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看了一眼周围，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很快屋子里的人都退的干干净净。
除了老妇人吴氏跟美妇人窦氏外，还有一个年纪比美妇人略大一些的凌氏留下，窦氏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人才风流，在闺中的时候就是很多人追捧的对象，只可惜出身不好，祖上虽然也是官宦，却是后来获罪的，虽然后来平反但父母兄弟均死，好在她是个有主意的，一次游园结识了吴氏的小儿子吴天成，一眼相中吴天成是个读书做官的料，情愿补贴下嫁，吴天成自然也对这美娇娘很有好感，二人顺利完婚，在窦氏的帮衬下，吴天成苦读几年，后来入京赶考，竟然真的就中了，窦氏一直跟着吴天成，一次偶然的机会认出永昌侯的侧室竟然是自己母亲昔日的闺中密友，这才托关系结识，后来凭借着一张巧嘴竟然就挂靠在了永昌侯下，吴天成的官运也一直亨通，前些年一直在京外任职，直到前不久窦氏带着婆婆吴氏和大嫂凌氏入京给永昌侯夫人请安，吴氏意外认出当时宴会上的一位贵夫人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昔日贱卖掉的表姐的孩子，只是柳氏恨吴氏咬牙切齿，她也不敢相认，直到柳氏出事，永昌侯府才想起她们来，可没想到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柳氏竟然就在路上死了。
想起这事，吴氏一家就满腹怨气，可是她们不敢把气撒在相府，更不敢撒在永昌侯府，只能咽下去往肚子里吞。
窦氏嫁给吴天成也有十年，生有两个儿子吴峰、吴海，被教养的文武双全，因为这个，窦氏在婆家气势很高，虽然外人面前她给足了吴氏面子，但是家里的大小事其实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凌氏的丈夫吴天连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凌氏年过四十，也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吴俊、吴能，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之前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想过培养的事情，还是后来吴天成发迹了，他们这才跟着读了几天的书，只是启蒙还是晚了，后来就送到了军中，眼下也在永昌侯的军里任不大不小的职位，除此之外，凌氏还有一个女儿吴梅，生的聪明睿智，温柔漂亮，后来走关系入宫，被太子相中，现下是太子侧妃，据说很受宠，太子那边的一些事情都是她传给窦氏，窦氏才又转述给永昌侯府的。
此刻看到吴氏将其他人赶出去，凌氏脸上稍有些疑惑，可窦氏却是不动声色，平静的垂着眼睛。
“你娘小时候在我膝下长大，后来走散，我一直亏欠她，费了好些年的功夫才找到，谁成想还没有一续亲情，她就撒手人寰了。”吴氏冷冷道、
“娘也常跟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经常提起曾经有位对她很好的婆婆，还曾寻找，只是没想到找是找到了，却再也没机会续情了。”陆芯并不知道柳氏的事情，只是顺着说了几句，唯恐说错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吴氏。
吴氏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娘！我当初听到你娘在相府被善待，心里还感激，可是谁能想你娘竟然那副样子！”吴氏装模作样的垂泪，她没有忘记窦氏是怎么嘱咐她的。
“外祖母，既然你是娘的娘，那就是我的外祖母了，芯儿有些事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你说，可是娘真的死的好惨，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陆芯低着头，似乎在伤感落泪，可眼底却没有什么泪水，而是一年血红，她想到自己未来的处境就有些发狂，她必须要让陆蓉付出代价，她要让她去死！
茶几上燃着香炉，升腾着袅袅炊烟，吴氏面色有些喜色，可是怕陆芯看出来，急忙又用疾言厉色遮掩，侧过头许久都没有出声，陆芯见状，还以为她不打算替柳氏主持公道，急忙上前一步道：“外祖母，娘在相府受了天大的委屈，您口口声声亏欠娘，难道就不打算为娘做主吗？”
凌氏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似乎随时都要跪下去的陆芯：“好孩子，有什么话起来说，你外祖母心里也难受，可是我们能力有限啊！”这话是真的，她并不知道吴氏跟窦氏的事情，甚至以为柳氏就是她的亲小姑子，她跟吴天连以前感情是很好的，可是自从家里开始有些余钱，吴天连便有些瞧不上她，之前还背着，现在已经开始正大光明的去烟街柳巷混迹了，她原先也是怄气，可是后来也想通了，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了，想抓是抓不住的，好在她还有两个懂事听话的儿子，她现在就希望儿子能在军中混的好一些，她便心满意足了，因此她对窦氏是很恭敬地，就想着窦氏能为他两个儿子的前途说些好话，而窦氏虽然骨子里看不上她，但是一些场面还是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只是却不会把实情告诉她，比如柳氏跟家里的真正关系，以及自己跟吴氏来陆相府的真正目的等等。
陆芯见状，却哭的更加厉害了，执着的看向吴氏：“外祖母，芯儿知道娘的死一定跟长公主和大姐姐定国郡主有关系，也知道让外祖母蹚浑水不合适，但是娘对我真的很好，虽然我才跟着娘没几年，但是娘对我掏心掏肺的，如果我无法为娘报仇，那我宁愿跟着娘一起去，也好过继续留在相府，跟着那些害死娘的仇人在一起！”
吴氏身体一震，可却仍坐在原地没说话，她明白这陆芯一定是知道什么，她恨不得直接撬开陆芯的嘴去问，可是她又不能，只得循循善诱。
美妇人窦氏比她要聪明一些，她看得出陆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据她所知这陆芯才跟着柳氏没几年，似乎不久前还跟柳氏有些争吵，什么母女情深，什么恨不得一起去死，骗鬼还行，骗她，呵呵，休想！
她一边看着陆芯一边思索着，旋即想到这陆芯只怕是对陆蓉跟长公主不满，而她自己能力有限，所以现在演这一出是想着借刀杀人。
凌氏是个蠢的，见陆芯这般，还洒下几滴热泪，道：“傻孩子，你别这么说，你娘已经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跟你娘交待了！”
陆芯一听，泪水掉的更厉害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吴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芯儿，你听外祖母的，报仇的事情从长计议，你先跟我说说你娘究竟知道相府什么秘密。”
“什么？！”陆芯怔愣了一下，她可没说柳氏知道什么秘密的事情，这老妇是怎么知道的？
窦氏看了吴氏一眼，似乎是埋怨她说错话，急忙挽回道：“你娘死之前跟我们说她是因为掌握了什么秘密，所以我们才怀疑她的死有蹊跷，可她发病很快，死之前已经有些疯癫，我们也拿不准，可是她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去死，见你也对你娘的死有怀疑，这才想着你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娘都跟你们说了什么？”陆芯心底五味陈杂，她知道这件事还是有一次柳氏醉酒无意中生说漏了嘴，可等她清醒了再问，柳氏已经三缄其口，还骂她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她却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她发现不管柳氏做了什么，陆相哪怕是对她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却仍没有下死手，她可不会认为是陆相念旧，那只可能是柳氏用手里的秘密威胁了他，她还想过那秘密是不是跟陆相有关系，可又觉得不可能，所以她最后还是觉得这所谓的秘密最有可能的就是跟长公主和陆蓉有关系，只是具体是什么，她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吴氏长叹一口气，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她们对这陆芯并不了解，谁又知不知道她是不是来试探口风的，若是让长公主陆相和那个让人心底忌惮的定国郡主知道她们来的真正目的，只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可是她又觉得陆芯似乎是真的恨那三个人，所以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
“你娘死的很匆忙，只是死前清醒了一阵儿，似乎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可是还没等说出口就咽了气。”窦氏说道。
“如此便解释的通了，娘对那件事一直看的很重，若不是有一次喝醉了说漏了，我也不知道！可惜等她醒来，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开口。”
吴氏满心以为马上就能问出来，却没想到陆芯竟然这么说，她一时有些气愤，手往桌子上放的时候不自觉就用了力，震得茶杯倒下来，摔在地上粉碎，屋子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陆芯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样子：“外祖母？”
吴氏见状，知道自己又做错了，急忙低下头装作无奈的样子：“你说的我都清楚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你娘的死确实因为那个她掌握的秘密有关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你娘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