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怜醒来时,已是未时了,她缓缓在睁开沉重的眼皮,琉璃眸子转动着,屋内空无一人。
她想坐起身来,右臂受伤,头部也是又昏又沉的。
“殿下。”红罗此时正端着一盆热水从屋外走进来,连忙将楚无怜扶着坐了起来。
伸出手探了探自家殿下的额头,七殿下那退烧丸果真是极好,殿下的烧已退了下去。
“昨日我梦到王兄。”楚无怜这还是第一次同他人说起梦中的事。
昨日他还梦到王兄抱着他,像小时候他生病时那样,靠在王兄的怀中,王兄会轻抚着他的后脑勺。
红罗给楚无怜擦拭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嘴角弯了起来:“许是大殿下也想您了。”
楚无怜点点头,看着窗外,烈日炎炎。
罗成蔚买了粥来,看到楚无怜已经醒来了,不停的还描述着昨晚的情景。
他生怕楚无怜因为病着给忘记了,所以当北景辰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罗成蔚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坐在床旁,用手背试了试楚无怜额间的温度:“嗯,怜儿的烧退了,气色也好许多了。”
不过这烧都退了,少年的脸颊怎么还染着一丝绯红。
见红罗准备喂楚无怜喝粥,北景辰接过了瓷碗:“我来吧!”
粥还有些烫嘴,北景辰极有耐心的吹凉了才送到楚无怜的嘴边。
见楚无怜难得没有拒绝,乖巧的张开了嘴,他满意的笑着,怜儿这一病倒是乖巧的很。
罗成蔚微微低着头偷瞄了一眼红罗,他要是这次不跟着来北境。
他还真不知道四殿下对楚无怜这般好,几次举动都超过了他的想象。
楚无怜胃口不是很好,喝了一半的粥就不想喝了,北景辰还打趣罗成蔚买的粥不如红罗做的好。
罗成蔚憨憨的挠着头,他倒是亲自出去买的粥,只是不知楚无怜的口味。
那摊位老板同他说,发烧的人就该喝些清粥,他自然就听了老板的,买了碗寡淡无味的清粥回来。
“四殿下,我们怎么动身去找段公子啊,这客栈外到处都是西邱穿着便服监视我们的。”
他今日一早出去买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这西邱的人没办法动他们,就换着法来监视他们。
“无事,随他们去吧,我们等怜儿伤好点再离开。”
红罗看楚无怜胃口不好,见北景辰在屋内守着楚无怜。
她便出了客栈,想上街去买些食材,做些殿下爱吃的食物。
罗成蔚感觉和北景辰楚无怜二人一同呆在房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其实真实是他觉着自个挺多余的。
她便干脆跟着跟着红罗一块出来了。
看到街上小贩有正在吆喝卖莲子的,红罗蹲下身来挑选着。
“红罗姐,这八月底的莲子都老了,买来不好吃了。”罗成蔚也跟着挑选着,现在的莲子都成了老莲子了,吃起来都没有甜嫩味了。
说起这莲子,南楚水乡,盛产莲,那儿的莲子口味最佳。
“这八月底的莲子虽老了,但用来煮粥最好了,吃起来粉,也别有一番风味。”红罗笑着将一颗颗挑好的莲子放进小贩递来的纸袋里。
原先南楚太子的宫中有一片池塘,后来硬生生被太子妃折腾成了莲池。
每到了七月太子妃便带着大殿下下池摘莲蓬,摘了莲蓬等藕熟了,又下池挖藕的。
大殿下性情温和,但太子妃胡闹,他也会跟着。
倒是小殿下,穿着一身红衣,就只是站在池旁静静的看着母亲和王兄。
太子妃有一次故意将泥巴抹在了小殿下的脸上,想看小殿下会不会生气或者哭闹的。
小殿下和同龄孩童就是不一样,不恼也不闹,就只是轻皱着眉头望着,在池中笑得欢乐的母亲。
不管太子妃怎么逗弄小殿下,他都不怎么笑自然也不会生气和恼怒。但红罗知道,小殿下是极爱他母亲的,太子妃所教授的他都会认真做好。
小殿下自幼最喜欢的便是坐在太子妃怀中,听着太子妃讲外面,讲江湖的故事,眉眼总是会不自觉的上扬着。
听到红罗说起了楚无怜幼时的事,罗成蔚感叹道:“原来无怜从小就这么无趣啊!”
红罗浅笑一声,摇摇头:“小殿下这性子当真既不像母亲,又不像父亲的。”
到也不是无趣,只是打小就喜欢将感情藏在心中,不露于表面的。
罗成蔚帮着红罗剥莲子,他也是今日知道了,原来楚无怜还爱吃莲子。
那等明年盛夏的时候就带他去摘莲蓬吧!
楚无怜修养了三日,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众人便决定起身先去找水袖,再回北境城。
“嗯……殿下,这是什么?”罗成蔚看着手里的小药丸,刚才北景辰每人给了一粒。
北景辰回道:“这是水袖姑娘给的易容丹,吃了这颗丹药,就可以暂时易容成其他模样。”
罗成蔚惊叹的摇着脑袋:“这水袖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认知。
四人吃了易容丹,就能躲开姜府的耳目了,一个小时的时辰足够他们出城门了。
这客栈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多,红罗和罗成蔚先出了客栈,楚无怜和北景辰过了一会才出去,果然姜府巡查的人没有起疑心。
“红罗姐,你不觉你家殿下易容后的脸,怎么……像个女孩子。。”这易容丹也是跟着那人面貌发生改变的,俊的自然还是俊的。
只是这楚无怜易容后,脸上没有了那份清冷,显得乖巧柔和,越看越像个女娃娃。
红罗轻咳了一声,压着声音说:“罗公子易容后,也挺像女孩子的。”
罗成蔚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
红罗点头,罗成蔚本来长得也是一副干净的面容,这易容后,也有几分女孩子的姿色。
“哈哈……”罗成蔚笑着:“毕竟我和怜儿还小嘛!”
还未到少年初成。
四人也是分两批出的城门,水袖和北景辰说过出了城门向南去十里坡的茶铺找司徒睿。
司徒睿已经在这十里坡连着喝了几天茶了,可算是把这一众人等来了。
司徒睿原是准备的马车,但北景辰觉得马车太过引人注目,且行动更慢,便换了两匹马。
楚无怜右手受伤无法骑马,北景辰夺着楚无怜,罗成蔚便夺着红罗。
司徒睿还给了一张地图,这是水袖现在和段少宇呆着的地方。
司徒睿给北景辰讲述着这副太过简易看不懂的地图:“殿下一路向西南方向就好,到了天仙湖停下,吹此哨便好。”
北景辰接过地图和哨子,四人同司徒睿道别后,便启程一路向西南奔去。
倒是幽州城那边,姜府派去一直在客栈旁巡逻的人,今日已经一天都没有看到北景辰那些人出来过了。
觉得有些蹊跷,就进客栈问客栈老板,那老板被一群人围着支支吾吾的道:“大人,小的不知道啊,那几位贵人平时什么事都不让咱们店小二过问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几位贵人给了许多银子,他也懒得管他们要住到何时,至于走没走,他也不知道。
领头的要了房号,他们四人的房间都在二楼西处,四间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干脆冲了门进去,发现四间房里一个人都没在,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行李也早就被收拾带走了。
听到消息的姜如君气得直拍桌子:“难不成他们都会隐身术不成,四个大活人,你们都看不住?”
这几日幽州城都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水袖和路宇的踪迹,欲仙楼也日日有人把守着。
这欲仙楼还是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水袖和路宇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这下子连北陵的那几个人也突然不见了。
姜如君真的是脑袋都想破了,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无声无息的出了幽州城,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隐身术不成。
“给我盯着欲仙楼,还有好好查一查水袖,这些年但凡和她有过联系的都要查。”
联想这些年同路宇认识,到每次发生的一些事,都是有人暗箱操作着。
看来这水袖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能陪着段少宇在幽州城这么些年,帮了他可不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