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属反应绝大多数非金属能与金属直接化合生成盐、氧化物、氮化物……”
冬天的第一场雪伴随着二模悄然无息地来临了，寒风夹杂着雪花往脖子里钻。不知不觉中，十三中的校服外面都套上了厚厚地外套。
又到了发成绩的日子，一到这种检验阶段性成果的时候，初三年级组间的气氛有点格外紧张。
刚下化学课，陈恩把书一放，就冲到了楼梯口。
巨大的成绩表被用红纸贴在了墙上。
陈恩挤在人群里，在嘈杂的讨论声中，惯例从下往上看，并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大侠我找到你的了，你看，三十名。”
郑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惊讶地指着名次给陈恩看，陈恩听了先是一愣，
“你确定没少看一个一？一百三？”
“没啊，你数学一百四呢，单科前十。”
什么？
这成绩，说出来陈恩自己都不信。
陈恩看向红榜，可不是，他稳稳地占据到了第三十名，虽然和好几个人并列。
但那是第三十名啊！
哗，陈恩觉得心都敞亮了。
数学这个东西，对陈恩来说算个意外。主要是它对于陈恩来讲，是唯一一个他能理解学习，而不是死记硬背的东西，所以短时间内，在沈城的针对性补习下，应试的题型和套路摸清之后，考试成绩就提高的特别快。
当然这也有运气成分，谁叫二模沈城给他压中了好几道大题呢~
陈恩兴奋之余，不忘暗自盘算，这回真的考到了年级三十，再加上前十的数学，他去冬训，有戏！
临走之前他不忘问了一句。
“沈城第几？”
“这还用问吗？第一啊。”
郑伟站在原地，没什么悬念的说。
他听完，朝着跑过去的脚步一转，直接跑到了实验班的门口，见沈城就坐在座位上。
他也没进去，绕到走廊里的窗户旁。敲了敲实验班的窗户，沈城从书桌上抬起眼看玻璃外边的少年。
他喘着气，清秀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眼清澈地能望到底。
陈恩的哈气在窗户上留下一层雾气，人脸隐隐约约的有些看不清，但这都不能阻挡他的兴奋。
“沈城，我考了三十名。”
沈城没理他，又把视线放回到书上。
“我跟你说，冬训我去定了！”
等陈恩走远的身影，沈城这才翻过一页书，眼底里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十三中这一年为了提高升学率，和Y大附中搞了个联合项目。
Y大附中的冬训其实就是把十三中初三的尖子生挑选出来五十名，送到附中去封闭训练一段日子，时间是在十二月末到期末考试。
足足有两周半，表现优异的学生可以拿到附中的自招名额。
这样子既给附中提供了优秀的生源还给十三中提高了升学率，一箭双雕。
果然这一次，陈恩在普通班中杀出重围，
成了为数不多从普通班出去冬训的学生。
显然这个结果也是出乎各科老师意料。但陈恩心里却有数，这是他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跟着沈城一起复习的结果，他那些复习资料题海战术，也不是白搞得。
像是陈恩拉分的英语和语文，他现在一闭眼都是英文字母夹杂着古风乱飘，那场景活像好莱坞大片加了文言文字幕，分外销魂。
陈恩头一次享受了把优等生的快乐。
不仅在普通班里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还被作为进步榜样被学校挂在了公告栏里。天知道，这是除了处分之外的事情。他头一次被放在公告栏里。
“那也就是说你和学霸要一起去附中？”坐在食堂里，郑伟撑着下巴问道。
“嗯呐，刚通知的，下星期就走。”陈恩激动地碰了碰旁边说，“沈城，你说附中什么样？我还没去过呢。”
沈城被他一骚扰，筷子上的豆腐又掉回了碗里，一言难尽地看着眼身旁过度兴奋的人，
“我也没去过。”
哦，对哦。
陈恩这才想起来，是上辈子沈城去了附中，这辈子沈城也是头一次啊。一想到能和沈城一起打卡人生新体验，他就觉得更激动了。
王宏伟看了眼郑伟惆怅地表情，“你减肥啊？”
“不，我就是想，大侠和学霸都走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流离……”
“这几个成语是这么用吗？”随着陈恩语文成绩上升，他越发的觉得郑小胖成语用的奇妙。
“还不一定呢。”沈城突然开口。
陈恩一紧张，“什么不一定？”
“学校只说了在三十名里面挑，但没说进了三十就一定去。”沈城淡淡地给他解释着规则，这把陈恩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后面几天，陈恩有事没事就蹲年级办公室老实地门口。
终于在陈恩的期盼中，得到了消息。
他因为数学成绩前十，又因为附中理科教学更出名，陈恩就被选上了冬令营名单。
听到这个消息，陈恩高兴了好多天。
什么叫时来运转？应该是老天爷看他上辈子过得太背了，这辈子才让他重新洗心革面，好好学习的。
到了去附中的那天，陈恩天不亮，早早的就起来。
冬天天亮的晚，外面还是雾蒙蒙的。
外婆一早给他准备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把他的书包和两个手提袋都塞得满满当当。
“快，沈城接一把。”
沈城站在十字路口，皱着眉头看陈恩大包小包的东西走来、
他伸出手接过陈恩手上沉甸甸的袋子。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我外婆要带的，没办法。”
陈恩看他带的十分简单，就背了一个书包，其它的都没有。
“你就带这么点？”
“嗯。”沈城没什么表情的说，陈恩一拍他肩膀，“看把孩子可怜的，以后你就跟我混，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哈。”
沈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这？全是膨化食品？你也不怕发胖。”
“你这是对零食有偏见，你说你平常不吃零食人生有什么快乐？”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到了学校统一出发的地点，这回十三中可专门让校车送他们去附中，给足了面子。
陈恩上了车就发现一共十个人，还都是实验班的。
打眼一看，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上车因为和沈城一起来，还收获了些好奇的眼光。
“所以我能去附中，纯属运气？”
两人挑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看见外面又飘起了雪花。陈恩坐立不安地坐在车座上，左右挪动。
“也不一定。”沈同学依旧保持着高岭之花，“可能也有些必然，你不是天天蹲办公室门口来着。”
陈恩，“……”
人来的差不多了，老师开始点名。
在汽车微微晃动中，陈恩正有些犯困，他突然看见沈城的手有些红。
“你手怎么了？刚前提东西勒的？”
“没，到了冬天就是会冻手。”沈城不在意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
陈恩想了想从书包里把保温杯取出来，把里面的水灌倒了个空矿泉水瓶子里，塞到沈城手里，一摸到沈城的手像冰块一样，他轻轻捂住沈城的手。
刚开始是他捂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沈城握着他的手，沈城的手指很长，指腹轻轻在皮肤上打着转，相连的地方逐渐变得温暖干燥起来。
“好点了没？”陈恩紧张地问。
“嗯。”沈城松开了他的手，垂下眼睫，不知道想些什么。
阳城和省会离的不远，大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就到了。
用老师们的话进了附中的门就是一脚进入了重点大学的门槛，同行的许多学生不由得都有些兴奋的东张西望。
对于绝大数他们这种下面学校的学生来说，附中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分宿舍，随机四个人一组。
轮到陈恩和沈城的时候，因为他俩从上车到下车一起待在一起，刚才分宿舍的时候也没往前挤。
所以到最后就剩他俩了，原本四人间的宿舍就变成了两人间。
一进到宿舍，陈恩就先把手上的大大小小的东西放下，扫视一圈，这宿舍从外面看起来老旧，但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有，还有个小阳台和厕所。
住过集体生活的陈恩，可太知道有个室内厕所的好处了，这意味着大冬天不用在走廊里狂奔。
“你睡哪张床。”
“随便。”
陈恩随意的挑了左手边的床，把从家里带的床单掏出来铺上去，可是手笨怎么也铺不到一起。
这时候沈城铺完自己的过来从他手里拿过床单角，一点点的塞好。
陈恩转了一圈把两人的洗漱用品都摆在水台上。
“呀，沈城，我忘带牙刷了。”
好嘛，装了三大包东西没带牙刷也是没谁了，两人只好去了校园超市。
事实证明，无论是哪个学校，正值周天下午，学校小超市里面都是挤满了刚返校的学生，陈恩快准狠的从里面拿了个牙刷结完账出来，站在门口和沈城汇合。
只是一晃眼，一个人影擦身而过，撞了他一下差点没站稳，陈恩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
但那人影似乎有点羞涩，站稳之后，小声说声谢谢就走了。
就在这时，沈城弯腰从地上捡起个东西。
“什么东西？”陈恩问道。
“学生证。”
沈城翻过那个学生证，正面写着初三一班，徐文超。
“现在怎么办？”
“等着吧，一会儿他会回来找。”沈城淡定地说。
等了有一会儿果然一个戴着个眼镜的削瘦少年出现在眼前，大冬天的额头竟然微微冒汗，看来是真找急了。
“太谢谢了哈，我找了一大圈，我请你们吃饭吧。”
“多大点事啊。”
陈恩安抚住小同学，大气地摆摆手，拉着沈城去了食堂。
没想到他一进食堂傻眼了，排队充卡的人曲里拐弯的排了三圈、照这样看，没个半个小时排不到充值跟前。但晚上七点他们要去教室上第一节晚自习，这么一搞能不能吃上还是未知数，就在这时候陈恩迎面看见个眼熟的背影。
他眼前一亮，给沈城使了个眼色，沈城还没反应过来，陈恩已经自来熟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哎，你好，还能请我们吃顿吗？”
正是那丢了学生证的少年，他看见他俩咧开个笑容点点头。
于是乎在附中土著徐文超同学的带领下，他们第一天就吃了附中特产鸡排饭。
“你就是十三中的沈城？”坐在对面的徐文超腼腆一笑，抚了抚眼镜。“你是不是上回得了生物竞赛省级一等奖，我是你后面各种竞赛的那个千年老二。”
陈恩默默的放下筷子，大概这就是学霸们的世界了。
吃完饭，各回各班上晚自习，他们来附中的第一次晚自习，主要就是排了排座位和交代了下这次集训的日程。
排座位的时候是按成绩来的，陈恩名次靠后，本来进去都以为没有什么好位置了，结果一踏进教室，就看到了一个空位，靠窗还正好在第二排。
“专门给我留的？”
他直接走过去，坐了下去，用手肘碰了下身边一本正经的沈同学。
“坐不坐？”
沈同学没什么表情的说。
“坐啊，我坐，我们是室友，你不跟我坐跟谁坐。”
陈恩脸皮颇厚地回答道。
晚自习上发了集训期间的复习资料，足足一沓子，这明显跟十三中时候的放养不同，下了晚自习都到十点了。
从教学楼涌出来大片的学生，他们一人抱着一沓资料，跟着人潮，回到宿舍楼里。
一进屋，陈恩就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发愁地说。
“我怕是活不到中考了。”
他走到阳台的洗水池，水龙头一打开热水就出来了，陈恩趁着热气先洗漱完，一溜烟地就钻到被窝里。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
陈恩待在被窝里也不觉得暖和的抱怨道。
沈城听到，放下手里面正在整理的两人书资料，用手搭在暖气片上。
“压根没暖气肯定冷，我去找宿管。”
没过一会儿，沈城就皱着眉头回来，陈恩抱着被子问。
“怎么样？”
沈城把衣服解开，露出里面的高领黑毛衣，外套上还带着些寒气进来。
“宿管说明天找人来修。”
“那今晚怎么办？”陈恩看了看不是特别厚的被子，有些担心，十二月的天气到了半夜，可是能把水龙头冻住的。
陈恩突然灵光一闪，他穿着大裤衩跳下床，抱起自己的被子搭在沈城的被子上，一股脑的窜进床里面，只漏出个眼睛对床边的沈城道。
“咱俩挤一挤睡，这样绝对暖和。”
沈城不知道为什么脸色不是特别好，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刚从外面回来的手冰冰凉凉的。
“冷，冷，你手别过来。”陈恩往里躲闪着。
沈城似乎摸到了什么，脸一黑，一向忍功极强的他，也太阳穴突突直跳，血压直线上升。
陈恩缩在被窝里，见好脾气的沈城难得说了带脏字的话。
“陈恩！你他妈把睡裤穿上再往我床上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