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子此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阴险之辈,那双眼睛像鹰一样打量着楚无怜。
他望着楚无怜,这少年受了伤,略显有些狼狈,可脸上无任何表情,保持着一身清冷。
左手紧紧握着剑,眼神不看任何人,指望着门外那盏红灯笼。
不过他望的倒不是那红灯笼,望着那扇门何时来人。
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虽然是南楚殿下,不过也还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
“不知南楚的殿下怎会来我幽州?”虽是在前厅中,可这姜意子就这么和楚无怜一直站着,也不让他入座。
就是看这清傲的少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楚无怜抬起双眸轻望了身旁人一眼,直接越过姜如君的身旁,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他实在是有些头晕了,若撑不住晕了过去,反倒给了他人机会,弱点毫无疑问的展示给了敌人。
姜如君气的脸都青了,将袖子用力一甩,这楚无怜也太目中无人了,亏的还说南楚是什么最重礼仪之邦。
可他又能怎么样,这可是他国殿下,岂能对他轻举妄动。
“姜司长觉得我来幽州干什么?”楚无怜的右手手臂一直在流血,得不到医治,他的脸色已经虚弱的开始泛白了,说的每一句话都略显吃力。
“殿下改名来此教幼女音律,是来救路宇还是来探查什么呢?”姜意子看楚无怜的左手一直用力按着右手的伤口,没想到小小年纪还挺能忍的。
听到此话,楚无怜那张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反问道:“姜司长怎么和令公子一样爱说笑,我难道千里迢迢来救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人?至于探查,姜司长太看得起本殿下了。”
“听闻南楚殿下清傲少语,今日一见我看殿下倒是聪明伶俐的很。”姜意子坐到楚无怜身旁的位置:“既然殿下都受伤了,那就在我姜府住下,也好让大夫为殿下医治。”这人是肯定不能硬抓的,可人都送上门来了,当然是要软起来的,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能耐。
至于路宇的事,楚无怜没有任何理由要救他,可这人就是楚无怜救的,至于中间到底交易了什么,恐怕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司……司长,府外有人……来硬闯。”守卫急忙奔进前厅,那二人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姜意子抬了抬眉眼:“是谁?”
“这姜府的门可真是不好进啊!”还未见人,便听见了声音,北景辰双手放在身后不徐不缓的走进来。
看见了北景辰,楚无怜一直绷着弦的那颗心终于松了,他就知道,他会来救他,不会让他强撑太久的。
身后那些侍卫一个个蜷缩着不敢靠近,刚才在门外可被这二人打惨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有几个弟兄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呢!
姜如君走上前,趾高气扬的拔出腰中配件:“谁人如此胆大,擅长姜府。”
罗蔚成手中的剑挑开姜如君的剑,语气带着几分傲气的指着他:“你又是什么人,竟敢拿剑指着我家殿下。”
“殿下?”姜如君看着二人,握着剑的手垂落在一旁。
“这位是北陵的四殿下。”罗蔚成看对面的人收了剑,他也将剑放了下来,微微偏过头看着坐在那一语不发的楚无怜,看来伤得还挺重的。
姜意子起身,笑了笑:“今日我姜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刚发现南楚的殿下,北陵殿下又来光临了。”这南楚和北陵之间,卖的究竟什么关子。
北景辰轻轻一笑,向楚无怜走去,看见楚无怜右掌上的血迹,左手用力紧按着右手,他恼怒的双手紧握着,沉默了 几秒才转过身来。
此时他的愤怒关心皆不能展现在脸上,只能像没事一样的道:“倒是多谢姜司长了,这南楚的二殿下可是让我好找啊!”
此话之意不就是告诉姜意子,这南楚的质子殿下从北陵逃了出来,他是来抓人的,可人抓到了西邱来。
“本殿下倒是没想到,南楚的殿下竟来了姜府,这姜司长可否告诉我缘由?”北景辰这是要倒打一耙,南楚的殿下居然跑到西邱的司长家了,说成包庇都不算过分的。
姜如君轻哼一声:“四殿下看南楚殿下这样子,像是我姜府藏的人吗?”他也懒得和这群人拐弯抹角了,以父亲的性子,断然不会随意放这两位殿下离开的。
北景辰浅笑,眼神犀利的望了一眼姜如君:“都说西邱人性情豪爽,不在乎礼节,可你们这也太无礼节了。居然把南楚殿下伤成这样了,要是南楚王知道此消息,不知道是怪你们西邱太鲁莽,还是会怪我们北陵没有照顾好人呢!”
罗成蔚转过身,憋着笑,他家四殿下这是拐弯抹角的西邱人没有礼节,是蛮人嘛!把无怜伤成这样,活该被骂。
“北陵殿下,还请你注意言辞,你现在可是在我幽州地界。”姜如君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被人指着骂,他的脾气早上来了。
北景辰犀利深邃的双眸一横:“所以,你能把我如何呢?”
姜如君看见父亲眼里闪过一丝锋利,他便明白了意思,一招手院里的侍从士兵都围了上来:“不能如何,只能请北陵殿下与南陵殿下在我姜府住上几日了,待我们同王上鼎明。”
“哈哈……”北景辰大笑几声,坐在楚无怜的对面,高傲的看着围上来的那一群人;“恐怕姜府今日没有这个本事留住我们了。”
姜意子转过身看着门外漆黑的夜空,手指轻轻一勾,罗成蔚的剑还没拔出来,脖子上就被架上了几把剑了:“来人,天晚了,带二位殿下下去休息。”
“司长,司长 ,大将军来信。”话刚落音,门口就有士兵传着口信来了,姜意子越听脸色越难看。
北陵虞家军已驻扎在西邱的边界了,镇北大将军传言,提密司司长姜意子私藏南楚的质子,欲与北陵为敌,故北陵四殿下亲去姜府要人,还望西邱王送四殿下平安归来。
“姜司长确定要留着我和南楚的二殿下,如今西邱与夏洲战事未停,难道还有精力与南楚北陵齐战?”
北景辰饶有兴趣的看着姜意子的脸色,从黑到红,从红到白,又气又怒的和个变色龙一样。
看北陵将士的形势,如果北景辰不能顺利回到北陵,那他们完全是找到理由攻打了。西邱虽然时不时的会去滋扰下边境,但也只是试探,若是真的迎战,如今西邱的兵力是没有精力应付的。
而且还有个南楚的殿下在这,这个殿下是北陵的质子,北陵可以此发战,也可以此和南楚一同讨伐西邱,到那个时候西邱三面受敌。
姜意子半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北景辰指尖轻叩着桌面,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姜司长也无需亲自送我们回北陵了,我们便先行不多叨扰了。”
说完起身走到楚无怜身旁:“走吧!”伸手想去抱那已虚弱不已的少年,少年却将他轻轻推开了,自己拿着剑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还是这般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一丝脆弱。
那些围在门前的侍从和士兵看了眼自家大人,好像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但又没说要放走,一时间不知道拦还是不拦。
楚无怜那一身清冷的气场太强大了,走去时那些士兵自动往后退,举着剑,楚无怜一个眼神,哆嗦的剑都拿不稳了。
见楚无怜出了门,北景辰和罗成蔚也一同往门外走去,姜如君持剑横在他们的面前。
只见姜意子闷怒的声音:“让他们走。”
若这事闹到西邱王那,姜意子恐怕没有那个命消君气,北陵的暗探被救走了,南楚的殿下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姜府,北陵殿下来姜府抓质子。
这一件件事,随便哪一件都够棘手的了。
看着三人离开了前厅,姜如君不满道:“父亲,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路宇一定是他们救走的。”
“啪!”姜如君的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姜意子气得怒指着他:“我和你说过什么,宁可错杀不可留,你还坚信那路宇一定不是北陵暗探。你竟然蠢到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明显就是那南楚殿下和北景辰联合起来将路宇救走的,至于南楚为什么帮了北陵,肯定是有利益才会愿意的。
姜如君左手摸着自己的右脸,低着头:“父亲教训的是。”
“还不快去调人手将路宇抓回来。”既然没有证据动不了那两国的殿下,那就把幽州翻天覆地也要把路宇找出来。
“是。”姜如君紧握着剑,走出前厅后,一拳用力的砸在柱子上,咬牙切齿道:“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