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焰峰主院里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近期白袍仙人被掌门在威逼利诱之下派出去做任务,虽然大家死活都想不通还有什么任务需要白袍仙人亲自出马。
与整个门派雀跃着欢送他的离开一样,他们立刻四个人鸠占鹊巢,把主院一番收拾让他重现光芒,毕竟每次师傅出去游历少说十几年,多说就不知道了。
天色未亮,一只花枝招展的鹦鹉落在窗外的栏杆上叽叽喳喳地说话,引得下面的一群野猫野狗仰着头看它,等唐安见到它的时候,这只傻鸟已经在一只夜猫的嘴里拼死挣扎。
“救我救我!”那只鸟大声地喊着。
“原来是你吵了我一早上,小咪好样的!”唐安爱怜地抚摸小咪的头。
“有你的信,有你的信。”那只鸟开始用尖叫。
唐安看到它的腿上的确绑着一个小纸条,从猫的嘴里把这只傻鸟救下来,还好猫只是把它叼在嘴里,它完全没有受伤。那只鹦鹉一蹦一跳地站在唐安的肩膀上伸着翅膀对那只猫说:“傻猫,傻猫。”
“骂谁傻冒呢?”唐安毫不客气的给他了一巴掌,打得它险些站不稳。
信纸好像德芙一样顺滑,龙飞凤舞的写着:欢迎拜访,记得叫上亡杀阁阁主。
林怀瑾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的衣裳出现在唐安的身后,瞥了一眼这只鹦鹉说道:“天赐府的信?”
“你怎么知道?”唐安简直觉得林怀瑾简直料事如神。
“这只鹦鹉是钟爷的。”林怀瑾拿过唐安手里的信仔细地阅读起来。
她脸色一黑看着这只趾高气昂的鹦鹉,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希望这只傻鸟不会告密。这只鹦鹉感受到了唐安求助的目光,把自己的头仰的更高,展翅飞到林怀瑾的身上,小声说:“傻猫,傻猫。”
“唐安!”叶佳佳在楼下冲他们大喊,她身后还跟着段潇然。
“出发吧。”林怀瑾拍了拍唐安的肩膀。
两匹纯黑的骏马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四蹄翻腾,长鬃飞扬。清晨的池塘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黑色的绉纱遮挡。
又一次四个人都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让唐安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回京城那一次,浑身起鸡皮疙瘩。叶佳佳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挥舞着拳头威胁她,那段过于尴尬的回忆还是永远埋进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比较好。
江城称得上是一幅连绵不断的画卷,城内早晨云雾迷蒙,家家泉水户户垂柳,江上竹筏小舟;城外一座座拔地而起,形态万千,绿树红花,美不胜收。
他们四个人走了整个!整整三个月!只是唐安有史以来坐马车最久的一次。唐安依稀就得那一次也和叶佳佳坐火车到俄罗斯观光一共用了七天,那一次唐安发誓再也不要坐火车,现在她只恨自己是个文科生不能让火车提前出现。
唐安下车就看到了李鸿渐抱着剑站在逆光中,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他们。
“我来带你们去天赐府。”李鸿渐无视唐安的惊讶。
天赐府建在明处,对外说自己早就洗白,现在只是做一些走镖的业务,但背地里天赐府被亡杀阁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李鸿渐把他们送到天赐府门内就离开,天赐府没有想象中的威严肃穆,反而简单大气门庭若市,天赐府不但承接私家财物保送,就连地方官上缴的饷银他们也要分一杯羹。
正在帮一位老太太登记信息的黑曜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为他们带路,林怀瑾肩上的鹦鹉仿佛看到亲人一样激动地飞了过去,对的,这只傻鸟因为懒得飞,是跟着他们坐车回来的。
钟爷的居所名为宁静殿,建在古木参天的森林中,尺树寸泓小而精致。树上的叶这时节已经全部变成了翠绿的颜色,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显现大小不一的粼粼光斑。
钟爷好静,除了夏天粘蝉的仆人,其余时间这里只有风经过。初樱如雪,青石板上落了一地的小粉花瓣一直蜿蜒到殿前,从山涧有一道清泉,池底鹅卵石层里骨突突地升起,这泉泡映着幽蓝的天光和苍翠的山色,花瓣落在水中,层层叠叠,清晰可见。
“这里的等到秋天才漂亮,艳红中带着些许枯黄,随着山风瑟瑟而动。”钟爷坐在青石小径上,旁边放着酒壶和一串樱桃。
“希望我们能活到秋天。”林怀瑾将自己手中的一块玉佩递给他,“我们说好的。”
“若不是被你猜到,我绝不会陪你们冒险。”钟爷毫不犹豫地收下他手中的玉佩,猛灌一口酒。
“这不是……白琛的钥匙吗?”唐安诧异的看着他手里本应该已经还回去的钥匙。“难道……你也和璟王……”
唐安欲言又止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钟爷也是璟王的人。
钟爷看着唐安诧异的表情对林怀瑾说:“我还以为这件事你不会瞒着她?”
“你认识我?”唐安疑惑地看着钟爷,他和自己好像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可以认识我想认识的每一个人。”钟爷豪迈地说。
黑曜从宁静殿中走出看着鲜红欲滴的樱桃气不打一处来,“我的樱桃!”
“吃就吃了——”钟爷话还没说完就被看到黑曜在地上满地打滚,钟爷只好求助地望向段潇然。
段潇然轻咳一声全当看不见,钟爷只好一咬牙,说:“不就是想见一见老怪,我答应了。”
段潇然才腹黑地说,“黑翼,你别生气。”
有些人对某些字眼过敏,就比如黑曜对“黑翼”这两个字过敏,不论是不是骗他就是反射性的害怕,更何况他听说黑翼就在附近执行任务,完全有可能在阁主身边。他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装作成熟的样子做模做样地舞剑,表示他的勤学苦练,努力早日回到亡杀阁。
“走吧。”钟爷头疼地说。本来只是想威胁他们把钥匙还给自己,没想到平白无故还要让他们见一次老怪。
老怪是天赐府的元老级人物,他手里天赐府所有成员的名单,简直可以说是世界上现存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毕竟天赐府的卧底眼线可以说是遍布整个世界。
一座堆满灰尘的院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仅仅是刚推开屋子的门里面陈旧的霉味就呛得叶佳佳喘不过气。屋子内到处都是蜘蛛网,一位头发胡子拖到地上的老人用手中破旧的毛笔在书写这什么,他和这座陈旧的房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就在那么一瞬间,唐安还觉得这个老人肯定和自己是否有共同话题,毕竟可以忍受住在这种屋子的除了他师傅,应该也就这是这个老人了。
“哈哈哈哈哈。”老人看到叶佳佳竟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声如洪钟地说,“你家那个老东西还活着吗?”
“谁?”叶佳佳不知所措地问道,难道他在问叶爷爷吗?
“呵,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吧,真好,有他的影子。”老人感慨地说。
叶佳佳刚想回答他,他就又看向唐安,笑着说:“你爹还好吗?”
“我不知道。”唐安低头如实回答。
“你,贵气天成,天造之材。”老人夸奖林怀瑾。
钟爷给老人倒上一杯春风笑,边倒边说:“这是府上最后一杯春风笑,他们有事问你。”
“最后一杯,你做的什么生意,连老子爱喝的酒都买不起!”老人气鼓鼓地说。
“孤鹤派每年的酿出的春风笑不过十坛,都在咱们这里了。”钟爷也气鼓鼓地说。
“老爷爷我那里有醉虾,春风笑做的。”唐安心虚地笑笑,他们就是造成春风笑减产的元凶。
“好好好,你们想问什么?”老人开怀的大笑。
夕阳从外面照进来,老人笑完露出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看着他们,一瞬间所有的人好像心脏挨了一记闷拳,到嘴边的话变得说不出口。
“我们想知道天赐府有没有孔雀这个人?”林怀瑾坚定地问道。
“没有。”老人同样坚定的看着林怀瑾的眼神告诉他。
他们离开时老人又开始埋头书写,第二天唐安才想起来她承诺给老人的醉虾,从车上搬下来的的两坛醉虾被黑曜“贪污”了一坛。这个唯钟爷独尊的天赐府里,却没有人敢和黑曜叫板,如果有那也不是唐安,所以唐安选择忍气吞声。
这里距离江南不远,段潇然和林怀瑾去拜访一位前辈,叶佳佳早早就出门去听评弹,她一个人扛着那坛醉虾走进那座陈旧的院子。
果不其然,老人依旧在那里旁若无人的书写,感受到唐安的靠近只是微微抬头,老人想要站起来,唐安听到带动铁链的声音,老人的脚上有着沉重的脚铐。
老人表情沉醉地品尝坛子中的醉虾,大笑着告诉唐安:“破例告诉你,你还能见到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