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蓉失笑,她从未想过君昊会做出这样俞距的事情来,他一向可是最恪尽职守的,而一想到杨武被扒光了衣服绑在入宫必经之处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比当初她对付张彦的时候要好笑数倍,毕竟张彦本来就是那样子的一个浪荡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好笑是好笑,却怎么比得过不可一世的杨家人,尤其是永昌侯府和永信宫的人看到杨武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不怕杨家人找你的麻烦?”陆蓉还是蹙眉问道。
君昊微微一笑,道:“他们不敢。”
一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可却暗藏玄机,陆蓉不禁想到了心里一直在想的那种可能性,她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为何不敢?是惧怕君将军府?还是惧怕其他的什么?”
君昊脸色稍稍一变,看了陆蓉一眼,道:“君将军府虽然手握兵权,但是掌控的却是京中四周的,而永昌侯府在京中的兵力跟君将军府相差无几,可永昌侯府却还掌控着陈国二处边境,如此实力,自然是不会畏惧一个小小的君将军府,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按兵不动,而君将军府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也掣肘了永昌侯府和英国公府,二者虽然忌惮,但是也一直不打破这种平衡。”
陆蓉想保持平静,可实际上她根本平静不下来,君昊回答的很隐晦,可还是间接说了事实,百灵看着陆蓉脸色的变化觉得很诧异,她总觉得郡主跟君将军之间似乎说的不单单是表面的事情,可她不会去问。
陆蓉看着君昊,他的视线盯着帘子外面,可她知道他知道自己在看着他,果真如自己猜测的一样,永昌侯府还是已经跟魏国勾结上了,而君昊显然是知情的,既然是勾结的关系,可他却为什么要对杨武动手,难道不怕杨武和他背后的杨家不满?可君昊那样的笃定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是因为什么?一向野心勃勃的永昌侯府为什么会被拿捏,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魏国的手里?
她想着一定是不小的把柄。
如果这些把柄到了自己手里,会不会彻底把永昌侯府拔除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陆蓉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虽然她知道君昊未必会告诉自己。
君昊垂下眼睛,淡淡开口道:“蓉儿,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按捺不住的,可你真的想知道吗?”
陆蓉点了点头,道:“当然,但是前提是你得愿意说。”
君昊挥了挥手,道:“闽越,你带着百灵去后面的马车。”
百灵看了陆蓉一眼,见后者对自己点头,这才安心跟着闽越离开。
马车外,闽越的姐姐闵酥一直守着,而那些黑衣人早就消失无踪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剩下的是一脸不可思议的陆府侍卫。
闵酥低下头,她自然是有办法让这些人闭嘴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牵扯到陈魏两国的先祖。”君昊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陈魏两国几乎是同时立国,两国的第一任国君是结拜兄弟,起初陈魏两国之间还有一个狭长的国家,那里的国君是一名女子,名唤月娘,月娘是一名很美丽的女子,陈魏两国的国君第一次见到她便双双爱上了她,可那名女子却独独爱上了魏国的国君,陈国国君虽然有些不甘心,可也没有强人所难,而是选择祝福他们,只可惜那月娘只在魏国生活了短短的一年,便离开了魏国,而魏国的国君却在那个时候亡故,经查是中毒,而那种毒是月娘国独产的,因此,魏国人认定了是月娘毒害了魏国的国君,当时的皇后尤其愤怒,举兵伐月娘国,月娘无奈,只能向陈国求助,陈国国君心里依旧爱着月娘,他举全国之力抗击魏国,终于把魏国的军队赶了出去,而月娘经此一事认识到月娘国的无助,便心甘情愿把月娘国归顺了陈国,自此陈国的版图便远远大于魏国,陈国的实力也远远的强于其他诸国。”
陆蓉看着君昊平静的脸,直觉接下来一定会出现波折。
君昊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讲一个这么久远的故事。
她预感到这个故事一定跟陈魏两国的百年恩怨有关系。
“陈国的国君对月娘很好,好到连他的皇后和妃子都吃醋,可是她们没有办法,月娘的美是她们比不过的,可是后来一位妃子从陈国国君的梦语中了解到了一件事,她震惊不已,却也觉得这是赶走月娘的唯一机会,于是她偷偷告诉了月娘,原来当初毒害魏国国君的是陈国的国君,陈国国君去魏国拜见结拜兄弟见到了郁郁寡欢的月娘,知道月娘在魏国过的不好,他不忍心自己心里爱的人过着那样的日子,可是魏国国君又绝然不会让月娘离开,于是他便用月娘国独有的毒药下在了魏国国君的酒水里,魏国国君发现之后便怀疑是月娘下的,可他不忍心去质问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他临死之前下了决定让月娘离开,远远地离开,然后对外声称自己心力交瘁,想着弄出自己是病故的样子。”
陆蓉下意识问道:“如果是病故,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呢?”
君昊笑了笑,道:“陈国国君本来想找到月娘表白心意,可是却被月娘拒绝了,月娘虽然忍痛离开了魏国,可她心里还是爱着魏国国君的,陈国国君得不到心爱的女子,竟然心里开始发生了变化,他想来想去,竟然让人给魏国皇后下了一封书信,信里直指魏国国君的死蹊跷,似乎是中了毒,魏国皇后经此一点拨,很快发现这毒是月娘国独有的,而宫里就一直住着以为月光国的国君,这才举世伐月娘国,月娘国走投无路,月娘自然去求陈国国君,陈国国君顺势表白,月娘为了月娘国只能答应。”
“月娘知道了真相?那她?”陆蓉心中微微动容,她曾在一本古书里看到过关于月娘国的记载,记载上说的却跟君昊告诉自己的大相径庭,她明明记得上面说月娘爱慕陈国国君所以甘愿把国家作为聘礼,而一直纠缠月娘的魏国国君郁郁寡欢而亡,魏国却把魏国国君的死归罪在月娘身上,还屡屡犯陈国边境逼交月娘,陈国国君为了心爱之人至死不从,月娘深受感动,所以跟陈国国君相爱不已。
“那个时候的月娘已经怀了陈国国君的孩子,兴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她从心里产生了变化,对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陈国国君,她竟然动了真情,可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找了陈国国君,陈国国君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可他求月娘原谅她,可怜月娘是个多情的女子,一边是曾经挚爱的男人,一边是如今挚爱的男人,她无法原谅,她在生了陈国国君的孩子之后,便留下一封诀别书离开了,陈国国君疯了,他觉得月娘一定是从未爱过他,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魏国的国君,所以才不肯原谅他,连女儿也不能让她留下,这之后的十几年,他都在寻找月娘,可是月娘却早就已经跳江自尽了,失去了挚爱的人,陈国国君彻底疯魔了,等到他想起自己跟月娘的女儿,不知怎么就开始怨恨她,怨恨她没有留下自己的母亲,而那个孩子竟然生的有七八分像极了月娘,在一个思念月娘醉酒的夜晚,陈国国君竟然强占了自己的女儿。”君昊垂下眼睛,仿佛不想再说下去,然而却不得不接着往下说。
“那个女孩子起初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月娘离开后,陈国国君也没有管过她,皇后便把她放到了冷宫,她是在冷宫中长大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偶然幸运得到了圣上的宠幸,她高兴极了,她尽心尽力的俯视着圣上,直到她怀上了陈国国君的孩子,那个孩子一出生就半边脸被黑色的胎记覆盖,这件事后来传了出去,一直对她的身世心知肚明的皇后终于在一次宴会上挑明了那女孩子的身世,她要把那女孩子和女孩子生下的怪胎一起沉塘,而警悟自己做错了事的陈国国君却当场横刀自刎,死之前念都是月娘的名字。”
君昊的神情越来越不寻常,语气里也显出一丝激动,陆蓉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身体一震一震的,很久才恢复平静。
“那女子和孩子被沉塘,可好在天不亡她,她活了下来,孩子也活了下来,那之后她便开始了逃亡生活,她的心逐渐被仇恨吞噬,她发誓一定要报仇,要让陈国为她人生的悲剧覆灭,她后来逃到了陈魏边境,她把孩子抚养长大,那孩子虽然一半脸被黑斑覆盖,可是另外一半却继承了月娘的美貌,几乎跟月娘一模一样,她花费重金给孩子打造了半张面具,遮盖了她脸上的黑斑,然后把孩子送去乐坊学习舞蹈和音乐,然后又送到了宫中,那女子不负众望,终于获得了魏皇的宠幸,兴许只是她的神秘吸引了魏皇,魏皇曾经一度对她非常好,而她则留在魏皇的身边,一步步的去影响魏皇的大计,她告诉魏皇如果陈国一日不除,那早晚会灭了魏国,魏皇不信,她找来了祭师,祭师占卜的结果跟她说的无二,魏皇便开始制定针对陈国的计划,也是在这个时候,一大批由那月娘的女儿月舞组建的一大批谍者开始进驻陈国,他们潜伏在陈国的各个角落,一些甚至取代了原来的世家子成为了陈国各大柱国甚至是手握军权的重臣家的子嗣。”
陆蓉微微一愣,手指蓦地顿住,这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陆相,陈国里的魏国谍者还有很多?
世家子嗣?柱国家?
到底还有多少?
君昊眉心的悲凉如同阴沉的天空,凝聚而不散:“只可惜魏皇总有一天还是厌恶了月媚,她不顾月媚的话,偷偷摘下了月媚脸上的半边面具,顿时吓得屁股尿流,他指着昔日宠爱有加的女子,直言她是妖怪,月媚明知道早晚都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心寒至极,她没有辩解,只是偷偷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了冷宫,后面的十八年她一直都住在冷宫里,她在冷宫里生下了一对孪生儿子,其中大的留在了身边,小的则由母亲月舞送去了陈国,偷偷替换了柱国大将军君朗夫人刚刚生下的孩子。”
“你是说你?你就是?”陆蓉心里震惊到了极点,她早就猜到了什么,可是真的听到从君昊口中印证的时候还是震惊不已,她一直都知道君昊是魏国皇室的某一位皇子,却没想到他的身世竟然如此!那忽必擎,他就是那个孪生胎的哥哥?
君昊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朦胧的恨意,像是凝结了一层淡淡的薄冰,让那些恨意被封住,久久褪不去。
“另外一个她则留在了身边,亲自教导,她后来找到了月娘国留下的大巫师还有月娘国的一些残余势力,然后派遣了其中一个医术俱佳者去了陈国教导那个刚刚咿呀学语的孩子,另外一个则是留在身边教导大一点的孩子学习毒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后来学习了一身的医术,可是府中上下谁都不知,甚至在他五岁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有一天在腹中的后花园见到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孩子,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不是爹娘的孩子,而爹娘的孩子早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派来的人掐死丢在了河里。”君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他还是坚持继续说下去:“那个孩子原本不想掺和,爹娘对他很好,可是那些人却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安排,看着爹娘日渐消瘦的样子,他只能屈服于那些安排来换取暂时抑制毒素的解药,他也曾经常尝试自己解毒,可是发现那些毒太过匪夷所思,他尝试了很多次都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