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赶紧走啊,晚了一会大哥哥可要叫你爹妈来了!”
看门的魁梧男子,根本没拿眼前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教主放在眼里。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嗤笑了一声,满脸不耐烦地说着。
很好,我要生气了。
“你让不让开?”
其实他本来也是没那么想进去的,要是这人说话客气点,说不定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大热天的,他是在懒得跟人周旋。
但是好死不死的,这个没眼力见的,非要提一嘴,他的父母。
今天他是不让进,也歹让老子进去,不仅如此,他还要揍他一顿。
想着,苏将离挑了挑眉,嘴角挂上一抹危险的笑来,他松了松骨节,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竟透出几分凌厉来。
那男子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向后错了一步,不料这错开的一步,竟然撞上个人来。
“呦,我看这是谁在闹事呢?”
那人穿着一身异常浮夸的锦绣长袍,头戴鎏金发冠,脖子上还挂着个足金链子,链子下垂着一枚通体晶莹的翡翠玉,这一身行头,十足的纨绔子弟。
“这不是陆小少爷的幕下之宾吗?”
可算让他给等到了这小少爷,还好他出来的及时,不然真的让那这个看不懂人脸色的愣头青给赶走了,那这布的这么大个局,可真真是前功尽弃了。
没眼力见的东西,一会就给你开除。
那纨绔偷摸横了一眼看门的男子,转头又换上一副谄媚样子,错了措手,凑到苏将离身前,笑的颇为油腻
“真是不好意思,冲撞了您,哎,来来来,今天小公子您消费全场免单哈。”
陆商面子这么大呢?!
苏将离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虽然有点疑惑,但转念一想,他们能图他些什么呢?他一没钱,二没势的,顶多有那么点,色相,还能给他卖到青楼不成?
想着他的心胸也就开阔了,无所谓的笑了笑,有些敷衍的回礼道
“哈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谈不上小公子,只是陆少爷身边的无名小卒罢了。”
“您请,您请。”
那纨绔也没有理会苏将离的自谦,反倒是像火烧了屁股一般,催促着苏将离快些进屋里去。
“主子,我们进去吧。”
七七也很很有眼力见的去拉苏将离,两人一前一后将他给夹了起来,就要往大堂挟去。
当然,走在后面的纨绔也没有忘记,回头给那个看门的愣头青,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边翻白眼,一边比这口型——
你被开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消费的,就是想来问一个人。”
四下看了一眼,这有些昏暗的里堂,隐隐约约的看出,这里的构造考究的很,到处缠着丝绸帷幔,不是点缀着几盏价格不菲的琉璃灯,就连那些紧闭的窗下的窗棂,都雕着展翅欲飞的雄鹰。
京城人真是人傻钱多。
“找人?”
一直在身后跟着他的纨绔男子,闻言便装出一副意外的模样,非常浮夸的问了起来
“嗯,年龄差不多三十多岁,左唇角下面有颗痣,家里好像还有点钱……”
苏将离回忆了一下七七的话,揉了揉鼻尖,说道
大堂里委实昏黑,加上他也没有多留心七七的神情变化,不然他一定可以发现,他从前一直当成个小白兔的少年,此刻正满头的冷汗,紧张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奥奥,您说这人啊,哎,别说,我还有点印象!”
那纨绔男子听完苏将离的描述,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嘴角也不可自抑的扬了起来,一双眯眯眼隐约泄出一丝,即将捕获到猎物般的寒意。
“哈?真的?”
他就随口提这一嘴,这人怎么反应的这么快,语气还这么笃定?
想着,苏将离心中攀上来一抹疑惑,话语间也带了一些防备。
“啊哈哈哈,也怪我没与您说清楚,您说这长相的人啊,前些日子欠了不少钱,还要赌,被我们给扔出去了,这才……”
明显感受到苏将离这句反问中带起了戒备,那纨绔男子脑子转的飞快,谎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说完,见苏将离没有再多问什么,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拿起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被刚才那一句吓得,一下子狂涌出来的冷汗。
好像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怎么这么紧张呢?
“主子,到二楼了。”
忽的,一直走在身侧的七七,猛然开口,打断了苏将离的思绪。
“啊,好,等会,为什么要上二楼啊。”
“嗨,您不是要找人吗,这是要上二楼,查查那人在我们馆子登记的具体资料。”
那纨绔男子眼睛一眯,挑起一个笑来,伸手状似亲昵的搂住了苏将离的肩膀,实际上是连揽带推的把怀里那少年,给逼上二楼。
“停,七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为什么,这人刚才还没解释呢,七七就先把他往二楼带?!
他们俩,或者说,七七,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苏将离眸子一沉,黑着脸,抬手拍开了那纨绔男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冷冷的对着七七问道
“……对不住了,主子,七七也是身不由己。”
七七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了头,一双墨色杏眼倒映着苏将离冰冷的脸,他嘴上低声说着,身子上的都动作却快的出奇——
他趁着苏将离还愣神的时候,一把扑在了他的怀里,双手钳制住了他的手腕,朝着他身后的纨绔男子高喊了一声
“动手!!”
碰的一声,沈诃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茶楼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的手指有些冰凉,脸色还带着,被体内混乱真气肆虐过后的苍白,但显然他此刻并不在意那么多细枝末节了——
“你说的,确有其事?”
凤诀面色平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黑黝黝的眸子中,孕育着狂风暴雨,他抿着嘴角,微微一颔首。
“我凤诀,以身家性命起誓,我凤诀如有一句假话,家破人亡,天诛地灭。”
话音刚落,沈诃挺直的脊背,就微微摇晃了两下,本就苍白如金纸的脸色,也更无血色了。
“全城失踪了这么多孩子,可没有一个,像您家这位,折腾得这么大费周章,还特意收买个小卧底,安排在身边。”
凤诀随手摆弄了一下桌上的摆盘水果,把桌上那些苹果香蕉葡萄什么的,分成两拨,眉头一挑,食指微弓,推出颗桃子来。
“想来,他们上头的人,认定了您家这位,有点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
沈诃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实在是想不出,苏将离除了现在身份特殊点,还有他修炼了个奇奇怪怪的武功……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人盯上?
不同于沈诃的疑惑,凤诀眼皮都没抬,却抛下一个,对沈盟主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他们既然是要炼圣药,自然需要一个,特殊的药引子。”
这群疯子……该不会——
“咳咳咳……”
沈诃感觉他体内刚刚平息下来的真气,又有了乱窜的迹象,胸口的旧伤,开始泛起难耐的疼痛来,喉头也跟着涌上来大股腥甜,他赶忙拿手捂住了嘴巴,登时那殷红的血,就顺着他指尖的缝隙,缓缓地滑下来,落在他素白的衣裳上。
那一抹艳色,像极了在雪地上傲然绽放的红梅。
苏将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挫败。
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竟然被一个孩子,给耍的团团转,明明一路上,七七有那么多的破绽,他却都愚蠢的视而不见。
丢人,真丢人,要是让靳俞知道了,估计能笑话他三年。
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的教主大人,被自己蠢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孙贼,你等着。”
好,苏将离,压下你的无能狂怒,现在首要的任务,可不是生气。
趁着现在还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进来,赶紧找机会,解开手上的绳结,七七和刚才那小子,把他都要捆成菜市场卖的活鱼了,手腕差点没给他勒掉了。
“客人,不必挣扎了,这是双环结,只会越捆越紧。”
门外传来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
苏将离眯眼看过去,那薄薄的纸窗后,有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
但是能看出来一点,这人,腰挺细啊。
苏将离在心里还没赞叹完,那道轻薄的檀木门,就被门外的人儿,一掌给推开了。
他的身边没有跟其他的侍从,也正如苏将离所见的,这人十分的纤瘦,甚至可以说,有些弱不经风,身着正红色长袍,手持把檀木折扇。一头长发不做任何束缚的垂下,发质油亮柔软,一看就是个锦衣玉食的主儿。
但当苏将离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时,就算他是阅人无数的魔教教主,都忍不住想要赞叹一声——
草,美人。
“在下秦太安,多有怠慢了,客人。”
还没等苏将离有什么言语,那美男子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折扇敲了敲手心,一双剪着秋水的眸子,微微弯了弯,他半真半假的道歉着。
“咳,知道怠慢了还不赶紧……”
赶紧把爷松开啊!!
“抱歉,这,我无法干涉,但您放心,您的人身安全肯定是有保证的。”
秦太安礼貌的轻笑了一声,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开了桌上果盘中的橘子,还特别细心的分成了一瓣一瓣的,用指肚捻起来,送到了苏将离唇边。
谁料,眼前这个少年,不但嘴角紧闭,还勾起了个流氓的笑来。
苏将离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眼神带着些打量,从秦太安的额头,扫到下巴,最后五官勾勒成一个无赖样,他痞里痞气的开口道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用手喂?卫生吗,我看用你那儿就不错……”
说着他的下巴对着秦太安淡红的嘴唇一抬。
秦太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胸中就翻滚着又羞又怒的情绪,奈何他也只是给人办事的——
上头的人,吩咐下来,无论这个小祖宗要做什么,都要竭尽全力的顺着。
本来他以为,他把七七赎了出来,这小子能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看来,天下男人都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副媚骨样,嘴里衔着那水嫩的橘子瓣,脸庞缓缓的凑近了苏将离。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俊脸,苏将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起来,他被绑在椅子背上的双手,松了松,又攥成了个拳头,他沉着心,在脑中不断默数着——
三……二……
一!!
“砰——”
正一脸忍辱负重的秦太安,只见苏将离脖子一梗,感觉一阵凌厉的风,吹到他的脸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就额头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斯哈——”
刚使出一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头槌的苏将离,也头晕目眩了一阵,但好在他还是有内力傍身,又用了些巧劲,才没有像秦太安一样,直接被震得昏迷过去。
好,现在监视他的人被干掉了,就差这个破绳子……
嗯?
这椅子背上好像,粘着个什么东西。
苏将离睁大了眼睛,手指在椅子背的角落上,胡乱的摸索了起来,摸了两圈,才终于琢磨清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谁,在绑着他的椅子的角落上,偷摸粘了一个小巧的刀片……?
就好像知道,他今天会落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