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潇然眯起眼看向众人,大家表情都是统一的目瞪口呆,顿时沉默了,紫苏说道:“入座吧。”
惊讶归惊讶,关于段潇然和唐画师之间的风花雪月大家还是有所耳闻的,今天能在这里见到王爷估计是也是因为唐画师的缘故。
唐安完全不在乎众人的想法,照例给每个人都都倒了一杯酒,举杯说道:“让我们共饮此杯,抛去那些牛鬼蛇神。”
见到段王爷具备,众人又一次哗然,连连举起手上红的酒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人也就开始放松,虽然段王爷冷冰冰的但是他不出声,众人聊开了就当他不存在。
紫苏坐在第一排,忍不住说道:“刚才可太吓人了,我都不敢仔细回想,就那鬼魂飘来飘去。”
段潇然捏着小瓷瓶晃了晃,突然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紫苏不服气地说:“这哪能造假,我们几个人都看见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说:“段王爷,这是真的,我们都司机亲眼所见。”
段王爷笑了笑道:“此时过于蹊跷,我明日禀报皇上,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异口同声道:“多谢段王爷。”
御书房内李公公说道:“皇上,段王爷求见。”
整个御书房突然安静了一下,刚刚争论没完的大臣们都闭嘴了,几人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汴尚书突然捂着头说道:“臣头痛难忍,就先一步告退了。”
旁边的左太尉看向鸡贼的汴尚书,眼眸如沉渊,心想:这个老东西还真是次次都先人一步,就连装病也不落下,他也要想一个好办法赶紧离开,躲过那个混世魔王。
皇上知道他们都怕段潇然,刚刚他们吵的他脑仁疼现在才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面不改色道:“汴大人还是不要推脱的好,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商讨出尽早有一个办法,朕才放心。”
皇上大步向前走,袖袍底下抬抬手扶起跪在地上汴尚书,“起来吧,传段王爷进来。”
段王爷进来四处打量一番才落座,表情冷淡地说道:“真热闹,几位大人吵架呢?”
汴尚书一甩袖子不去看他,左太尉也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侧,这混世大魔王平日里没规矩惯了,就仗着皇上宠他,小时候没少来找他们麻烦。
谁要是敢让他不痛快,偷偷烧了你的官服、拔了你的胡子、染了你的眉毛这都是常有的事,直到现在这些大臣仍然对他心有余悸,恨不得对他退避三舍。
“我今日来是替那一群画师来告诉皇兄一件奇事,他们昨天出东门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吊死鬼在槐树上晃来晃去,着实吓人。”
汴大人不屑一顾地说:“不过是些骗小孩子的说法,段王爷也信?”
段潇然冷眼看着他道:“老头,是不是自从我从战场回来后让你过太久太平日子了?”
皇上道:“不得无理,你再对汴大人这样说话,就自己去领罚。”
段潇然继续说:“不是一人看到了,是整个画院的人都看到了。”
皇上不耐烦地说:“既然你对这感兴趣,那就交给你去查,让庞狼同你一起。”
庞龙出列对段王爷行礼,他长的十分标准,就像是模子刻出的帅哥一样。他这个人拥有极高的自律性,这也是他能成为皇上贴身近卫的一大原因,永远无法想象这个人对于自己究竟能苛刻到什么程度。
段潇然拒绝道:“臣弟可查不了,这活啊,得罪人,还是皇兄自己来查吧!”
皇上不耐烦地说:“那就一并交给皇后娘娘,刚好她那边最近也闹出了些鬼神之事。”
左太尉看着段王爷离开的身影才舒了一口气,当年这个混世大魔王养在宫外,只是因为左太尉在背后议论了他几句,他就把左太尉家的茅房给点了,最过分的是左太尉当时就在茅房里。
这件事气得左太尉三天吃不下饭,一想到自己裤子都没提起就冲出茅房的丢脸事迹,左太尉就恨不得把那个混世大魔王碎尸万段,这件事又不好意思告到皇上那里,他身边还有一群高手严丝合缝地保护,就算是左太尉也束手无策。
皇上对他这个弟弟真是太过溺爱了,这么多年云游四海一事无成也就算了,就连他想在宫中胡闹皇上不禁纵容竟然还让庞龙保护他,实在是大跌眼眶。
皇后就知道这皮球最后还会踢到她这里,她就借着临近过年扫除的理由对各个宫殿进行一次大搜查,没想到这搜查一开始就遇到了一块硬骨头,一向温婉的德妃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让外人进入她的宫殿,反倒是平常拒不合作的和贵妃这次大大方方的敞开宫门。
皇后联想起之前和贵妃对她说的那几句话,她不禁开始怀疑德妃是不是真的藏着些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她亲自到德妃的宫门前德妃娘娘却选择闭门不见,送她一碗闭门羹。
皇后深深地觉得事情太玄幻,不由得对贴身宫女道:“这德妃平时一向都守规矩,怎么今天敢做出这种大不敬的事情?”
“奴婢不知,不过进来这德妃娘娘的确是格外的古怪,一桩桩反常的事情好像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今天她的宫殿,我还铁了心要查了。”
“娘娘,万一她早已做好应对,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不就是我们不占理了?”
皇后此时也很茫然,镇定地说:“皇上竟然肯给我此次机会,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其实她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这也是我重振自己威严的好机会,既然不能得到自己丈夫的爱,那就要开始考虑怎么拥有名利。
宫女同样压低声音,“不如去请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出山。”
太后娘娘一纸诏令就让泽妃娘娘不情不愿地打开了她的宫门,今天她脸色不对旁边搀扶着她的瘸腿公公窃窃私语道:“娘娘放心吧,咱们宫里早就收拾干净了。”
德妃张了张口,又闭上嘴,选择什么也不说。
到了夜晚,几位宫女在和贵妃的花园翻出几片指甲再往下什么也找不到,她们悄悄地禀报皇后道:“在和贵妃娘娘的花园里找到了几片指甲,另外——”
就在离开的后一刻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念秋竟然一回头看到了兰朱,她强迫自己镇定着问道:“你你不是被关起来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兰朱声音空灵地说:“我已经死了,你诬陷了我,所以我来找你报仇。”
念珠惊愕地说:“不可能,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兰朱脸色苍白的不像是人的肤色,她眼睛无神嘴巴血红却突然露出一个吓人的笑容,对着念秋说:“小青其实不是奸细,你才是因为了让娘娘相信你,诱骗和你关系好的小青在宫墙外面等你,对吗?”
念秋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娘娘,害死的和我无关!”
兰朱表情变得凶狠,语气变得凛冽,死死地瞪着念秋说:“你怎么能说出和你无关这种话,你早就想好了用我来背锅,因为你知道我怕鬼,这时候只要你一口咬定我是心虚,那就可以把黑锅推到我身上了。”
念秋在地上对着兰朱磕头道:“德妃娘娘来找到我许诺我黄金千两,让我打探和贵妃的消息,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不该帮她害人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杀了和贵妃的妹妹。”
突然兰朱连连后退走进黑暗,就在念秋以为自己平安无事时,她看到一盏盏灯笼亮起照亮了德妃铁青的脸色,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污蔑我!”
念秋万念俱灰的坐在地上,任其他人在说什么她也不会做出反应,一桶凉水把她浑身浇湿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小福子有些于心不忍,念秋最后喃喃道:“为什么她会知道小青是我叫去的?”
小福子在她耳边说:“多福也是我们的人。”
念秋疯了一样大笑,她以为自己技艺高超骗过了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和贵妃布了一个比她还大的局,她低估了这些常年生活在后宫女人的心机,这下她真的完了。
她对生活已经没有期望了不想经历那些严刑拷打,虽然那些痛苦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生命如今对于她来说也不珍贵了,让她去承受那些痛苦的动力也消失了。
小福子对和贵妃说:“娘娘,她想咬舌自尽。”
和贵妃闭上眼睛说道:“算了,给她一个痛快吧。”
德妃被软禁在宫中,王太师三番五次的为德妃求情皇帝也不能视若无睹,前段时间刚刚削了他的权利如今再惩罚他女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件事因为没有没有真凭实证就不了了之,事实上只是皇上不追究了,降了位分多了厌恶,估计后半辈子难以在后宫生存。
王太师是被折了翅膀,人心尽失,虽然憋着一股火但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此时上书必定会引起皇上的重怒,现在的他承担不起天子之怒。
唐安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们救荷湘子是一举两得,断了王太师的后路,从今往后,王太师想要再害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这一辈子的仕途也算是走完了。
虽然德妃得到了处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找到荷湘子,和贵妃把遍体鳞伤的多福带回了自己宫中,已经行动自如的她突然回想起那一夜,急忙说:“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熟悉了。”
多福带她们来的她住的地方,简陋的房间里躺着三四个奄奄一息的宫女,和贵妃一眼就看到了荷湘子熟悉的背影,顾不上自己的身孕一下就扑了上去,摸着荷湘子的脸才发现她出了一身的红色痘痘。
小福子急忙把和贵妃拉到后面说到:“这样子看着像是毒珍珠,会转染。”
唐安立刻大声对外面喊:“快找一个太医来,快!”
和贵妃不顾他人的劝阻抱起浑身发热的荷湘子流着泪说道:“让开,我带她治病,是我这个姐姐害我唯一的妹妹!”
幸好太医来的及时给她服下了药汤,躺在床上的荷湘子渐渐苏醒看到紧紧握着自己手的姐姐,声音干涩地说道:“我回来了吗?”
和贵妃昀单手撑着沉重的额头,困倦地想要睡一觉,听到荷湘子的声音猛地惊醒,连忙安慰道:“回来了回来了。”
旁边唐安端来刚熬好的汤药道:“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饿不饿?”
荷湘子坐起来吃了早饭,断断续续地梳理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知道她天性好动就特批可以在宫中四处走动,那一天偶然在后花园中听到德妃和念秋在窃窃私语,听到念秋说:“和贵妃怀孕了,她打算让这个孩子登上之位。”
她正听得认真却被推下湖水她出于本能拉上了后面的人,落在湖中她浑身无力努力脱去身上繁琐的衣服,那人也跟着脱去外衣,她把代表自己的身份的手链绑在湖底一个被淹死的女孩手上,最后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就被几位宫女拉去了柴房,后来换地方没几天就又见到了多福。
唐安不解地问道:“另一个宫女呢?”
荷湘子解释道:“也被淹死了。”
唐安好奇地道:“那湖底的是谁?”
荷湘子摇头:“我不认识,但是看样子没死多久。”
和贵妃叹气:“这种事情多做去了。”
和贵妃不喜欢荷湘子在宫中留太久,刚刚醒来她就催促着荷湘子离开,荷湘子知道其中缘由也顺从地拉着唐安回一趟水云山。
唐安最近的确需要好好的给自己放一个假,但是林怀瑾那边还在被公主缠着无法脱身,如果丢下他,自己去玩乐,唐安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唐安拒绝了荷湘子并带着大家在城门送她。
夕阳落在她身上,她缓缓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