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液之花
翊遥2020-07-04 23:084,194

  到这儿她明白君昊心里是多么的无奈,原来他并不想,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一刻,她对他的那些不解和怨恨逐渐驱散,她开始从心疼起眼前的男人。

  可她还是有个疑问,于是又开口:“你懂得医术?那神医是你的师傅?”

  君昊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后来那个孩子又长大了一点,他的医术更加精湛了,那些毒在他手下已经不算什么,可是他却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外祖母,那是两个同样命运悲苦的女人。”

  陆蓉微微皱了皱眉,道:“然后呢?那个孩子做了什么?”她的心不禁瑟缩了一下,总觉得君昊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那两个女人一生都被仇恨所累,终其一生都要覆灭陈国报仇,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可命运为什么对她们那样不公?魏皇后来不知怎么知道了月媚的身份,他不甘心自己被月媚所利用,于是他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来对付月媚,他,他竟然用毒虫生生咬烂了月媚那半张被黑胎记覆盖的脸,可怜月媚曾经一度真的爱过他,就算她确实利用了他,就算她确实欺骗了他,可是她所做的并不全是为了自己啊!那个人真的好狠!当时我正好在魏国皇宫,几乎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而那个人在得知我跟忽必擎的存在的时候,竟然还想用同样的方式对付我们,好在月舞外祖母及时出现,她亲自验证了我跟忽必擎的身份,那魏皇才肯放过我们。”

  陆蓉认真的听着,她的心已经被刚刚听闻的事情剧烈的震撼住,她不敢去想那个时候君昊是怎么熬过来的。

  君昊还在继续往下说:“外祖母祈求魏皇饶了母亲和我们,可魏皇那个混蛋竟然要求外祖母做那样的事情——”

  陆蓉不敢置信的看着君昊,他面色扭曲,嘴角不停地抽搐,显然说不下去,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又不确定,而君昊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对着满面疑惑的她重重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

  陆蓉下意识后退,不敢置信的看着君昊,不敢相信魏皇竟然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更不敢想月舞月媚母女的命运。

  尤其是月舞,先是被亲生父亲占有生下了带着诅咒的孩子,接着被形同女婿的人占有,命运对她何其残忍啊!

  “母亲当时恨得狂吐鲜血,她祈求魏皇不要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可是魏皇却中邪一般,那几年魏皇行事偏差很大,尽管以前也行事为人诟病,可那几年格外的严重,当着母亲的面,魏皇还是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魏皇得逞心满意足的走了,可怜母亲和外祖母抱在一起哭诉上天的不公。”

  “那后来呢?”陆蓉闭上眼忍不住问。

  她知道后来忽必擎的母亲逐渐得势,忽必擎也成了魏皇最为器重的皇子,所以这后面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后来外祖母身边精通巫术的人发觉魏皇的不对劲儿,然后在他后脖颈找到了一处针眼,那是蛊虫钻入的时候留下的,顺着这根线她查到了给魏皇下蛊的人竟然是陈国派遣的谍者,那人是受英国公一脉控制的,为的就是让魏皇行事乖张,好让魏国国力衰弱,可是没想到那谍者竟然无意中发现了母亲和外祖母的存在,也知道了外祖母就是当日沉塘没死的女子,他写信给陈国的圣上,圣上知晓后便下令给谍者要她处决外祖母和祖母,可是这个时候我和忽必擎回到了冷宫母亲的身边,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便控制魏皇上演了那一出戏,他们是想逼疯我的母亲和外祖母,可他们不知道母亲和外祖母这一生都被仇恨所累,心里忍耐力早已非常人能比。”

  陆蓉震惊地张大嘴,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又跟陈国有关,下令谍者的圣上,如果没错,那岂不是舅舅,所以舅舅也知道月舞和月媚的存在,可他怎么能如此对待那两个可怜的女子呢?

  到底是为什么?

  “外祖母花高价收买了一位从夏国来的巫师,那巫师给魏皇解除了蛊,可是魏皇的身子已经被蛊虫侵蚀的早就千疮百孔,而了解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之后,魏皇几乎羞愧自尽,是母亲和外祖母救活了他,这些年魏皇一直卧病在床,都是靠巫术续命,而作为回报他给了母亲和外祖母很大的权利,所以这些年母亲和外祖母以及忽必擎才能声势崛起,而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就是我的外祖母月舞怀孕了,是魏皇的孩子,起初她是不想要的,可是孩子毕竟是她的骨血,她后来还是没下得去手,只是那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只可惜一生下来就夭折了。”君昊说着,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很多事,他还是要对陆蓉隐瞒。

  他在心里对陆蓉说了一声抱歉,毕竟那个人的身份他暂时还不能说。

  陆蓉震惊地看着君昊,先是被亲生父亲占有生下了带着诅咒的孩子,接着被女婿占有生下了孩子,月舞,那个女人的命运也太悲惨了,更可怜的是月媚,自己的身世本来就够可怜的了,可是还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为自己心爱的人,可是她又什么都不能做,毕竟那些事也不是他们的错。

  她不敢相信陈国,陈国的两任国主竟然害得月舞月媚母女这样凄惨,不,还有忽必擎和君昊,难怪魏国要不惜一切埋伏了这么多谍者,不惜覆灭陈国。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

  曾经她只是觉得魏国野心勃勃,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的国家,守住外祖母让她守住的故国,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慌乱了。

  有种慌不择路想溃逃的感觉。

  太乱了。

  她该怎么办?

  君昊的眼神很空洞,他一直不敢对着陆蓉的视线,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身世,因为他自己都接受不了,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是肮脏的,而不知情的人还曾觉得他出身君将军府血脉高贵还觉得他器宇轩昂外貌不俗,可他们不知道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起的都是那肮脏血脉背后的一切,所以他从未回应过那些人的追捧,而他的淡漠在那些人眼里却成了高冷,多么可笑啊!

  没人知道那些人用那种艳羡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凌迟,直到心口千疮百孔。

  “你也是恨着的吧,毕竟那是你的至亲,当知道她们一生承受的东西,你心里的恨不比他们少吧。”陆蓉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她几乎能确信,可她又不敢说多,毕竟她曾经不止一次破坏她们的复仇计划。

  “恨,当然恨了,我很不到手里有把刀子,直接冲到陈国皇宫,把那些人都杀了,可是那又如何,当年的陈国君上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君上虽然是下令处决我外祖母和母亲的人,可他却从未下令让她用那种方式,是那个女人自己的嫉恨让她做出了那样失去理智的事情,她恨我的母亲,恨我的母亲就算是在冷宫,都能获得魏皇的真心,而她虽然贵为了皇后,可却从未真的得到魏皇的真心。”君昊的声音带着而颤抖,就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那样的无力和虚脱。

  这一瞬间,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就像是深处无底深渊,四处都是滑壁,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跌落,用力越猛,摔得越疼,而上方也是无底深渊,永远没有尽头的那种,终其一生乃至数生都逃不出去,那些阳光只能看着而无法真正的感受到。

  他从未想过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因为连他自己都厌恶提及,可是他却还是说给了陆蓉,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兴许就是把她带出深渊的人,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些许的安慰,心里才会获得短暂的宁静,可他无法忍受二人之间的隔阂,因为那些隔阂日益积累,总有一天会压垮他们。

  所以他选择了冒险,选择把那些他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告诉她,虽然他知道未必能改变什么,可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尝试,虽然说了之后,她可能也会跟其他知情人一样厌弃他的出身,可他还是想尝试一次。

  可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那样热爱自己的故土,怎么会因为自己承受的苦楚就改变自己的心意,就算她改变了,那心里也会难过的吧。

  他这样做,无形中把她也拉入了深渊。

  自己怎么这么残忍!

  就像他一直纠结的一样,一边是自己的至亲,一边是养育自己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他不想看到那两个一生悲苦的女人继续深陷绝望,可又无能为力,而他也跟她们一样恨起这个国家,恨起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恨不得他们死,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不能带着仇恨,应该宽容,可是他尝试过,他真的无能为力,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温暖她们,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她们获得片刻的开心,而最让她们开心的事情就是听到来自陈国的消息,那些皇族自相残杀的消息。

  虽然残忍,却是唯一能给那两个女人慰藉的事情了。

  可是他真的要这么残忍的拉这个女子一起吗?

  君昊陷入沉思之中。

  陆蓉察觉他微妙的心情,许久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眼底无波无浪,很是平静。

  “抱歉。”

  君昊闭上眼睛,两个字实实在在从他嘴里溢出。

  随后,他转头看着她,柔声道:“这就是我的身世。”

  他的声音透着一种死一般的荒凉,还有一股无奈的绝望。

  陆蓉点点头,沉默不语。

  她想安慰他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似乎不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淡淡一笑,那笑意像是寂寞之地开出的血液之花,他说:“这些年其实我很纠结,我不想听从那边的命令把这边的消息出卖过去,可是又不想看着她们难过绝望,所以我两边不讨好,其实如果我决绝一点,那陈国早就已经成了魏国的土地了,可是我终是做不到那般,毕竟我是在陈国长大的,养育我的君家是陈国的功勋之家,君家的每一个人都深爱着陈国这片土地,而我的母亲,我指的是养育我长大的母亲,其实她好像早就发现了我并非她亲生的事实,可是她还是待我如亲子一般,她大概是想用她的心去温暖我,可是我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两边都是亲情,我终究只能逼迫自己,一边把消息给那边,一边又暗地里做好准备不让那边做的太绝,这就是我这些年纠结无奈的事情,现在我都告诉了你。”

  陆蓉道:“其实你可以不告诉我的,你之所以告诉我是因为你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是不是?”

  君昊怔了一下,才缓缓看着陆蓉,道:“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想让你也纠结两难。”

  说着他缓缓闭上眼,在心里无声低叹,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明白他,那这个人一定是陆蓉。

  陆蓉朝他走近了一些,轻笑了一下,说:“我一直都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我曾经听说过月娘子,可是那些记录跟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说的。”

  君昊说:“上位者自然不会把自己做过的不堪事情都记录下来让后人知道,他们只会让后人知道他们是多么的为大。”

  是的,从陈国的第一任君王到现在的第三任君王,他们最擅长做的局势粉饰太平歌功颂德,只是那些事情他们能忘,有些人却是铭刻在骨子里,时不时就会绞痛难忍痛苦非凡。

继续阅读:第二百七十六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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