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指的是谁,宋青乔心里自然再明白不过,可她不懂。
“为什么?”
皇上叹了一口气,再次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淡淡道:“这都是以前的事了,说起来很麻烦,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皇上话里的凝重表达的非常清晰,意思就是不要让她再继续探问下去。
宋青乔心中升起狐疑,但看到皇上这副神色显然就是不想多谈,所以她也就再没开口。
但是两人之间美好温馨的气氛,已经被当菜发生的变故消耗殆尽了,现在虽然坐在一起,却两两无声的尴尬。
皇上许是注意到方才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这时候也软下心态求和,朝着宋青乔轻声问道:“今晚还要睡在角楼吗?”
宋青乔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心头似乎萦绕了一股烦躁,让她提不起兴致,人也瞬间变得懒懒的,对于皇上的求和态度也懒得去应付了一般。
皇上抱着她躺下的时候,她的心里竟还升起了一丝反抗之心,只是挺到最后也没有伸手阻拦。
末了,李明澈的唇角移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的说道:
“她的事与你无关,与朕也无关,你不要跟朕闹别扭。”
宋青乔蓦然睁开眼对上一双意味深长的墨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兴味。
故意的?
明知道自己误会了,还特意这么晚才解释。
宋青乔一时恼羞成怒张口朝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耳侧传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声。
她这一口咬的可不轻,牙齿上用了几分力气。
皇上大概也没想到一向装的温顺的小猫会突然露出尖牙,他的面上虽然有些吃痛,唇角却缓缓翘起一个弧度,顺势将她紧紧地揽入了自己怀中。
长夜漫漫,风光无限。
翌日清晨,宋青乔懒懒的不想动,迷糊间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长身而立,此时此刻正在更衣。
许是察觉到她的动作,身形略顿了一下,接着人影移动缓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声音低沉,好捎带了一丝温柔:“时辰还早,你继续吧。”
宋青乔挣扎着眼皮轻抬了一下,看到面前的人身姿清爽、精神焕发,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异常,炯炯有神。
凭什么她就累得跟狗一样,这个人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好像还更精神了呢。
宋青乔怀着疑问再次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飞快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仿佛还有人曾温柔的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宋青乔睡的很熟,皇上那头下了早朝原本已经走到前往望月阁的半路上,末了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又朝着重华殿而去。
原地却还剩赵顺一个人,趁着四下无人,一直朝着僻静处走去,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等回到重华殿的时候,身后却多了一个身着艳丽衣饰的女子,一直低低的垂着头跟在赵顺的身后,最后进了重华殿。
皇上就背对着门口站在殿中,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等到殿门被关上之后,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红衣女子面色平平,规矩的附身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皇上微微颔首,地上的女子便跟着缓缓站起身来。
“若卿,朕不是已经派人把官契还给你了吗?为何你还不离开教坊,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与在宋青乔跟前的柔弱样子不同,今天被称为若卿的红莲显得格外沉稳有余,对上皇上冰冷的容颜也不惧半分,反而微微一笑。
“这几年多亏了皇上百般照拂,红莲才能安身立命,如今虽又蒙圣恩,得以从教坊脱身,可是红莲没有一技傍身,出去又能做什么,还不如守在教坊,每隔几日还能见见随叶哥哥。”
皇上闻言,面色有了几分松动,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冰冷。
“可教坊毕竟是个低俗不堪的地方,若卿你若继续待在那里,让朕和随叶情何以堪。”
红莲冷笑一声,面有悲凄:“李若卿乃是罪臣之女,皇上当年让我隐姓埋名忘记那个名字,如今皇上怎么又重提了呢。”
李明澈背过身去,显然不愿多谈,便幽幽道:“如今随叶也老大不小了,若你们二人想要成亲的话,朕会替你做主的。”
“多谢皇上厚爱。”
红莲谢恩,紧接着话音就变了。
“不过奴婢实在配不上大统领,只怕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红莲每句话都是夹抢带刺,皇上知道她心有不甘,便也没有过多怪罪,不过态度还是很坚定的。
遂说道:“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诸多委屈,近日朕会在朝中择一位品行纯良的老臣,让她收你为义女,你若是想嫁人,朕也会封你一份厚礼做嫁妆,总之教坊那个地方,你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当下就是要她立即离开教坊,甚是可以说是远离宫苑。
红莲勾唇,笑道:“原来皇上都已经做好打算了……”
接着她也没有再推拒,直接福身叩拜谢恩:“那红莲只能多谢皇上了。”
皇上点点头,面色却还没有缓下来,然后盯着她的脸静静看了一瞬。
喟叹一声:“随叶一直在等着你,不要辜负他。”
红莲抬起头,嘴唇有些颤抖,看的出来正在拼命的忍下情绪,末了她低下头缓缓点了下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去吧,朕会派人送你出宫。”
“红莲告退。”
她端直身子,朝着正殿门口的方向走去,脚步又慢又缓,等到了门边她的手放在门框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问道:“那皇上呢?”
皇上面色一愣,显然没有听清楚。
“什么?”
红莲站在原地,拔高声音重复道:“皇上说随叶一直在等我,那皇上呢?”
李明澈这次听得很清楚,并毫不迟疑的答道:“不曾。”
原来如此。
红莲闭闭眼睛,压下早已被埋在心底又被缓缓勾起的旧日情愫,再睁开眼睛,内心已经平静了无波澜。
喃喃一句:“很好。”
便再无留恋的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