑,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彩,回身扫了眼大难不死的白鸢,冷若冰霜的吐出几个字:“其心可诛。”
谢知非突然跳了起来,泼妇一样的嘶声道:“哄骗监察使的计谋而已,怎么就其心可诛了!世上的男人都一个德性,不是心坏便是嘴坏,我若有斩妖除魔的能耐,景公子也难逃一劫!”
景恒只当她疯言疯语,漠不关心,自语似的道:“断你一只手,算作对你的惩罚,现在你可以报仇雪恨了。”说着,主动伸手拉了涂山战一把,涂山战感到手心的温度,麻木的筋脉霎时活络,颤声道:“冻死我了,天呐,你不拉我我便真的死了!”
景恒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握紧了他的手,透过肌肤传导灵力给他取暖。
涂山战哆嗦的厉害,白鸢眼看谢知非又向自己攻过来,朗声道:“白某以为战哥给吓死了,原来是冻坏了。”
涂山战哆嗦着应道:“你说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吓?”
白鸢愤懑道:“我说他喜欢你,一个男人喜欢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男人,难道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谢知非扣住了白鸢的咽喉,幽幽的盯着他,哑声道:“你跟任何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说上一车话,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有!我有两车、不,是十车话想跟你说,你松开我的脖子,让我说给你听。”白鸢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极快道。
涂山战皱了眉,天真无邪道:“奇怪,男人喜欢男人又有什么好意味的了?这不很正常吗?”
景恒晦暗的目光忽然放射出璀璨的光华,狂喜溢于言表,激动的声音发颤:“大哥,你真的……”
白鸢险些儿没给口水呛死,脸庞狠狠地扭曲起来,蓦地对上谢知非威胁的目光,忙挤出一抹笑,只听涂山战摇头晃脑道:“天帝不也喜欢你?”
白鸢正试图用过往打动谢知非,闻言脸红脖子粗的咆哮道:“他妈的那能一样?我太高看你了涂山战,你就是个缺心眼二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活该不得好死!”
涂山战自顾自道:“陆吾虽然勉强算个男人,总归是个雄的,那样的好兄弟,我就挺喜欢,顾朝夕虽然小心眼,关键时刻还能用的上,加以教化不愁成不了气候,我看好他;还有萧无雪,天生痴情,为了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想,让他为了方语宁好好做自己应该也不在话下,他们都是男人,我都喜欢啊,我一没钱二没实力,为什么要卖我!”
景恒眼中的热火顷刻黯然失色,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白鸢气成了一包火药,手指抠进了地上深雪,切齿道:“傻子,疯子,二愣子一根筋,注定生生世世没有好下场!”
涂山战道:“不是我不相信白使君的话,实在是白使君前后矛盾,方才说景恒算计我要杀我,忽然又说他喜欢我,到底谁才是傻子?白使君当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么?”
白鸢猛地一怔,愤愤道:“因为那家伙警告过我,我说出这个秘密之前一定会被杀人灭口,所以我才……”说到最后连自己也觉得前后矛盾了,不禁愣了愣,涂山战道:“可是你已经说了那么久,仍然活的好好的!”
白鸢的“谎言”不攻自破,满脸焦急惶惑,突然看不懂景恒究竟意欲何为。
谢知非突然大吼一声:“我让你说遗言你都说的什么玩意儿!”狠狠地甩了白鸢两个耳光,俊美的两颊分别鼓起五道鲜红的指印,三魂飞了七魄。
白鸢豁出去的嚷道:“涂山战!”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死不瞑目一般,水汽喷了谢知非一脸。
“老子没聋,”涂山战立起身来,向懵逼的谢知非道,“倘若姑娘下不了手,可否由在下代劳?”再也受不了白鸢在那一惊一乍的胡说八道,愤然骂了声,“王八蛋!”
谢知非反应迟钝,白鸢猩红的眸子转过来,盯着涂山战,阴阳怪气道:“你别不信,我亲眼看到过……”一语未了,捕梦网剧烈震动,雪壁裂成一块一块,接二连三的砸下来,众人脚下陡然撕裂,顿时天旋地转,好似一把竹筒里的豆子,在空茫的漩涡里颠来倒去,头晕的厉害,骨架简直要散。
耳边清风呼啸,突然刮走了所有凌乱,涂山战眼前一亮,身体懵的有了重心,嘶鸣声清晰入耳,景恒携着涂山战落到一匹疾驰而来的飞马上,旁边奔过成群结队的飞马,红儿勒紧缰绳驻足,喘吁吁的瞪着仿佛劫后余生的涂山战:“大王,你干什么去了?方才一眨眼不见了你,吓死人了!”
涂山战惊魂甫定的舔了舔嘴唇,伸手一拽,发现缰绳已经被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抓在手里,定了定神道:“回头跟你说,怎么样,都齐了?”
言语间,浩瀚的飞马队冲出了过魂桥的禁忌,视野忽然开阔,拨云见日的踏上了人间的云海,神、妖的欢呼响彻云霄,红儿喜笑颜开,道:“滞留在里面的大部分都出来了,除了个别和天界关系特别好的,死守着不走。”
涂山战皮笑肉不笑道:“行,到这儿就够了,飞马得还回去,天帝的宠物,咱们哄得了一时半刻,久了不一定驾驭得住。”
红儿翻身下马,跟在她后面的妖猫也跳了下来,众人见状,恋恋不舍道:“若能在云海上驰骋一趟才好。”
有人接道:“对,天帝的使君把我们唬的够呛,让我们快活一会,也是理所应当!”说着,纷纷驾马飞奔,快意的迎风欢呼,招展双臂,云中有庞然大物游过,众人不足为奇,那是东海新驯养的能够在天空游荡的鱼类,没有任何杀伤力,地面上的百姓望见,多半以为是断了线的风筝,实则是天界安排在人间的日常巡防。
红儿羡慕的望着自由驰骋的人们,问涂山战:“大王,我可以和他们一块么?”
涂山战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你想去就去,我在这里给你们放哨,万一天界的人来找马,我就吹一声口哨,你们听见了下马就走。”
红儿欢呼雀跃道:“太好了,”拉了妖猫就跳上马,“小猫姐,你也去吧!”小猫眼神复杂的看看涂山战,又看看景恒,应道:“好啊,有大王放哨,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个痛快。”
“哎那个,”涂山战道,“红儿,以后别叫我大王,兽族的大王在灵兽山脉,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红儿怔了怔,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少爷。”
“天底下有我这样的穷酸才怪,呐,叫哥哥就是了。”
“哥……哥哥……”红儿拗口,言未出先红了脸,妖猫恣意洒脱的多,坐在马上回头摆手道:“大哥大哥,以后小妹跟你混了!”
涂山战被百子丸弄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到妖猫就想到诡异的糖葫芦,被她两声“大哥”叫的头皮发麻,欲待反驳,景恒开口道:“你们以后称他公子才是。”
红儿俏丽的笑道:“对,喊公子才对,让我叫以前的少爷哥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妖猫开玩笑的踹了红儿的马一脚,撅起嘴儿道:“那是你公子,我才不愿叫他公子少爷,人家公子都斯斯文文的,说话都轻声细语,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活脱脱的纨绔子弟,叫他一声哥抬举他了,哪来那么多毛病。”
红儿一板一眼的和小猫解释关于涂山战的来龙去脉,小猫敷衍应答,一面纵马飞奔,融入了大队的飞马群。
“想去?”涂山战久久的望着往来欢腾的一帮混杂的鱼龙,神思仿佛也跟着飞了去,“马夫”抬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斩断了他的视线。
涂山战回过神来,发现景恒的手臂从身后揽过来,连缰绳都不握了,直接搭在他肩上,奇异的感觉打心底蹿起,一层薄汗毫无预兆的透过每个毛孔冒出来,突然正色道:“关你什么事?下去!”抬起手肘就往后撞,景恒吃痛的闷哼一声,涂山战大剌剌的道:“别指望本公子可怜你,把自己作成这样,活该,还不滚?”
景恒低低的笑了出来,平时不苟言笑,突然冰雪消融,面容格外灿烂。
涂山战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再不滚我可要踹人了!”
景恒翻身下马,仰头望着涂山战,神色中透着一股放诞不羁的戏谑:“大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涂山战莫名心虚的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的避开景恒的目光,强笑道:“奇怪,我能有什么心事?”
此时约莫是黎明时分,温暖的晨曦从翻涌的云层里透出来,景恒缓缓出了口气,伤痕累累的脸上罩了一层金光,苍白的皮肤分毫毕现,伤口刻在上面像是一张外壳坚硬的面具,静静地看着涂山战,扬起的嘴角笑意更深了:“我擅自拉你入捕梦网,你没问我为什么,也没过问红儿等人如何,难道不是因为某些事而心不在焉?”
涂山战勒马调转方向,不自然的打个哈哈:“你被白鸢打的差点就没命,最后关头撒出捕梦网转移阵地,仓促间将我吸了进去,明摆着的事情,我才懒得多嘴,如此而已,哪里就有心事了。”
“白鸢说的……”景恒隐晦的咳了咳,鼓起极大的勇气,却还是半途而废。
涂山战冷笑道:“他那些屁话,听听就算了,谁还会往心里去?”他目光清冷,随着飞马移动重新落在景恒身上,吝啬的扯起唇角,“小恒子,我看你也不像会将那些话往心里去的人,当时我说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陆吾、萧无雪甚至顾朝夕,他们都可以做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唯独没有你,其中缘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驾!”拍马前行,马儿嘶鸣起来,在原地踌躇不动,景恒一把抓住缰绳,没来由的暴戾道:“原谅我行吗?!”
发生这么多事,想让涂山战不心存芥蒂似乎不可能了,涂山战揶揄道:“原谅你,让你和我并肩而行,然后好找机会将我剩下的灵力也吸干吗!”
景恒胸口剧震,蹙紧了眉尖,过了好一会,慢吞吞的说:“三百年前,我借了东海的搜魂盘,搜寻你的下落,得知你还活着,但没有肉身,所以找不到你所在的准确方位,我多方打听,想将你的魂召回来,后来误打误撞的练出可以承载魂魄的躯壳,将魂往肉身里送的过程中出了差错,一不小心……”
涂山战截口打断道:“结果没把魂招进去,一不小心吸走了我的灵力,啧,接着编,我听着。”
景恒苦笑了一下:“的确是这样。”
涂山战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道:“说的自己好像很在意我的死活,小恒子,咱能要点脸不?”拔出九魂刀,刀身倏地抽长,变成了一条鞭子,策马扬鞭,“驾!”
飞马挣脱了景恒的束缚,欢快的跑远了,涂山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溜了一圈兜转回来,问起十二弦和谢知非,景恒提着剑,坐在一片云上,拿袖子蹭脸上的血迹,偶尔蹭到口子,他也毫不在意,似乎压根儿觉不到疼,听了涂山战的话,轻轻地舔了舔嘴唇,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会儿应该在昊天大帝那。”
涂山战:“跟那老头儿有什么关系?”
景恒:“捕梦网并非我内心不稳而破,是被昊天大帝从外面揭起来的,幸亏我们跑得快,没被他看见。”
云层上风特别大,涂山战正停在迎风的地方,吹的他头发挽着脖子往后飘去,一身单薄的布衣跟不存在一样,整个人莫名肃杀,突然恶狠狠的看向景恒,用一种异常邪恶轻柔的声音说道:“你现在就去把十二弦和谢知非给我抓回来,他们一个欠我钱,一个还没跟我比个高低!”
景恒一身的伤他视而不见,反而无理取闹的发号施令,景恒愣了愣,未及回应,涂山战骑的马忽然高高跃起,化成一团烟不见了。
景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接住了空中掉下来的涂山战,严肃道:“焚墟在召唤飞马,天帝看得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轻轻地放下他,只听四面八方“哎哟”声不绝于耳,上一刻还策马奔腾潇潇洒洒的神、妖跌的四脚朝天,飞马一齐消失无踪。
周围仿佛放置了无数镜子,光芒大炽,温度奇高,打在身上滚烫滚烫的,涂山战挥刀劈开“唰唰唰”打过来的光刃,景恒也拔剑抵挡,道:“天帝打算将所有人置于死地。”
光刃严丝合缝的伫立四方,煮沸了一锅云海,云里雾里的妖兽们忙用灵力挡驾,周身凝出保护罩,神官们整齐划一的做同样举动,灵力发到一半却化作蒸汽倏地散开,痛苦的扭曲着身子,嚷道:“天帝饶命!”此起彼伏的跪地求饶,知道这是乐不思蜀的惩罚,天帝听到了忏悔的呼喊,网开一面的将苍穹扯开一道大门,神官噌噌噌的飞了出去,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却朝景恒这边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多谢叔叔在过魂桥出手相救,他日必当重谢,事情紧急,叔……叔叔跟我一块走吧!”
景恒持剑劈开直直的射过来的光刃,忙中偷闲道:“天界已然没有我们容身之地,允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少年急道:“刚刚司命给我发了消息,说天帝还不知道我们遛马的事儿,光之剑是白鸢擅自从焚墟放出来的,此剑乃取六合业火所炼,威力极强,不趁此机会脱身只怕凶多吉少,而且天帝的注意力现在在玉女身上,未必会发现你们,先到司命府躲躲?”
涂山战百忙之中听到“玉女”二字,回头道:“云中君找到玉女了?”
少年道:“云中君困在灵兽山脉还没出来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平白无故的出来个玉女,听说还是原先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