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咬牙切齿道:“陆蓉这个丫头也忒歹毒了!”可他很快又笑了起来,道:“可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现在就修书给父亲和叔叔,让他们到时不要回来。”
杨彦长叹一声:“现在外面都在看咱们杨家的笑话,若是嫡母死,再不让他们回来,外人又该怎么议论!昌儿,你得知道有时候舆论也是能够压死人的!”
杨昌点了点头,自认还是年轻了些,叔父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可他很快又有了关注点,焦急道:“叔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救四弟。”
杨彦面色沉重摇头,道:“我何尝不想救,只是陆蓉那边只怕不会松口,还得从长计议。”
杨昌有些憋气:“一个丫头,把咱们家搅得天翻地覆,真恨不得直接去解决了他。”
杨彦赶紧打住他:“想什么呢,现在众人皆知咱们家跟陆蓉有私仇,她要是出事,咱们家就是嫌疑犯,再说她毕竟还是有皇家关系的,圣上现在还信任她。”
杨昌还要说什么,却被杨天给拉住,暗示他别再说了,二人一起从杨彦的书房出去,杨昌忍不住道:“咱们这一辈里最有才华的是三弟,要是她在,指不定还有法子。”
杨家三公子乃杨家老三所出,名为杨华,最为足智多谋,跟着其父在军中,做的都是出谋划策的事情,虽然名声没有杨武大,但是却用处颇大,要说杨昌平日里服谁,那就是这个三弟了。
他记得小时候都在杨家宅子里,五个兄弟相差无几,最是喜欢在一处玩耍,有一次祖父出了难题,考兄弟几个,说是发现了一处隐秘的洞穴,可是里面唯恐有豺狼虎豹,让兄弟五人去探视一番,他年纪最大,考虑的最多,以至于有些踟蹰不前,而老二杨青则是一个劲儿的怂恿其他人先去,老四杨武则最为胆大,雄赳赳的就走在前头,还嘲笑其他人都是胆小鬼,老五杨天一向都是老四的跟屁虫,而且胆子最小,跟在最后面,只有杨华却让人牵来猎犬然后让猎犬先去探视。
最后证明里面确实有猛兽,杨武胆大,但是受了伤,其他人都吓破了胆子,考察也没有结束,只有杨华凭借着猎犬身上的镜子和烛火,把里面探查了一遍,最后获得了祖父的青睐。
杨天没有说什么,确实也是如此,如果杨华在,家里不至于被陆蓉碾压这么严重,都说家里最机智多谋的是杨敏,却不知这位三哥却更胜一筹,只是这位三哥不愿意让人知道,也不跟杨敏一样喜欢卖弄才智。
恰逢大夫走过来,杨昌抓住他追问:“祖母真的不行了吗?”
大夫无奈摇头:“我只能尽力让她少受一些苦。”他说着低下头。
杨天怔了一下,松开手,这会儿突然有些恼怒杨武,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去招惹陆蓉,害得一家人都不安稳,老太君还被他连累!
可杨天把这些话都藏在了心里,他跟其父其兄性子不同,他更愿意学那些琴棋书画,这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入流的,可他却一直都知道月满则亏,杨家锋芒太盛不是好事,也曾经规劝过,却反被狠狠数落了一顿。
陆蓉回到了陆家,被长公主叫了去。
长公主到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脸色很差,白嬷嬷给她端来茶点她也不看一样,只是怔怔出神,陆蓉不禁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惊了一下回神看着陆蓉:“你真觉得跟杨家对上有胜算?”她可没有忘记大殿上那杨家上下对陆蓉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实在是担心极了,可是也知道自己是无法劝说这个女儿的,想了想,她没有等到陆蓉回答,又问道:“你真觉得你五妹妹嫁给那宋宁合适?”
陆蓉笑了笑,道:“五妹妹反正也回不来了,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不知道她姓陆,是陆家的五小姐,以后出了什么事不还是落在陆家的头上。”长公主无奈说着,像是已经笃定陆莲会给陆家惹事一样:“依我看还不如把她许配给小厮算了。”
陆蓉喝了一口茶,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姨娘,缓缓道:“不管如何,都是五妹妹自己得来的,她知道珍惜最好,如果不知道,那两年时间,也足够退一门婚事了。”
长公主想了想,终于笑了:“也是,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她不是不喜欢陆莲,是很不喜欢,以前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神志不清的,还曾经觉得这个小姑娘天真懵懂,现在脑子愈发清明,才知道不过是装的,而且那小姑娘既然敢配合陆蓉做这样的事情,想来身子早就不洁了,这才是长公主担心地事情。
那宋宁刚正不阿,若是知道自己被算计,只怕日后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吧,是他自己答应的,又能怪得了谁。”陆蓉笑着说道,而且她可不觉得宋宁会甘心做冤大头,两年时间,宋宁不可能不去留意这位未婚妻,到时候查出点什么,想退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姨娘对陆莲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是却还是胆战心惊,本来还高兴这最小的女儿终于算是开窍了,可是听了长公主和陆蓉的话,她才知道这位女儿这些年一直都不安分,她唯恐自己做错什么,格外的小心翼翼,可还是不小心差点碰翻了茶杯,引得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她登时心虚,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大小姐说的都对。”
长公主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这宋姨娘以前表面对自己恭敬,实际上没少背后诋毁自己,若不是看在她年事高的份儿上,她不会给她好脸,现在府里人丁少,成年的就只有陆蓉和陆桐,那陆桐倒是还算是老实,也是看在那个孩子的份儿上,她才愿意留下她。
等陆蓉一走,宋姨娘也坐不住了,讪讪离开。
白嬷嬷道:“长公主,这宋姨娘可别去跟五小姐通信。”
长公主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有些不屑的语气:“她不敢的,除非她不管另外一个女儿的前途了。”
“长公主说的极是,不管这五小姐怎么折腾,都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这宋姨娘只要不蠢就不会把宝押在她身上。”白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向也没什么避讳的。
“宋姨娘一直觉得自己有三个女儿,怎么还抵不上一个儿子,可是却疏于对子女的管教,导致今天的局面,也是她咎由自取,好在那陆桐还算是老实的,不然她的晚景会很凄凉的。”长公主叹了一声。
陆蓉从长公主那回来,君昊已经在她院子里喝茶等着她:“长公主又说什么了?”
陆蓉摇头:“没说什么,不过是担心吧了。”
君昊轻声道:“杨家这会儿指定乱套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营救杨武?”
陆蓉懒得去想,于是道:“不知道。”
君昊冷笑一声,道:“也是,与其浪费精力,倒是不如让人去守着,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陆蓉却并不赞同,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不需要去特意的留意,杨家人不傻,我知道杨家那么多事,他们一定会怀疑的,这会儿咱们最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另外,我很期待杨家接下来的葬礼怎么办?”
君昊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没有说话,笑了笑,把事先交给百灵去洗干净的东西拿出来,陆蓉见了不禁惊喜:“从哪儿得来的?”
“特地让人去运送过来的。”君昊笑着说。
其实他本想说是无意中得来的,可是以陆蓉的聪明才智也指定不会相信,还不如实话实说,陆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什么,那些客套的话不属于他们二人。
百灵额外准备了清茶和其他的点心,一起放在茶几上供二人食用,见陆蓉的嘴不停,忙道:“郡主,还是别吃太急,一会儿该用膳了。”
陆蓉笑道:“你这丫头现在愈发像是管家婆了。”
“那还不是因为小姐太喜欢偷食。”百灵笑眯眯道。
也怪不得陆蓉,实在是上一世被关在牢中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每次看到人暴殄天物,她都会想起那个时候,总觉得一定要吃饱,才不枉费自己重活一回。
等百灵带着其他人离开,君昊才轻声出口道:“你今日在大殿上实在是太扎眼了。”他没有一起进去,可优妃也已经把消息都告诉了他,他听得胆战心惊,若是弄不好,很有可能成为圣上跟杨家的眼中钉的。
圣上未必不知道杨家的反心,不动是因为没有把握连根拔起,怕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而杨家也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两边都明镜一般,却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和君臣关系,陆蓉却把这一切都挑明了,很有可能会成为两边的眼中钉。
“放心,我有把握才会这样做,杨家权势再大,现在也是京中,而且宫中都是你的人,晾他们不敢做什么,我甚至觉得圣上要不是怕在宫中把杨家都处决了会引发边境麻烦,说不定会直接把杨家一窝端了,不过这一天也不会太久了。”陆蓉眯着眼,手摸着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