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堂主话音刚落,刑堂的角落突然传来数声尖锐的爆炸,火光间忽的闪出五个鬼魅般身影,各个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拿出看家本领,直直冲向毫无防备的苏将离。
是死士!为了击杀目标,可以说是纠缠到至死方休的极端刺客。
这几位刺客,总归是罗老爷倾家荡产买下的杀手锏,不过几个呼吸,这五人就砍翻了三四个没反应过来的暗卫,杀到了苏将离面前——
好快的刀,来不及躲了……
刀锋泛着寒光,大刀阔斧的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血,在苏将离的眼前,如烟花一般炸开,迸溅出来的温热液体落在脸上,再缓缓地从额角滑下,一直滑到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口,泛着灼烧般热度,他木然的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
手心的血尚还带着,挡在他面前的沈诃的余温。
“发什么呆?”沈诃一甩染血的袖子,身上爆出强劲内力,这简单的一甩袖竟直接弹开了一个死士,会闹成这场面,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怪他过于自信,甚至今日还是轻装出行,连把轻剑都没带在身边。
无奈,只好拿肉身当盾牌,那一刀没有削下苏将离的脑袋,倒是把他的肩头砍得鲜血淋漓。
这些死士的目标是苏将离,显然此刻并不想多和沈河纠缠,缠斗两下又转而又见缝插针的刺向苏将离——
“锵”的一声,长刀被沈河的折扇挑的偏出去好几度,沈诃嘴角噙着冷冷的笑
“休想。师弟破风,带着人,撤。”
“可是!”沈子轩哽了哽嗓子,看着沐浴在火光中沈诃血色的长袖,很想上去帮两把手。
“听话。”说话间沈诃又是挑开两剑,狠狠一掌击飞眼前的死士,论单打再来三十个这水平的死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还要分神保护苏苏,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堂内已是一片混乱,有几个家主想要趁乱爬出去,都被破风和沈子轩一人一掌拍晕了过去,眼见火势愈烧愈大,沈子轩咬了咬牙,上前拉住苏将离的手腕,想直接拖走他。
谁知那人好像被吓得魇住一般,站在原地动也肯不动,嘴里还犹是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沈子轩急的头上都要冒火,使劲一拉,嘴上竹筒倒豆子般说道
“大少爷,你不要闹脾气了,家主已经伤了,你再呆在这里只能拖后腿,赶紧跟我走!!”
沈河,沈河,受伤了? 他会死了吗?
该死。他们该死,杀了他,杀了他们——
苏将离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只觉得心脏狂跳着,泛起灼烧般的疼痛,耳朵也在轰鸣着,外界什么声音都十分的模糊,脑袋里仿佛有个声音不断的蛊惑着他,去吧,去杀戮,去杀光这些不知死活的人,要让伤了沈河的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沈子轩只觉得手下这人,力气突然大的吓人,他带了内力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你!”沈子轩惊异张了张口,还没等他说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的苏将离,此刻却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黝黑的眸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十分轻松的抽出被他钳制住的手。
沈子轩再想抓住他的衣角,苏将离却转过身,反手一掌将沈子轩击飞五六丈远。
一切发生在几秒钟间,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沈子轩,下一刻就被这凌冽掌风击飞,摔得七荤八素,勉强爬起来,只觉得胸口生痛,干咳两口,竟生生咳出血来。
惊慌间也没发现自己的腰间少了什么东西。
这?这是,沈苏苏?
火场中的沈诃一边闭着口鼻,一边与五人周旋,一柄普普通通的折扇被他舞的像是什么绝世神兵,哪怕是面对五个不要命的一流高手,兵刃上不占便宜的沈河也并不显得左支右绌。
只是这火越烧越烈,若是再不抽身,怕是要被困在房中。
忽的耳畔穿过一柄薄薄的剑刃,以迅雷之速刺穿了沈诃面前死士的脑袋。
定睛一看,发现那是沈子轩的剑,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叛逆,他说的话一点都不管用了?!沈诃正黑着脸回头准备发作,谁知他身后站着的竟是冷着面庞的沈苏苏。
那少年手上还沾着那死士的血,眼神却有种奇异的茫然感,浑身上下都带着生人不近的杀意。
身上的气息叫沈诃,既陌生,又熟悉。
“小少爷,你知道你干嘛了吗?”破风端着药碗,严肃的对苏将离问道
裹在锦被中,只漏出一颗苍白的脑袋的苏将离,打了一个喷嚏,恹恹的摇了摇头。
他的脑袋,好像断片了,就记得那天倒霉沈诃给他挡了一刀,然后等他再醒过来,浑身就好像是被大象踩了一顿似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
更让他骇然的是,他是光溜溜的在沈诃的床上醒过来的。
吓得他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关键部位,还好,还好,那里还是完整的一块净土。
“你,你把韦老爷那几个死士都给砍个半死不说,还伤了十多个暗卫,就连沈子轩也被你打断了根肋骨……”
破风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嘴上开始絮絮的念叨起那日他的英姿——
那天的沈苏苏出剑快如闪电,手法老辣,切瓜切菜一般,手起刀落就是一个脑袋,或者一节残肢,要不是沈诃还在他身边,这堂中只怕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苏将离哽住了,他怀疑可能是有人在他睡着了的时候把他掉包了。
“破风,他吃下药了吗?”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沈诃他端一盘蜜饯,缓步进了屋
破风闻言连忙站起身,低头恭敬道
“还没,家主,小少爷他刚醒了。”
沈诃挑了挑眉,摆摆手,示意破风出去,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苏将离身边,摸着下巴,静静的端详起他的脸来。
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父子吗?
诡异的沉默压得苏将离大气不敢出一下,啊,这,这沈河的眼神太过热烈,看的苏将离后背发麻,又想起现在他刚醒,连个里衣都么穿,还是赤条条的裹在被子里。
顿时脑内警铃大作。
藏在被子里的手不着痕迹的笼紧了被子,连下巴都缩进被子里,只漏出一双如同山间小鹿般警惕双眼在外面,紧张的盯着沈河。
会是他吗?不,怎么会,他怎么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呢。
沈河垂下眸子,伸出手,揉了揉苏将离睡得蓬松的头发,不动声色的探了探他的内府,果然,还是一片空虚,怎么也不找不到那天内力澎湃如海的痕迹。
你身上到底带着什么秘密呢?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