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在夏墨那里躲了几天,认为风头已过,陶老爷气应该消了,准备回家看看,却不想刚走到家门口,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周围很多人正围在他家门前议论纷纷。
原因,就是那排满整条街的六大车枇杷,陶夭不知道,自家老爹什么时候开始贩水果了?
直到他挤进人群,看见为首那人手里的布条,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再联想到这满大街的枇杷,陶夭傻眼了。
“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只是,你这,这也太多了吧,难道那些桃树也能长出枇杷来?”
再看到门内,花娘笑逐颜开地随管家一起出来,心道:“要坏,早不来要钱,晚不来要钱,怎么偏偏是今天!真是天要亡我啊!”
陶夭见势不好,转身欲逃,却被管家喊住了,“少爷,老爷要见您!”
陶夭想假装没听见,闷头快走,眼看要跑起来了,却因管家的话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老爷生病了!”
管家也觉得自家少爷有些过分了,虽然不祸害良家妇女了,却改偷鸡摸狗了。
陶夭的脚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
他已真正融入这个家庭,将小陶夭的父母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听了这样的话,又如何能狠心离开。
陶夭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走进家门。
进了陶父陶母的房间,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蒙古大夫,只是床/上的人不同,平时生龙活虎的陶老爷,此时正无精打彩的躺在床/上。
“我父亲怎么样?”大夫收回搭脉的手,来到桌前开始写方子,陶夭不放心,走过去问道。
“结代脉,并无大碍,我开一个方子调理一下即可,只是以后要少生气,严重了会危及生命。”大夫说到少生气时,还特意停笔看了陶夭一眼。
看来这蒙古大夫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了,陶夭尴尬地摸摸鼻子。
似乎是心脏病的症状,陶夭不敢大意,拿着写好的方子,亲自抓药,煎药,端到陶父床前。
陶母接了过去,喂给陶父,“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到账上走银子,自己去买就好了,为何非要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是你们儿子,给我付钱怎么了?再说,我也没花多少钱?”陶夭有点委屈,他也只是想体验一下,万事有家长的感觉,谁曾想会这样?
陶父听着这明显是撒娇的话语,竟生不起气来,五年前,儿子自京都回来后就与自己生疏了,很久没有这种被儿子依赖的感觉了。
陶父明明心软了,却不想轻易承认,“那吟月楼又是怎么回事儿?”
“一是,我那店铺的消费主体就是女人,二是,我想让她帮我打探一下消息,我总感觉,太平不了几年了。”陶夭是第一次对他人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
陶父听后满脸欣慰,内心忍不住感叹!真快!自己的儿子也长大成人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江南首富这个高帽子,爹也不知道还能戴几年,在那之前,你要尽快成长起来。”
“儿子知道了。”陶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肢百骸都暖暖的,果然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药马上凉了,先把它喝了吧,一个月后就要出发了,只是你的身体……唉!”陶母催促道,脸上满是愁容和担忧。
“去哪里?”陶夭疑惑道。
“没事儿,就是去开元府送一批丝绸,这条道我都不知道走过多少趟了,而且还有镖师,能出什么问题?”陶父怕他们担心故意说的轻松。
“怎么没事儿?现在的土匪人多势众,越发猖狂了。”夫妻多年,陶父根本瞒不了陶母。
“到那时我的店铺已经开业,我应该能抽出时间,我替您去。”陶夭思索片刻后,将差事揽了过来。
“不行,要我说谁也别去了。”陶母态度坚决,她最近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可,人无信而不立,答应别人的事又怎能出尔反尔?”陶父就是凭借诚信,方才在这商界站稳脚,又怎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怕什么?土匪又如何?多雇佣一些镖师,能把我怎么样?我去,就这么定了。”
陶夭心想,您要是知道我想抱土匪的大/腿,正愁没机会呢,这就来了,您老人家绝对能从床/上蹦起来,追我三条街。
陶夭不想再让他们烦心此事,岔开话道:“我五姐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你五姐回她夫家了,端午再回来。”陶母将药碗递给陶夭,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陶夭知道陶父需要休息,随即应下,回了自己院子。
……
芳草阁,陶夭的美容店终于挂上了招牌,却暂时用红绸遮了起来。
在主仆几人紧锣密鼓的准备下,不管是货物还是美容师都有点样子了,陶夭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肩颈,缓解一下/身上的酸痛。
“外面下雨了?”刚才太过专注,陶夭竟不知外面何时开始下雨了,而且雨势不小。
“今天就先到这儿,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端午节后开业。”
最近压迫他们有点狠了,每个人脸上都有同款熊猫眼,男人还好,若是女子以这样的面貌开业,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话虽如此说,众人还是被大雨拦在了芳草阁屋檐下。
江南已进入梅雨季,连日来降雨不断,路人皆随身携带雨伞,只有这主仆几人忙疯了,压根儿忘了这茬。
陶夭正东张西望,焦急等待雨停时,忽见前方众素淡雨伞中,有一顶雨伞,颜色非常醒目,艳丽至极。
细瞧之下,那人陶夭竟认识,于是丢下金豆他们自己冲向雨幕中,“爷先走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完全不顾金豆在身后的大喊大叫,弯腰钻进红伞之下,双手揽上伞主人的腰。
伞下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夏墨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不料陶夭双手抱得更紧了。
陶夭抬头看着顺伞而下的雨帘嬉笑道:“唉,夏墨,不要这么小气嘛,咱们好歹认识半年了,互相帮助一下呗。”
夏墨:“松开。”
陶夭:“不松。”
夏墨:“松开!”
陶夭:“不松!”
夏墨:“伸手。”
陶夭伸出左手,这话也跳得太快了,不解道:“干嘛?”
夏墨弯腰,将伞柄置于陶夭手中后侧开一步,整个人暴露在大雨中向前走去。
陶夭看着手里的伞,再看看前方的夏墨,发现夏墨左胳膊处滴落的雨水颜色异常,内心震惊之下快步追了上去。
“夏墨,伞,伞!”
“夏叔叔,你等等我!”陶夭撑着伞怕碰到路人,不及夏墨的速度快,着急之下厚着脸皮喊了这么一嗓子。
路上行人不少,两人间的互动,很多人发现了,甚至有人停在当街,开始议论纷纷。
“那不是陶家六公子陶夭吗?近日来总是见他与那个夏墨在一起。”
“听兄此言,确实如此,多日前我还曾在桃林附近见过他们。”
“这灼华公子不会是赏遍百花看腻了,失了兴致,从而转性了吧。”
“兄台所言甚是,最近确实未曾听说哪家女子遭人凌/辱。”
“不会吧,难道说他们两人之间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被抛弃的金豆正兀自生着闷气,陶夭动作太快,他并未看清伞下之人是谁,听到议论后方知那人是夏墨。
脸白了几许,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们却越说越过分,金豆也不管雨尚未停歇,走到他们身后气怒道:“说什么呢,你们说什么呢?”
“我家少爷与夏公子是好友。”
“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告诉我家少爷。”
那些人被打断,脸露尴尬之色,待看清是谁之后不屑道:“我倒是谁呢,不过是一个奴才,嚣张什么呀?”
“你,你们,你们枉为读书人。”金豆被气狠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们不是君子,那么谁是?你们家灼华公子吗?”一人嘲讽道,其余人哄堂而笑。
“金钱,金银,金宝,他们诋毁少爷,你们就看着?”金豆说不过他们,想拉个帮手。
“回去了,少爷爱干净,不喜狗毛。”金钱说完率先离去,不知不觉间,雨势已经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