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寿光这几日，已经受过几轮重刑了，脸上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肤了，可是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想不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吴寿光，还是个这般抗打硬气的人。
北景辰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细长的银针，细针轻轻游走在吴寿光溃烂布满血渍的皮肤上：“还不肯说？你以为那人还能救你吗？”
“你现在是在监察院，去不了刑部的。”
吴寿光涣散的目光听到刑部二字，多了几分精神，断断续续虚弱的说：“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是谁。”
北景辰抓住吴寿光的手，一针插在他的手指尖上，这样的疼对于吴寿光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但他还是闷哼了一声。
可北景辰怎会只是单纯的将银针插在他的指尖上，而是一点点的推进手指里，吴寿光痛苦的嘶喊着：“我……真的……不……”
他进监察院的当晚，就有一颗空心的小石子扔进了他的囚笼里，里面的小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儿”字。
他便明白了，被北景辰放了的妻儿还是落到了那人手里，只要他守住嘴里的秘密，望能保妻儿平安。
至于他，生死已无求了。
一正根银针没入了吴寿光的左食指中，北景辰长叹一气：“早知道，我就应该把吴大人的两位小公子一起带到京都来。”
他是想带的，可是那晚刚把人送出去，第二日一早，吴寿光的妻子和那两个孩童便死在了屋中。
他没有说这个消息，是怕楚无怜听到会于心不忍。
不然有这么好的逼供工具，他干嘛不用，看样子那人在北境养了不少高手。
吴寿光艰难的抬起头来，苦笑着：“殿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让下臣解脱吧！”
北景辰笑得漫不经心道：“是吗？什么都不知道吗？”
“咯噔……”一声。
“啊……”吴寿光痛苦的尖叫声，听得一旁的罗季头皮都发麻了，他的左手生生被北景辰折断了。
人晕了过去，北景辰深邃的双眸，望着牢外看守的。
他掏出锦帕擦拭着手，缓缓道：“将外面的人都换了，一个个都审一遍。”
“再叫太医来，给他治伤。”
想解脱，可没那么容易，这监察院有的是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是。”罗季的目光随着北景辰望向牢外的人，这可都是监察院的老人，可他知北景辰怀疑自然是有理由的。
沈怀苍见他家殿下脸色沉闷，支支吾吾半天没将话说明白，北景辰没耐心的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皇子妃让你和我说什么？“
原是长孙若云最近学了厨艺，想亲自下厨为北景辰坐一桌佳肴。今早沈怀苍去明粹宫给四殿下拿东西时，皇子妃亲自来让他转达给四殿下，是否今晚空闲。
北景辰应下了，自北境回来，他和长孙若云确实都没好好见上一面。
长孙若云听到兰叶说，沈侍卫来回话了，四殿下今晚会如约而至。
她便早早准备食材了，做了油爆肚仁笋丝，黄焖鸡，乳鸽炖雪梨，什锦豆腐，还有翡翠蒸几样既有清淡又令人有食欲的菜系。
还熬了桂花酱，加上酸梅汁一起做了酸甜味的桂花糕，瞧着就叫人胃口大开。
兰叶看着自家主子精心备下的一桌菜，也就是四殿下能让她这自小跋扈娇嗔的主子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钻研厨艺。
北景辰来时，桌上的菜盘都已准备妥了，长孙若云上前拉过他的手：“殿下，近日辛苦了，快来尝尝我亲自做的菜。”
听到是长孙若云亲自做的，北景辰挑眉道：“云儿何时学会做菜了？”
“殿下离开的这两月，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来，妾身只好学做几道殿下爱吃的菜，以做念想了。”
长孙若云说着眼底带着几分委屈，平日辰哥哥对她都是温柔照顾，可去了北境像是忘了她的存在似的。
北景辰还是平日那副温和语气同她说：“此去遇事太多，实在不曾顾及，难得云儿如此有心了。”
“那殿下快尝尝，这乳鸽的肉质又嫩又香甜。”长孙若云夹了一块鸽子肉，放到北景辰的碗里。
双眼充满期待，等待着北景辰尝了的反应，只见眼前人尝了后，抬起俊目，与她对视一笑。
“肉质确实又嫩又香甜，云儿厨艺果真不错。”
这世上没有任何的情话抵得过北景辰的肯定了，长孙若云欢喜得只顾往北景辰碗里夹菜。
全然忘记了今日一早去姑姑那请安，长孙王后同她交代的事。
云翠姑姑故意上前将菜盘稍稍整理了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皇子妃。”
长孙若云放下筷子，替北景辰斟着酒：“殿下你这几日总在监察院，人都瘦了一圈了，这事何时才能完啊？”
北景辰将端起的酒杯放了下来，轻柔的说：“云儿对朝中的事倒是一直挺有兴趣的呢？”
这不是长孙若云第一次向他打探了，长孙王后派她来打探的消息，无非就是看他对这王位的想法是什么。
长孙若云拿着酒壶的手颤了颤，故作委屈的撅着嘴坐在北景辰身边，娇滴滴的声音：“哪有，云儿只是关心殿下而已”
“可有些关心，云儿还是不要关心的好。”语气虽然平缓，但眼神中却蕴含这森森冷意。
长孙若云手中的酒壶在半空悬了许久才缓缓放下，这可是北景辰第一次这般严肃带着冷意同她说话。
让她顿时委屈冲上了头顶，又想到未央殿那个小少年，还添了几分不甘：“殿下和那南楚的殿下都能说朝中的事，为何与我就说不得了，难道我身为殿下的正妃还比不上他国的人。”
原只是想抱怨几句，没想到露了马脚，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北景辰，她派人在监视着未央殿的动向。
北景辰只是眼风扫过，长孙若云便不敢再说话了，屋内几个伺候的人。在这低压的气氛中，更是胆战心惊。
“你怎会知道我与他说过什么？你是买通了未央殿都的谁？”
他平时与楚无怜对话，只有红罗在，要么就是李冒和沈怀苍。他们三人断然不会出卖主子，敢将他们之间的对话说与长孙若云听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无非是那些偶尔端茶递水，负责清扫的宫女会听到几句。
可那些人都是他让李冒亲自挑选过去的，他倒是小瞧了长孙若云了。
“我……”长孙若云偏开视线，一时嘴快，这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北景辰冷着一张脸，一掌拍在桌上，杯中的酒水因为桌面颤抖都洒了出来。
李冒在明粹宫，还是头一回见四殿下这般生气的，看样子这皇子妃确实惹怒了四殿下。
“你忘记我与你说过什么吗？不要去管未央殿的任何事情。”
长孙若云紧攥着衣角，他竟然因为楚无怜，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不顾她的颜面，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为了他精心烹制了一桌佳肴，却因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落不得好。
她长孙若云何时在下人面前丢过脸面，她阴阳怪气道：“殿下还真是看得起臣妾，我哪能派人到他身旁，他身边近侍只有红罗和那七云一人，其余人可都是殿下亲自让李公公挑选过去的。”
望了身后的李冒一眼，北景辰危半眯着眼睛望着她：“那你怎么知道我同他说了什么？”
长孙若云委屈的瘪着嘴，双眼泛红，反正他都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干脆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想知道殿下常常去找他谈心，到底谈了些什么罢了，自当是花了重金买通了李公公拨去的那几名宫女。”
那楚无怜闷的慌，又少语，也不知道殿下喜欢和他聊什么。
她可是花了重金买通了未央殿，除了红罗七云以外的那几个宫女的，只是纯粹好奇殿下每日和那楚无怜究竟聊些什么。
北景辰脸上没什么表情，起身便要转身离去，长孙若云拉住他的手：“所以殿下这是要去哪，又要去那未央殿了？”
“皇子妃每日对本殿下的行踪不是最清楚了吗？”北景辰这一个微笑，看得身后的云翠姑姑和兰叶全身发麻。
长孙若云怒哼一声，右脚使劲的踩着地面，瘪着嘴不悦道：“殿下若是也能和我尝尝那般谈心，我才不去管未央殿的事呢？”
北景辰没有说话，甩开长孙若云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同李冒道：“明日去将未央殿伺候的那几人，一人重则三十大板，逐出宫去。还有，明日以后，你就去未央殿当值吧！”
听到让李冒去未央殿当值，长孙若云气得都快将嘴唇咬出血了。
可怜了旁边的兰叶，右臂被长孙若云用力掐着，怕是皮肤上早已青紫了。
李冒回了是，见北景辰拂袖离去后，对着长孙若云讪讪一笑：“皇子妃，这无怜点殿下虽年纪尚轻，可他毕竟是男子，殿下自然许多话能同他说的。”
“也不知您吃的是什么醋，怎么吃到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身上去了。”
长孙若云轻哼一声，说是要对那少年掌控，不过这偏爱未免也太过了些。
“罗公子不也常出入在殿下身旁，殿下是有意培养二人呢！”李冒给长孙若云斟了一杯酒，殿下的心思他倒是看出了几分，不过许也是因为虞娘娘的原因，要多照顾些。
“呵……”长孙若云仰头，将杯中烈酒饮尽：“也不知殿下用的什么心思，培养南楚的人，可真是心大”
“皇子妃，慎言。”李冒提醒着，这长孙若云这般口无遮拦，怕是日后定要惹祸烧身，只是这把火千万别烧到他四殿下身上来。
长孙若云闷喝着酒，不管兰叶和翠云姑姑怎么劝说，她都是一杯接着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