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到底是落了一场雪,房间内炉火烧的暖洋洋的让人心里生出几分懈怠,唐安站在檐下亲手为林怀瑾拂去披风上的玉尘,撒娇似的说道:“早去早回。”
林怀瑾看着她的亮亮的眼睛竟然有些发红,含笑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点了点头,真诚地承诺道:“我知道了,事情一结束,我就立刻回来。”
林怀瑾一甩披风义无反顾地冲进雪中干脆利落地上马一挥鞭子疾驰千里,他不能回头一旦慢一步就被后悔给追上了。
白袍仙人腾云驾雾来到医馆内看到活蹦乱跳的谢池春回头瞪了一眼来通风报信的清石道长,道:“你这老东西,盼着我徒弟不好是吧,竟然敢来谎报军情!”
清石道长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然无恙的谢池春,用自己手里的拂尘指着黄郎中道:“你是不是用的什么巫术,这人明明都危在旦夕了,这么短时间,你是怎么把它治好的?”
黄郎中摇头晃脑地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清石道长用胳膊夹住拂尘上前拧住黄郎中的耳朵,不留情面地说:“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恐怕是动用了你欧心沥血的丹药吧!”
黄郎中挣扎着从清石道长的手下逃出来,悲痛地用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道:“既然道长说起来医药费这个事情,那我——”
“诶呀,我忘了我师弟今天嘱咐我早上去找他,我给忘了。”白袍仙人一拍桌子一溜烟地溜走了。
黄郎中在后面大声喊道:“你个老东西,这些年金银财宝没少攒下来,怎么就不见往外出一点?”
白袍仙人前脚离开林怀瑾后脚就进来了,把一袋金子毕恭毕敬的递到黄郎中手上,道:“这次多亏黄先生搭救,不然我们难以挺过难关,我等也信守承诺没有告知师傅,但看样子我师傅已经来兴师问罪过了,算是我等失职。”
黄郎中用手掂了掂那袋金子的重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冲他挥了挥手,“这些都是小事,这钱你拿回去,我这人也不是什么贪财的人不然也不能在这穷地方安心开这么久医馆,每次说要钱就是逗你那铁公鸡师傅玩的。”
黄郎中盛情难却,林怀瑾只好又收回那袋金子。
黄郎中拿起桌子上的那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说:“你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给我钱这么简单,说说吧,有什么事情?”
林怀瑾:“我前几次带给前辈的武器,相信前辈都已经看过了,和这次武器结合,前辈认为如何?”
林怀瑾的话说的十分含蓄,但是黄郎中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出来一张偌大的地图。
“你看这个地图,眼不眼熟?”黄郎中撩起自己衣服的衣角把手上沾的水擦干净。
“像是制瓷世家何府的地图。”林怀瑾试探地回答道。
黄郎中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这人不懂什么兵器但我懂伤口,各家做的有各家的风格,我不敢对前几次打包票,但这次的武器必定出自何家。”
黄郎中起身想要离开又忍不住回头说道:“说起这个何家和你们孤鹤派的大师兄倒是还有几分关联,算起来这何府的老爷就是他的亲舅舅。”
林怀瑾若有所思地站起来向黄郎中深深鞠一躬告别,黄郎中连忙把他扶起来:“我可当不起你这个大礼,我和你师傅闹了别扭,还希望你能去他那解开这个心结。”
林怀瑾:“晚辈自当尽力,请前辈放心。”
林怀瑾牵着马往前走,身后传来了黄郎中郑重其事地声音:“你可想好了,你这一查牵连众多说不定就引来皇上猜疑,让你多年的苦心孤诣化为乌有,你觉得值得吗?”
林怀瑾一咬牙表情坚定的策马奔驰,马蹄扬起纷纷扬扬地雪尘,冷风冻的他手指难以屈伸,脸上的肌肤皲裂流血。
他一路上不断的问自己:值得吗?他随时都可以掉头回去不再追究这背后的真相,可是他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唐安站在客栈里崩溃的样子,他想起来他最早想要啥了皇上的原因仅仅是——这个冷血的人为了自己的统治用尽阴谋诡计让多少名臣贤士枯风残雨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他想起唐安一幕幕可爱的样子,那样真实的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心也唤醒了自己的初心。
天寒地冻下雪路滑,幸好这个何府就在京郊不远处,林丞相喜欢白瓷常年都与何府有来往,林怀瑾索性上门以帮父亲取瓷器为名探望何老爷。
何老爷穿着一身华服,拄着一根雕工精致的拐杖,年事已高却一点都不糊涂,仍然是家里的主心骨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听闻就因为何老爷的专政独行没少引起儿子的不满,但是和姥爷依然我行我素不愿意放权。
林怀瑾刚刚走进门口何老爷就迎了出来,有一衣着华丽女子与他擦肩而过,林怀瑾瞥了一眼道:“因为何家小姐天资国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到如今都没有许配人家吗?”
何老爷一脸为难地说:“小女心气高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年纪越来越大我整日也为她的婚事发愁,可这也无可奈何,她若是不愿意我总不能强逼着她嫁了吧?”
林怀瑾表现出了感兴趣:“不知何小姐可有心仪的类型,我身边多的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可以为何老爷引荐一二?”
何老爷和林怀瑾一边在花园里闲庭信步,一边叹气说道:“不瞒林公子说,我也不知道小女究竟怀着怎样的眼光,平日里给她再三推荐他都看不上眼,这让我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他的喜好。”
林怀瑾拿过仆人地给他的鱼食漫不经心地洒向池中,“哦,莫不是何家小姐在等着谁?”
何老爷一口否决:“绝无此事,小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结识其他男子的机会,再说我家家教极严,小女一向自持自重。”
林怀瑾摇了摇扇子道歉:“怪我一时失言,何老爷不要放在心上。”
何老爷:“林公子说的是哪里话,这就太客气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新制的一批瓷器有没有喜欢的。”
御书房里一位新来的小太监替和贵妃给皇上送茶,笨手笨脚的把杯子跌碎了,皇上不悦地抬头瞥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心领神会地冲下面人使眼色把小太监拉出。
皇上放下手中的玉杆笔道:“这笔手感极佳就是比一般的毛笔略重一些。”
李公公:“林大人给皇上送来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皇上轻笑:“你是收了他什么好处,这般为他说话好,难不成是朕养不起你?”
李公公连忙跪下颤颤巍巍地说:“皇上明鉴,奴才说的句句出自肺腑,奴才陪在皇上身边三十余年一直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二心。”
皇上点了点头,“起来吧,朕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你在朕身边时间最久了,心里一向有度。”
李公公低眉顺眼地站回皇上身边,他悄悄地擦拭额头的汗水,都说圣心难以揣度,这位皇上更是阴晴不定,就连他都拿不准今天皇上是玩笑还是警告。
林怀瑾牵着马慢慢回家,他心知肚明皇上绝对知道他近些日子的行踪,一旦皇上对他生疑,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唐安把自己的手里的暖炉塞给他又解下他潮湿的披风,林怀瑾坐在炉火边凝视他带回来的匕首和瓷器,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黄郎中会说这武器都是何府做的,一个制瓷的商人与唐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再三杀害她?这于情于理都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或许是唐安知道他们什么秘密,但唐安和何家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林怀瑾问道:“你知道何家吗?”
唐安诧异地回头看着林怀瑾回答道:“那个何家?”
“京郊制瓷的何家。”
唐安把木头扔进火炉轻轻地吹火苗把灰烬吹了自己一脸,一边拿毛巾一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听都没听过。”
林怀瑾看着唐安安定自若的样子,“他就是三番五次杀你的武器制造者?”
唐安猛地回头:“他们家不是制瓷的吗?”
林怀瑾带着玩味地笑看着手中的匕首道:“所以疑点就来了,一家名声显赫的制瓷世家为什么要大费心血地制作武器来杀你?”
唐安不解道:“武器制作和杀手未必是同一家的?”
林怀瑾带着危险的气息将手中的匕首掷向窗户,门外传来狗狗惊喜地吠叫声,大黑叼着匕首趾高气昂地走进来,他突然明白了。
“大黑一向怎么样?”林怀瑾发问。
“内向躲着人,就算是吃饭也是最后一个到的,别的狗抢它饭它也不知道反抗。”唐安蹲下来揉大黑的头发现大黑竟然摇着尾巴兴奋地绕圈。
“这匕首淬了独门毒。”林怀瑾惊喜地又一次端详这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