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瑾一本正经地看着老王,言辞诚恳地说:“不管您老人家到底记得多少,我们都愿意听。”
老王抚额:“行了我知道了,关于他们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们的。”想了想又说,“我不管你们和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矛盾,要把我老王头掺合进来,我这人半身都入土了,不想再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养老。”
唐安认真的保证道:“关于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竭力保证您的安全的。”
老王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显得无奈:“姓刘的人不少,我也给不少姓刘的人是刺额头的刺青,大部分都按照典国的习惯了,毕竟监狱里可不讲究都让谁看出自己的手艺,最好就是干完活拿钱走人,不要和这个地方有任何牵扯,唯独有一次我被那人的故事震惊到了,听得入迷顺手就给他按照昭国的习惯刺上去了。”
唐安和林怀瑾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开口问道:“那您可以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印象深刻?”
老王缓缓道来:“那一年是任将军最风光的一年,皇上封他做大将军,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信全朝上下没有人能比他更得意,可他偏偏是一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利用自己的身份特权去做什么。”
老王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表情痛心疾首的说道:“唯独就这一次,他带了几个人来到监牢里,让我为他们的额头上刺上刺青,我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情无法判断要刺的样式和颜色,但是我又不敢得罪任将军,就按照小偷小摸的罪责给他们刺了上去,对这些人来说,这几天坐几天牢能免去性命之灾也算是好事。”
林怀瑾试探着问道:“那他们是做什么得罪任将军的事情了?”
老王摇头说道:“你们都猜错了,事实恰恰相反,他们是任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虽然和任将军形影不离但是一直作为影子藏在暗处,这一次他们受了重伤不方便在外面救治,任将军就把他们弄到监牢里,再另请大夫为他们救治,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唐安不解地说道:“那我就实在是不懂了,所以他们这次跳出来假装绑架叶将军是想为任将军报仇?”
老王不紧不慢地说:“不要着急,且听老夫慢慢说完,到了受刑的那一天,我的良心十分不安,我看着这几个眼神坚毅的孩子,想着如何才能帮他们一把,这次刺青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这些孩子都是典国和昭国的混血,外貌的差异所以不受到两国的认可,是任将军把他们捡回来养大。”
林怀瑾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们可能是两个国家的混血,虽然这几个人的长相还是偏典国人,但是依稀能从他们脸部柔顺的线条中看出昭国人的痕迹。
老王感叹道:“他们为了回报任将军,努力习武希望有朝一日能帮的上任将军,这次他们在刀山中行走,拿到了任将军需要的情报,即使有两个孩子丧命,三个孩子缺胳膊断腿,可他们依然不后悔。”
唐安听他的描述听得后背发凉,原来这些死士不是别人养的就是清正廉洁的任将军养的,把这些对生活毫无希望的孩子捡回来训练成最忠诚的狗,这就是叶思飞最憧憬的偶像的所作所为。
唐安不禁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靠,碰到林怀瑾宽阔的胸膛,毫不客气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的怀里,继续听老王讲述关于这些人的故事。
林怀瑾低头摸了摸唐安的头,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其他关于他们的事情吗?”
老王稍加思索说道:“那个头刺着刘字的人是他们的头头,他对任将军是最忠心不二的,表面上看上去他与土匪无异,实际上刺青的时候他一声都没有吭,他是内心坚定的一个人,比军队里训练出来的士兵要好上千倍万倍。”
唐安能想起他们的胡言乱语,如果真如老王所说那个头头内心坚定,那么应该不会屈服于任何形式的审讯,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黑鲤的折磨当然功不可没,那也少不了其它外力的推波助澜,难不成在他们被洗脑或者疯之前见到了其他不该见的?
老王注意到唐安严肃的表情,一耸肩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了。于是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他们想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甚至开始主动交代起来:“对了,这些人执行过不少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有好几次逃不出敌营,为了避免痛苦都在被审讯前咬舌自尽,如果没有自杀成功就算你再怎么审讯它折磨他,他也不会说出事情的真相,他们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眼里只有任务和任将军。”
唐安听到老王的补充,心里的疑问就更多了,按照老王的说法,这群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的精神力十分强大,时间如此之短,怎么可能把他们折磨疯了,难不成他们是在装疯卖傻,想要逃出去?
等他们把大概的信息问完,就已经夕阳西下,老王热情的留他们住下来,反正他这房子就他一个人在这里住,多了不少空房间,空旷得很。
唐安认床一夜未眠,林怀瑾也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在脑海里面一遍遍把这件事情的脉络梳理清楚,翻来覆去思考他们的动机。
天色快要亮了,林怀瑾还没有休息,罢了罢了,多想无用,在不知道完整的真相前,她所有的推理都是没有依据的,他找到了一个错的方向,那他想再多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把自己的精力留在一些更实际的事情上。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怀瑾感觉自己的睡意一下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困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头沾到枕头上就想要睡,不多时就响起了有序的呼吸声。
比起林怀瑾反复的猜测,唐安在想怎么才能找到下一个突破口去寻找更多的真相,老王作为一个刺青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也是不易,在他这里也问不出来什么新的东西了,而且老王是一个避世的人,以后也不会重出江湖了,想让他去帮忙拜托人是不可能的 在这一点上唐安需要亲力亲为。
既然老王这里不可能有新的信息,那么唐安决定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临走前老王上前一抱拳:“这一次没和你们相识多久,但是我老王相信你们是信守承诺的人,嘱咐的话那就不多说了,伤感情,希望你们今后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后仕途上一帆风顺。”
唐安听到他的话,感动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老王和他们明明是萍水相逢,他们还逼着老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这一块地形,老王十分熟悉,就算把他们杀了埋在这,外人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即使是这样,老王依然选择相信他们,这种没有理由的相信,让唐安觉得心里一暖,人间尚有真情在,有时候不需要多么大的场面,也不需要多么惨重的气氛,仅仅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让许久没有回家的人涕泪涟涟。
林怀瑾在马上笑得温和,淡淡道:“我们来这儿找消息给您添麻烦了,不知道我给您钱您是不会收下,如果您什么时候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去找我,我林某人万死不辞。”
没等老王开口,唐安道:“我们平时就在京城,但是这几日会在边关,如果你实在不方便的话,就叫别人给我们递信,或者让叶将军的妹妹以及段王爷传达都可以。”
老王有些讶异:“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林怀瑾淡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过还能苟全性命于乱世。”
两人告别老王之后,骑马在路上并肩,一路上两人都在想这件蹊跷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说几句话。
突然唐安眨了眨眼睛:“林林,我觉得他们几个可能是真的疯了,这种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且如果他们真的疯的话,代价实在是太大,让你死之后,他的兵权几乎全权交给了他的儿子,都是一家不舍得这么糟蹋他的努力。”
林怀瑾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评判皇家孩子不能这么来评判,多少纨绔子弟仅在一夜之间就败光了自己全部的家底,输些钱不算是什么本事,把它们挣回来才是。”
“那目前看来,他们结识叶将军是否是无意所实在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答,看来我们这一次需要守到云开见月明,任将军是何其谨慎的一个人,虽然他决定要养的死士是不可能让别人见到的,老王算是一个特例,但既然是特例就不会有太多,或许老王就是唯一的一例。”唐安分析道。
林怀瑾一拉缰绳笑着说:“想要试探他们是真疯还是假疯很容易,我们将计就计就是,他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这样他的贪婪心很容易就暴露出来了,我也可以轻易的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要知道疯子可是不会有想要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