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般的晚霞缓缓铺开,还约有一个时辰就要陷入夜幕。
而四周弥漫的硝烟让本已昏沉的天色越发暗淡。
城墙上的长条青砖石都被血污所渗入,无名的尸骸堆积如山甚至与城墙齐高。
这场宛如血肉磨盘般的攻守大战已经持续了足足三日,这三日从开始到现在,兵戈相接的声音便没有停息下来。
不知道已经进行多少次挥砍动作的燕鹤年已经觉得自己陷入了麻木。
自己的身体早已严重透支,但还是依靠着本能反应在动。
从昨天到现在,在气运卡的加持下,自己玄之又玄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生死危机。
在他们昨日勉强击退魏军最强势的一波之后,这场仗就变得毫无章法可言了。
燕军疯了,魏军也疯了。
调度?计谋?配合?
统统都不存在了。
陈关上剩下的只是血与肉的碰撞。
燕鹤年这颗价值千金的头颅可吸引了不少人,除了气运卡的帮助以外,步步紧随保护他的郑霆与王季也功不可没。
但两人的保护不可能面面俱到,武艺并不纯熟燕鹤年身上早已经挂了大大小小数道伤口。
大量的失血让他有些昏厥步伐也有些不太稳,踉踉跄跄便倒在地上。
“侯爷!将军!”
众人焦急的呼喊声着,连忙把燕鹤年扶了起来。
“我没事,快去继续御敌。”
燕鹤年嘴里说着没事,但他苍白而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说明着他在逞强。
“侯爷,魏军刚刚已经退却了。”
“退了?周卫,迁移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城中百姓与粮草辎重已经全部运出。”
“那好。”
燕鹤年勉力站起。
“放火!烧……烧了……陈关!”
“是!”
“通知……通知所有人……所有人迅速撤退!”
燕鹤年气息越发急促。
“侯爷,不用留有断后吗?”
“不……不用,陈关……陈关上流的血……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不能……不能再有牺牲,还有……还有记得……记得把我的信发给……”
再也坚持不住的燕鹤年骤然昏倒。
“侯爷!将军!”
……
而从陈关退下的魏军已经乱作一团。
“王帅,让俺老赵再上一次!”
“义父,我也能再次出战!”
“够了!还嫌给老夫丢得脸不够多吗?”
气愤到须发皆张的王烈怒喝道。
他怎能不知现在的燕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可是魏军如今的状态就算好的吗?
自己麾下的魏军还能够再次冲击那座看似残破不堪却宛如铜墙铁壁的关隘嘛?
“报!大帅,陈关起火了!”
“什么?”
魏军众人向陈关方向望去,发现这座令他们几日来寸步难行的关隘已经浓烟四起、沉于火海。
“另外焚城之前燕军从城上扔下来了一封信,上面署名要求交给您。”
“拿给我看看。”
王烈接过书信细细看完便沉默不语,半晌也不说话。
“王帅,陈关起火,燕军必退,我等现在入城灭火还来得及。”
看着王烈默然不语,身边的王顺附耳言道。
“来不及了。”
王烈把手中书信递给了王顺。
“这个燕鹤年真的不简单,老夫感觉未来我们要和这个年轻人打很久的交道了。”
“这……他燕鹤年真能把陈关焚尽?把百姓辎重迁走?他会不会只是在做样子?”
“伯昌,你觉得他不敢嘛?”
“……”
王烈环顾身边,众将人人带伤,士卒疲惫不堪,不由有些心灰意冷长叹道
:“撤退吧,趁军中粮草还够,早晚我等还会卷土重来的。”
“诺。”
“此战责任都由老夫来担,回去后我会亲自向陛下请罪。”
“大帅(义父)!”
“都不要说了,老夫心意已决。”
“诺。”
……
陈关外,通往燕京路边的高地上,张安和几名羽林卫还有之前出现的神秘女子正在眺望着远处燃烧中的陈关。
“张安!”
“上使大人,属下在。”
“这个燕鹤年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啊?”
“可能性不大,燕鹤年是齐燕侯,齐燕侯府很少参与政治,是燕国数一数二的忠君中立派,虽然不介意王族谁当燕王,但绝不会允许燕王被其他人所控制。”
“那真是可惜了。”
神秘女子感叹道。
看着自言自语的神秘女子,张安脸上赔笑,心里却愤恨不平。
你这个疯女人,还想拉拢齐燕侯,区区所谓的一个上清教还妄想颠覆大燕。
要不是自己中了美人计,误食毒药被控制,早就把这个娘们儿送到燕京大狱。
“那等回到燕京,你要想办法给我拖齐燕侯府下水知道吗?”
女子银铃般的话语打断了张安胡思乱想。
“什么?上使大人要拖齐燕侯府下水?”
张安没想到眼前女子的胆子这么大。
“那是当然,既然是我得不到的东西,那就要毁掉。”
“谨……谨遵上使命令。”
“走吧,回燕京。”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