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看了一眼陆莲,陆莲泪水涟涟,一脸的生无可恋,如此的一个女子,却因为遇到这种事寻死,宋宁心中那根弦被拨动了,反正自己也是该找一个女人了,与其找不到合适的一直蹉跎着,倒是不如跟这陆五小姐凑合着,哪怕自己无法给陆五小姐其他的,也能给她该有的体面,他倒是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再瞧不起这女子,也能防止陆五小姐再想不开。
宋宁心中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忍心如此妙龄的女子自残于人世,于是点了点头,道:“微臣愿意。”
宋宁一心要救陆五于水火,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陆五设计好的,她必须要给自己博一个前途,机缘巧合下见到宋宁得知宋宁的事情,便认定宋宁不会嫌弃自己的残花败柳之身,于是配合陆蓉演了这一出,她知道宋宁既然答应了就会好好对自己,宋宁虽然经常获罪被罢黜,可好歹是个当官的,还是一品大员,配她陆莲也够了!
杨彦知道杨武已经不能再救了,他悄悄劝说杨勇,随即拉着杨勇一起对着圣上跪下去:“臣等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圣上看了一眼二人,面色铁青着说道:“你们确实该死,但是杨老夫人身体不适,你们还是先带她回府,对了,未免杨老夫人身体有恙遭遇不测,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带出门了。”如此便是给杨老夫人下了禁令,他实在是见不得这老妇嚣张跋扈的样子。
杨勇和杨彦跪下磕头谢恩,随即架着杨老夫人离开,陆家人也纷纷离开,太子走出大殿,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为杨家求情,不然定会被父皇责罚!”其实他来原本是想为杨家求情,可是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插不上嘴,不过好在没有插上嘴!
陈珏面色很复杂,他一心依仗永昌侯府,可却不能求情,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获悉了另外一件事,从陆蓉口中听到的时候,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圣上和其他人,可是他很快就安静下来,母妃已经死了,而且以母妃的聪明,也未必不知道双亲的死跟杨老夫人有关系,可既然母妃都已经不追究,那他又追究什么。
陈珏很快就安抚住自己,用自认为合情合理的借口,可想到陆蓉一人就把整个杨家都碾压,他还是不得不刮目相看,冷笑一声,对陈康道:“皇兄,见识到陆蓉的厉害了吧?”
太子脸色微变,道:“我从未见过这样锋芒必露的女子,竟然能左右朝政——”杨家的事情虽然是私事,但是牵扯到朝廷官员,却不能等同于私事。就连自己的母亲身为皇后都不能直接插手,陆蓉却堂而皇之的站在大殿上直斥杨家,跟杨家争论的时候也不落下风,这女子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想到最后圣上下的命令,他忍不住问:“难不成杨校尉真的要被斩首?”
在陈国,这种事是重罪,圣上虽然未明确下论断,但却说要按律!
陈嵇走过来,摇头,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别忘了,去年有位郡王的孙子犯了错,就被——”言下之意已经无力回天了。
陈康看了陈嵇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陈嵇最近的动作很频繁,有人告诉他陈嵇有争夺之心,他对陈嵇有芥蒂,而陈珏虽然是他的宿敌,可是杨家即将失势,不妨暂时拉拢一下,兴许陈珏能为自己所用。
这宫里,从来没有永恒的对手,只有助力和碍事者之分。
陈凌看向陆蓉离开的方向,轻轻摇头,他在殿上看的真切,这丫头可是把杨家上下都得罪了,以后估计是有的忙了!
因为陆莲年纪尚小,而且前面有姐姐们还未出嫁,所以宋宁答应等两年后再迎娶陆莲,陆忠也不怕他变卦,毕竟是当着圣上的面儿答应的,而且宋宁都这般年纪了,脾气又臭又硬,几乎把京中权贵得罪了个遍,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说起来,其实陆相并不愿意跟宋宁结亲,可是一想陆莲本来就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能嫁给宋宁也不错,而且宋宁虽然喜欢得罪人,但是不刚好说明陆相不是攀附权贵之人,如此一想,陆忠才算是心里畅快起来。
可同时陆忠也明白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得罪了杨家了,顾不得其他的,还是留在宫中,寻找机会跟圣上说明实情。
陆莲因祸得福回去了陆府,可她却拒绝了,她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而且现在她在宅子里过得也蛮好的,只是陆蓉却很奇怪,陆莲见状,急忙解释:“别以为我今日跟你合作就是跟你和好了,我可不想再去那个虎狼之地,哪天再成了背锅的,或者是被人要挟害你,我可是尝过你的手段了,以后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她语气里有一丝忌惮,是的,她真的已经从心里怕起陆蓉来。
陆蓉笑了笑,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我很清楚,但是我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再做了,你既然已经得了好姻缘就该好好地等待着成为宋夫人,你可明白?”
陆莲不由地心里一阵恶寒,她没想到陆蓉竟然会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为什么什么事都知道,似乎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不管是多少年以前的还是其他什么人的,她都能知道一样!
陆蓉看着陆莲慌慌张张的上了马车,笑了笑,对着身后道:“还不来?”
君昊从一旁走过来,笑道:“你真的决定放过她?”说真的,他觉得陆莲根本配不上宋宁。
宋宁刚正不阿,自来被他信服,只是这样的人却对感情的事情有些懈怠,或者说是有些不开窍,可他还是希望能有个体贴的人去照顾宋宁,而陆莲显然不是,不仅不是还是个——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陆蓉回过头看着他:“可是宋大人也很难再找到其他人了不是?他的命格可是硬的很,之前那么多媒婆都已经努力过,可是一听说是宋宁,再拿着宋宁的八字一算都打了退堂鼓,难得我这五妹妹竟然自己看上了他,而且我刚才也已经提醒过她了,她若是收敛便好,若是不,还有两年的时间,退婚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一直都留意着她是不是?可我好奇你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对宋宁上心?”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心思我再熟悉不过了,那天我故意让人把她放出去,又故意让人报案把宋宁引来,她看到宋宁的那一刻果然上钩了,可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用在杨武这件事上,也真的是巧合的很了。”陆蓉莞尔一笑,笑容中带着些复杂的味道。
君昊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的灿烂:“杨武死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陆蓉笑了笑,道:“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也不用我想,有人会自己送上门来。”
是的,现在的杨家只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或许正在商讨怎么对付自己,只要他们轻举妄动,那自己就能找到把柄,到时候回击就好了。
杨家。
杨老夫人一回到家,大夫便上前为她诊脉。
“大夫,怎么样了?老夫人这次昏迷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来呢?”杨彦焦急的询问。
大夫摸着杨老夫人的脉搏,脸色为难:“夫人年事已高,又接连受到打击,身子已经垮了,这次激愤之下昏迷,实在是凶险的很。”
杨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看着一屋子的人,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散发着颓丧无力的样子。
大夫看到杨老夫人醒来,忙道:“老夫人是不是有话要说?如果说不出来就别说了,休息要紧,等着休息好了,再跟儿孙们交待,这样,我去开个方子,帮老夫人修复一下。”说是修复,实际上就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永昌侯夫人见状偷偷抹起眼泪,却又怕人看到。
平日,老夫人对她并不算好,可她也知道老夫人在,杨家才能拧成一股子绳子。
大夫很快就开了药方,吩咐人去抓药,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正要离开,却被杨彦单独叫到一旁,直接问道:“大夫,你跟我说实话,我母亲还有多少日子?”
大夫面色犯难:“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老夫人还有半年,可是如今,只怕一月不到,甚至更短。”
杨彦面色如死灰一般,很久都没有回神,嘴里喃喃道:“陆蓉,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算是明白陆蓉真正的歹毒,她要的何止是杨武的命,还有他们杨家老太君的命啊!老太君原本身体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她还来这么一下子,不是要了她老人家的命嘛!
杨昌也是胆战心惊:“叔父,这丫头实在是太歹毒了。”
杨彦点头,随即厉声道:“我觉得这丫头只怕野心不止于此,她可能是想通过老太君的事情,让你父亲还有你三叔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