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看起来已经开始明朗起来,但是关于悟慧的死却迟迟任何进展。
“那悟慧是怎么死的?”林怀瑾问道。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幸权清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遍布青斑,“如果我知道,那柳一木就不会死。”
如果幸权清没有骗他们的话,那悟慧不是璟王的人。其实林怀瑾早就怀疑过悟慧的来历,他是一颗用来算计林怀瑾的棋子,除非璟王神志不清否则他不会走这一步棋,那站在他背后操控一切的究竟是谁?这一切都令人后背发凉。
“我觉得悟慧的事情可以和广宗法师联合的一起。”唐安回想起周钟灵的话,如果皇上欺骗的对象不是广宗法师而是悟慧,或者说皇上根本不必欺骗他,用帮他脱离白马寺为条件让他为自己卖命,但皇上根本就不会实现自己的诺言,就像他当初对荷慕雪做的一样。
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皇上正在和林丞相手谈,旁边精致的香炉里飘出一缕缕白烟,整个大殿里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林丞相棋艺见长。”皇上装作漫不经心的说。
“皇上谬赞了,臣愚钝,就是日夜学习也不及皇上万分之一。”林丞相恭敬地说。
“林丞相觉得自己是忠臣吗?”皇上眼睛专注自己手下的棋局,但是语句尖锐直指林丞相。
“微臣自认愚钝但是问心无愧。”林丞相的手都在颤抖,这时的他和生杀予夺朝野侧目没有任何关系。
“哦,那你是对天下问心无愧还是对朕问心无愧!”皇上满意地落下最后一子赢了这盘棋局,抬头浅笑看着林丞相。
皇上见林丞相正襟危坐低头不语,就站起来走到自己的书架前,怀念地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王太傅教导我,皇上是权利的最顶端,坐拥天下看的也是最全面,但他也有一处死角——他自己。”皇上猛地回头看着林丞相的眼睛,“所以他需要有能力圆润奸臣来替他做事,也需要忠臣时刻为他敲响警钟,不论是奸臣还是忠臣都同样重要,最锋利的刀就要配上最好的鞘。”
“臣受教了。”林丞相毕恭毕敬地说。
林丞相向走出大殿,在阴沉的天空下,皇宫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颜色也加深了几分比平时更加肃穆。
他自认为人圆滑,善于伪装,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被皇上怀疑。今天这段话明面上是论奸臣和忠臣,背地里却是在提醒他,不要随便触动朝廷上的权臣,也是在逼着他把林怀瑾送上仕途。他作为一个丞相,权力却越来越小几乎被架空,如今朝堂上结党营私的行为严重,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唯一可以结党的只有被众位老臣为之不齿的周钟灵,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位老友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中,江湖会已经开始角逐冠军,最后一场比赛是何无恙对战李鸿渐。唐安和林怀瑾早早的就来了,但是还是没有占到靠前的位置,倒是常森沉一个其他门派的天不亮就元清许来给自己占首排的位置,现在还在台下扯着何无恙的耳朵嘱咐他别傻傻的坚持自己的破原则。
上一场比赛后何无恙被常森沉训的耳朵都长茧子了,但他依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不厌其烦地听他叨叨叨。
其实这一场战局在开打之前就已经胜负已定,在新一辈里若论用剑没有人比得过何无恙,偏偏琼林派和孤鹤派的大师们都爱用剑,所以今天他们是想在李鸿渐身上看到奇迹,期待看到一场有转折的比赛。
李鸿渐上台环顾四周,看着何无恙自愧不如道:“在江湖上常听闻何道友的大名,何道友练得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法,天资非凡焚膏继晷,我望尘莫及,但希望在一场比赛里,何道友放开实力你让我输个明白。”
何无恙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也常在水云山上听别人提到你,莫要自负,既然是比赛,我尊重你自当使出全力。”
“多谢何道友。”
李鸿渐语落就展开攻势,横刀在身前左右晃动,他的轻剑好像获得生命般,顺风而动身法飘逸,转身就来到何无恙身后,何无恙一剑抵挡,似泰山压之于顶,岿然不动。
李鸿渐好像云烟一样轻盈地后退,舞起剑来似有云雾升腾,而何无恙一剑既出飞沙走石模糊一团,为了破除何无恙的剑法,李鸿渐一练使出五招,剑尖挑刺愈快,仿佛寒木春华时刮起的一阵暖风,润物细无声。两人都后退数十步,凭空起一阵微风,虽然不劲,却吹透肌肤,直刺的人骨肉疼痛。
台下全神贯注地欣赏这一场出神入化的比斗,感叹世间有如此奇妙之剑术。常森沉屏气凝神地观察何无恙的每一次出招。后排使出各种姿势只为了看到比赛的唐安信心满满地说:“这下冠军肯定是何师兄。”
林怀瑾不置可否,温和地说:“李鸿渐的剑法剑法看似和风细雨,实则萧萧瑟瑟,像是荒野冷湖上下起万点小针清冷之雨。”
唐安更加全神贯注地盯着李鸿渐的一招一式,企图从中窥见一些皮毛,以备自己不时之需,突然听有天雷滚滚之声自那云雾中传来,本就在山顶唐安又站的高,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踉跄后退。
随着雷声的出现台上的比斗也发生了惊天的变化,何无恙不再专注进攻,而是学着李鸿渐舞剑,粗看如南飞群雁,任意往之;细看则似凤凰来仪,不受羁绊。
风雨之中,台下无一人离席皆不能自拔,鸦默雀静悄然无声,天地间只剩下何无恙舞剑之声,绕梁三日。何无恙感觉身体飘飘荡荡,随风而动随雨而攻,李鸿渐吃惊地看着他身心两忘的舞剑,不甘地握紧了手里的剑。
恍惚之间,李鸿渐的轻剑从中而断,何无恙台下一惊而醒,何无恙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鸿渐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碎剑说道:“直到今日我才清楚地认识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赶得上的。”
“不过是一场输赢说明不了什么。”台下何无恙安慰他。
“谢谢你。”李鸿渐看着何无恙认真地说。
唐安惋惜的看着李鸿渐渐行渐远,说:“他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惨遭毒手?”
“这取决于我们。”林怀瑾拉着唐安先回到院子里把湿漉漉的衣服换掉。
这一次江湖会孤鹤派赚足了名声,前有谢池春一剑定胜负,后有何无恙展现剑法天赋夺冠。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们是懂的,江湖会开场办得有多么盛大 退场就办得有多么简单,简单是简单,但是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每年江湖会夺冠的人都能得到一朵魂花,这柔柔弱弱的白花危机关头可以换一条命。
孤鹤派内何无恙获得了进入飘絮阁顶楼的资格,何无恙兴高采烈地问各位师兄师妹,有什么需要他带出来的书,他一次只能带出来三本全每次都先满足别人。常森沉发誓在自己离开前一定要把掰正过来。
琼林派和孤鹤派向来不和是最先离开的门派,李鸿渐在走之前找何无恙求他借一本九灯剑法的残本,常森沉痛斥何无恙是个傻子,如果李鸿渐不还那何无恙将面临惩罚,琼林派浩浩荡荡的人群陆陆续续的下山,李鸿渐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这一躬是敬他对自己没有放水,也是敬他对自己指导之意。
羽小云在山顶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想要追上去告别却被师叔往后拉,不情不愿地背着自己的包裹抓住燕子飞顺风滑翔越飞越远。
唐安抬头看到好几台简单的木飞机飞翔,林怀瑾解释道:“这是似燕派的燕子飞,他们也离开了。”
“为什么李鸿渐没有死,幸权清说他也是璟王的人。”唐安看着李鸿渐持剑坐在车上靠着木头箱子。
“其中必有古怪,只是现在不是知道真相的时候,有人察觉了。”林怀瑾拍了拍唐安指向容光峰的方向。
白袍仙人在和清石道长打架,叶佳佳蹲在地上生火,并且指挥段潇然用铁棍生生折出一个烧烤架,唐安笑着朝容光峰跑去,林怀瑾也不用清宫,就在她身后小心地护着她,喊到:“你小心点,别跑那么快。”
我们都是乱世中的一颗棋子,滚滚尘世中想要窥探真相,就要承担得起知情的代价。希望我们越来越勇敢,总有一天能一往无前地贯彻自己的想法,人世间很苦,幸好有你相伴。
容光峰升起了冉冉炊烟,洛飞星和谢池春打猎满载而归,白袍仙人和清石道长不约而同地大快朵硕,不顾其他人有没有吃的,他们的一派其乐融融好像总是发生在吃饭的时候。
直到大家都吃完散场的的时候,叶佳佳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提议在容光峰吃,如狼似虎的同门师兄弟来求加餐,最后剩下一地狼藉打扫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