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陆蓉也无法忽略了,登的僵住,盯着他不知所措。
君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注视,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刹那,却听到她的声音响起:“你还是赶紧从窗户跳出去吧!”
君昊一愣,随即眼睛瞬间闪过一道别样的色彩。
陆蓉吃惊地望着他,随即懊恼自己的失言,这不等同于暴露自己的劣势了吗?
“我能待一会儿再走吗?”他开口,薄唇一张一合,有些紧张。
陆蓉还未反应过来,君昊已经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抓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随意的就像是在自己的屋子。
陆蓉本来要驱赶,可是乌黑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却一瞬间凝住,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好呢,跟她上一世幻想过得夫君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上一世,她曾经一度也是为他倾心的,也曾用心打扮想着在宴会上吸引他的关注,只是她知道他太惹人注目,不是她能够觊觎的,所以才安心接受了陆相安排的跟林舒的婚事。
想的太入神,手什么时候探过去揪住了他的黑发都不曾发觉,等到察觉手中柔软的感觉,她自己大吃一惊。
匆忙要收回手,可却被君昊一把抓住,他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声音温柔,眼神诚挚还有一丝哀求:“等雨停了我再走,可好?”
他的手心热热的,心跳似乎随时能传递过来,陆蓉一时在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到最后还是一一压了下去,笑着道:“好,那就容你留到雨停。”
反正她也睡不着,有个人陪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君昊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划过一丝笑容,陆蓉看傻了,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招蜂引蝶了,他身上有魏国的血统,听说那魏国皇室基因甚好,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有一副好皮囊,也不知他的身份到底是魏国的哪位皇子?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
湿衣服贴在身上实在是难受,君昊想了想,还是脱掉湿衣服,又管她要了布子擦拭冷雨,递回布子的时候猛地发现她眼角滑落的晶莹泪水,心中顿时一沉,问道:“还在担心太后的病情?”
谁曾想这句话像是击溃了她所有的伪装,脸上一下子露出些微怨恨的神情,手指微微颤抖:“外祖母就这几天了,她那么努力地维护我,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柔软的发誓随意垂下,遮盖住了她的双眼,让君昊一时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侍疾这些日子,太后的病越来越重,丝毫不见起色,各色珍奇的药吃了不知道多少,竟软如杯水入江一般,没有一点作用。今天晚上,太后深思恍惚起来,陆蓉跟她说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陆蓉实在是忍受不了,便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寝宫。
君昊沉默了许久,才犹豫着将手放在了她手上,用他的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冰冷,一下一下温暖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在拼命压抑哀痛。
君昊有些担心她,不管是宫中,还是相府,想置她于死地的不知道多少,之前也是有太后护着,她才得以游刃有余,可如果太后去了,那她背后的支撑就没了,即便是再有手段,也会失去了庇护,还不得由着那些人欺辱。
自己虽然答应太后会照顾她,但是他跟魏国那边始终摆脱不了关系,即便这些年他已经竭力的应付那边,但只怕那边不会一直放任,忽必擎又一直威逼自己,最终跟她只怕仍是互相敌对。
她要守护陈国的意志他看的真切,虽然他也不愿意两国交战,不愿意魏国侵吞陈国,但是又能阻止几何呢?
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是永信宫跟翊坤宫。”陆蓉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觉染上了怨恨,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珠子涌出来:“要不是她们,外祖母不至于走的这么早。”
君昊吃了一惊,隐约觉得她话里有话,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陆蓉声音哽咽起来,将头埋在手掌心里,低哑悲愤,君昊第一次见她这样,脆弱又惹人怜爱,还有身上丝丝森冷的恨意似乎随时蓬勃而出:“三国攻陈的事情,让永信宫恨足了我,我原本想着他们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而且太后一向是喜爱三皇子的,她们实在是没有理由,可没想到事实结果恰好相反,她们以为只是用了小剂量就没事了,却没料到我早就吩咐过但凡是外祖母吃用的都得留一份。而翊坤宫因为连翘的事情早就对我心中怀恨,之前不动声色不过是想看我跟永信宫互相撕咬,最近永信宫并没有行动,我们两方表面儿上看起来是相安无事,所以她就按奈不住了,在得知永信宫要对付太后之后,就给太后送来了跟原先药物相左的东西。怪我啊,若不是我忙着跟相府那些牛鬼蛇神斗来斗去,忽视了外祖母,也不会让他们钻了空子。”
君昊不免为她说的事情吃惊,难道说太后这次病倒,竟然跟永信宫和翊坤宫都脱不了关系?可他相信陆蓉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她手上,蓦地睁大眼睛,猛地上前拉开了她紧握的拳头,赫然看到掌心已经被她自己掐的血肉模糊,君昊低声道:“你疯了是不是!”
“从小我就爹不疼娘不爱,唯有外祖母真心对我,我一直以为等我成长了,就可以好好报答她,可是没想到上苍连这唯一的一丝心愿都要剥夺了去,如果连外祖母都没有了,那这世上还有谁会真心对我好,我再被陷害谁又会庇护我?那我真的就成了孤儿了!”她低声诉说着。
以前不管在相府被怎么苛待,她都可以去宫中找外祖母,每次外祖母温柔地手抚慰她的头,她就觉得心安,可为什么要连这最后一丝温暖也要夺走?以后她就要独自面对那些血腥残酷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陆蓉的声音已经从最初的哽咽逐渐转变为一阵能彻人寒骨的冰冷,她低垂着头,眼中的清澈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猩红血黑,像是最华丽的宝石,赛过这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