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夜深了公子你去哪啊？过后酒楼便关门了？”雎珥多嘴唤了他一声，而对方脚步急促，并未回应她，提着那贴身宝剑，人便往外头去了。
雎珥撇嘴，只笑自己这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由轻蔑暗诽，“这么晚了拿着把剑出门，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亏心事，一看呐就知非善类。”
过完了嘴瘾，雎珥才想起自己手头的事，便匆匆上楼。
“咳咳，念公子可在？”雎珥轻叩门扉。
里头无人应答，可闻声，那门却是开了条缝隙，雎珥得了允入内，只见里头焚香袅袅，正对门是个飞天仙女雕花屏风，窗户全敞着，红色的绸帘一页页卷起，青烟之下，好似身处幻境。
“何人？”
“是我，念公子，我来送香的。”
念起躺靠在榻上，宽大的衣袖坠地，闻声，他悠悠醒来，眼皮半抬，却好生懒怠，没有要搭理雎珥的意思。
雎珥想着这念公子兴许是天生话少，打算着放下香便先行走人。
可那念起似是觉察了她的意图，蓦然间坐起身，膝盖曲着，神态慵懒，“顺便点上罢。”
“哦……”雎珥将起身再度蹲下，谁叫自己目下就是个伺候人的呢。
“顺便再替我关了窗。”
“……”
“试下水温！”
难道美人儿天生没手没脚又事儿多么？雎珥耐心濒临用完，窗关了一半回头，“念公子，还需我做什么你一气儿全说了行么？”
白念起这才央央从榻上下来，红衣衬得肌肤如雪，桃目惺忪，“过来伺候我宽衣沐浴吧。”
“你说什么？这也太荒唐了吧？”雎珥惊掉下巴，她平日里确是贪他美色，可男女授受不亲，她如何能伺候他沐浴啊？
“这如何荒唐？往常伺候我的人这几日回乡省亲了。”白念起看向雎珥眼底，雎珥的那些心思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她唯有强作镇定。
“那宽衣就宽衣！”反正不是她自个儿宽衣就行。
雎珥掖上窗向白念起走去，那边白念起人已站在浴桶前，展开双臂只等雎珥伺候。
雎珥眼睛无处安放，目光飘在天花板上，抬手就是那么一扯，白念起红色长衫便顺着肩滑落，只余了两件单薄的里衬，颀长纤细的身体线条若隐若现。
“那个……”雎珥挠头，只觉得自个儿人中发痒，鼻下一股热血似要淌出来似的，“哦……我还得去别的公子那瞧瞧有没有需要的呢，要不念公子，你将就下，自己沐浴吧啊……”
“过来！”
雎珥原地不动。
“你最好别让我叫你第二次。”
“来了。”雎珥妥协，磨蹭着站到白念起跟前，眼却看向自己足尖，正备着听对方使唤，白念起却久久未遣她。身上的香风卷席着雎珥的感官，虽未有半点肌肤相触，可他均匀的呼吸就在自己头顶上，雎珥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似的，连带着自己的掌心也生了汗意。
他究竟想做甚？
雎珥终是捱不住，“念公子，你不是要我伺候你吗？要不咱们快刀斩乱麻，我帮你宽……那个宽……”雎珥舌头打结，笼罩在头顶上方的黑影已然倾下身子，将她逼于浴桶和自己之间。
“你紧张什么？你该不会？……”白念起拉长着尾音，目若秋波，凝视着雎珥。
“我该不会什么？”雎珥反问，身后所抵的浴桶里热气弥漫，面前这位念公子衣襟半敞，美目撩人，雎珥只觉得自己一身血气止不住地上涌，唯有别开眼，默念几句清心诀了。
“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莫不是你想做我的榻上宾”见她紧张至此，白念起更生了玩心，嘴角噙一抹笑意，再倾下几分。
雎珥几乎下意识地回话，“我当然喜欢男人了？”
说完，低头觑了眼自己束得紧紧的胸部，又立马慌张地辩驳，“不是，我喜欢……喜欢女……女人。”
“哦？”面前之人素净一张脸，未施粉黛，却眸含春水眼波流盼，白念起心明如镜，可看破不点破。
“还有，我也不想做你的什么榻上宾，你不是要沐浴吗？还不快些，水都凉了。”雎珥不知自己是羞多些，还是恼多些，总之突然便起了脾气，圆眸怒瞪着白念起。
白念起忽而笑了起来，“罢了，你下去吧。”
“你不用我帮你宽衣了？”
“我也不喜男人相陪。”白念起语气玩味，雎珥一时听不出他是个什么意思，只知他撤去了抵在自己身旁的那只手后，她的呼吸瞬间畅快了不少。
“既如此，小的就先退下了，念公子您慢着些……”雎珥逃似的出了念起屋子，等没了拐角才靠着墙喘息。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啊，这第一美男到底不是虚名，凑人家这般近也不晓得究竟是想干什么？”
雎珥直至现在，颊畔仍是滚烫，往那空落落的廊间探了一眼，雎珥贴着冰凉的墙面，脑中蓦然出现一人的声音。
“我这花间祠十二载，唯有白念起这一位公子来路不明……”
“白念起此人，城府颇深，非良善之辈，万不可轻信于他……”
白念起此人是好是坏，雎珥目下还说不准，可那句念起非良善，雎珥今日之下可算是认同了。
夜戌时，记念起屋中沐浴，雎珥随身掏出个本记下。
……
花间祠每日酉时散客，巳时才开门，不过雎珥连同那些差使都得卯时起，免得那些昨晚宿在花间祠的客人无人可使唤。
叶无心日日起得晚，在那之前，雎珥充当掌柜之职，给早起的客人布膳。
“来人，拿壶清茶来。”
“欸！传壶清茶。”雎珥冲后院吆喝了一声，正要回账台拨弄那算盘珠子时只听那处两位客人聊起了一件怪异之事。
“钱老板，你今儿晨起可听见外头动静了？”
“什么动静？”
雎珥也竖起耳朵往那处凑去听个热闹。
“是这样的，今儿晨起，我听外头一阵脚步匆匆，便打开窗看了一眼，原是一群官兵往东去，像是死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