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言这会儿子才反应过来,上去便推搡了雎珥一记,抚着心口道,“雎珥,你我是朋友,你怎好出卖我,我平日里伺候客人,拿的也不多,如何能管席大侠一年吃住啊?”
“你管不起,我就更管不起了,你好歹还有小费不是?”雎珥厚着脸皮推脱道。
而席乐亦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花间祠,往长凳上一坐,与之僵持,“我可不管,这契约是你们签的,总之我就要留在这花间祠。”
“你留在这做什么?你又不当男倌?”
“谁说我不当?”
“席大侠你?”九言惊异地掩唇,就连雎珥也愣了愣,上下扫了眼席乐,虽是相貌堂堂,面若璞玉,可到底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拔刀,这样的人如何能伺候客人,况且……
雎珥偷觑了眼忙着清账的叶无心,趁他未注意这头,下定决心要打消席乐这一念头,“咳,你别闹了,要不这样,你人走,改日我有一块特别名贵的玉给你送去如何?”
“我席乐像是缺钱之人么?”
“席乐,你若做这儿的公子,定会把这儿搅得天翻地覆,我劝你还是走吧。”雎珥特与九言相对眨了一眼,九言领会,便与雎珥一道推着席乐出去,岂知叶无心被惊动,半路拦截,怒斥一声了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推搡客人成何体统?”
“掌柜的,他才不是客人呢,他是想留在这里接客。”雎珥撒开手,却是不情不愿。
“哦?”叶无心长眉一挑,绿色的书生帽罩去近半截脸,眯着眼儿打量席乐,“公子有此志气是好事,不过这……这事儿不归我做主,须得咱们老板来定夺才是。”
“有什么需要我定夺的?”来人的声音如黄鹂出谷,娉婷身姿缓缓从门口踱进,画扇遮掩下却是罕见的鹤发童颜,光面上瞧着,实难猜测其是老还是少。
“老板!”
此人便是玉桃花,一镇之长,凭着喜好建了这南风馆,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
“老板请坐。”雎珥殷切得很,玉桃花前脚才落定,她后脚便挪来了椅子,上头还不忘枕了个金丝软垫。
“嗯,有眼力见儿。”玉桃花不忘夸赞雎珥一番,待坐定后,那目光便瞟至了席乐的身上,“是谁要留在我花间祠当男倌呀,可知道我花间祠的男儿非俊美无双不收啊?”
“是我,玉老板,我可有资格留下?”席乐上前一步,那把贴身长剑就在身前抱着。玄铁打造的剑削铁如泥,玉桃花少不得一怔。
“你是习武之人?”
“正是。”
“花间祠不收习武之人。”
“据我所知,那念起公子武功也全然不在我之下。”
“咳。”玉桃花清了清嗓音,枕靠在椅背上,缓缓道,“白念起是个例外,他在我花间祠,就算不侍客,也会有许多慕名而来喝酒的人,能为我挣不少的钱。九倾之琴无双,九言天生媚骨,九慕为人伶俐,九思傲骨寒霜。”
“难道玉老板是觉得我比不得他们吗?”
“你?”玉桃花慵懒起身,绕着席乐小步踱了两圈,将他通身审视了遍,忽抬手,那染着蔻丹的手指将他下巴勾起。“生的确实俊美,可瞧着却是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怕是伺候不好客人呢”
“还没试试,你怎知道我伺候不好客人?”席乐反问。
“哦?那看来我得试你一试了,这样,一个月内,你若陪侍了十五个以上的客人,我便让你留下如何?”
“十五个?”席乐瞠目结舌,侍奉十五个客人,换句话说也就是他得一个月陪十五个不同的女子喝酒,这……
玉桃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思忖着点头,“是啊,十五个,我花间祠不是青楼,不必过夜,只要有十五个客人钦点你,便算作你过关,如何?自然,你可以不接受。”
“呵。”席乐因而冷笑一声,一条腿高抬了踏在凳上,放出豪放之言,“那还不容易么?我接受。”
“好,果然爽快,那一个月后我来验收成果!”
“这有什么问题?”
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鸡飞狗跳了!雎珥默默腹诽,既然如此,她也只有应承的份儿,便道:“那我去为席乐公子准备房间还有衣物。”
“慢着。”玉桃花出言制止了雎珥,反冲叶无心知会了一声,“叶无心,你去为这位新公子准备,雎珥送送我。”
“小的知道。”叶无心不敢有所怠慢,匆匆便往那后院去了,而雎珥则是尾随着玉桃花直至出了屋子,环顾四周,见四下里没人才将本小册子奉上。
“你倒是知道我要什么?”玉桃花边说着边展开册子,端视一番,眉却紧锁起,“你这记得都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他常外出,去的何处你也没写。”
闻言,雎珥抠着指甲,委屈解释道,“玉老板,他功夫高,我实在不敢跟踪,况且我自来这花间祠后,掌柜的每日叫我做这做那我哪有心思去注意念起公子在做什么啊?”
是以,玉桃花追责无门,唯有长叹一声作罢:“行了,盯着吧,来日招个仆役为你分担。”
“谢玉老板,老板好走,雎珥定不负所托!”雎珥目送着玉桃花离开,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浑身上下这才得已松懈了下来。
回到大堂,仅有九言一人坐着在吃茶,而叶无心和席乐却不知所踪。
“这人呢?”
“掌柜的在伺候席乐公子梳洗呢……”九言答。
“哦。”雎珥计上心头,此时正是她出去为妧棠夫君的好时机呀,于是道,“我出去一趟,掌柜的一会儿若问起,就说我是去替玉老板采买东西了。”
“知道了,你哪回不要我兜着?”九言托腮嗔怪她。
“多谢啦九言!”雎珥赧然一笑,人一眨眼间便出了屋子。
楼上叮叮咚咚一阵儿作响,震得九言脑壳疼,想速速起身回房歇息,却见那屋里翩翩而来一玄衣男子,长衫及地,墨发入画,披散在肩头,眉宇间尽是清傲之气,举手投足间却是有些别扭。
“这衣衫穿的可真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