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收回手,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咱这番花了钱也不知道收了个啥的糟心事儿,能找那臭道士报销吗?”
黄金屋默然,“应该不能。”
“那咱为何要蹚这趟浑水?”白柒顺口道。
此话一出,黄金屋似乎比白柒还莫名其妙,他如此做难道不正常?
楼主什么时候连五两银子也会在意了?
良久,黄金屋开口打破沉默,“维护正义,不是楼里的传统吗?”
白柒毫不犹豫将黄金屋拉进现实,讽刺道:“那是建立在你实力高的情况下,如今楼里,尽量休养生息,外面的事儿,少掺和。”
黄金屋目光微凝,“楼主,你?”
白柒无所谓地笑笑,像是在商量等会儿吃什么饭一般的平常语气,淡淡道:“不瞒你说,半年前那事儿过后,我这全身剩下的实力,连从前的一半都没有,用一点少一点,我怕长安城若是有什么大的变故,我保不了你们。”
黄金屋只剩沉默,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黄金屋不接话,白柒继续道:“我琢磨着,咱在长安城也逍遥了几百年了,荣华富贵归来去,红尘万丈酒中来的,什么都享受过,要不咱们回妖界?或者找处深山老林隐居去,你觉得怎么样?”
“……”
夜风萧萧又瑟瑟,黄金屋从未感觉自己的心情如此复杂。
一言未明,一言又起,只听白柒继续道:“要不这样吧,咱找个小世界,就类似上回那个溪渠把我关起来的小空间一样,不过环境肯定是要比那好很多,然后咱们都搬进去住着怎么样?”
倒是换了个想法,只是……黄金屋被吓得十分胆战心惊,小心翼翼道:“楼主,您没事吧?”
白柒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儿,只是临时有感,随便说说,莫要放在心里,这姑娘……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哥哥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黄金屋嘴唇一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剩下沉默。
白柒又笑了一声,“走了。”
风一吹,便消失在黄金屋的眼前。
不久后,黄金屋回过神来,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人。
只是那人一身月白衣袍,脸色却漆黑得可怕,活脱脱一副别个欠了他钱的模样。
黄金屋被吓得妖魂又是一颤,心道这一家两口妖,不把他吓个妖魂出窍便不甘心吗?
但实际上,黄金屋面对苍霁,甚至感觉比面对白柒要困难得多,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压力每次都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可他除了面对白柒,换了其他人,便是连看都再懒得看一眼。
白柒把苍霁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这是楼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可唯独苍霁,却像是不知道一般。
孽缘啊!
出于诸多原因,黄金屋十分礼貌道:“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黄叔,您有什么想法?”
黄金屋简直受宠若惊,这两口子今天都怎么了,一吞口水差点把自个儿给呛死,“咳咳,你叫我什么?”
苍霁不平不淡,垂手敛身恭敬道:“黄叔,从前都是霁儿不懂事,但眼下如哥哥所说,楼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只是一个小辈长这么大也没出过临江仙几次,见识也不强,楼里都知道黄叔您最聪明,所以我来请教请教您。”
如此一说,给了黄金屋回神的时间,终于把他从一连串轰炸中拉了出来眉毛却还是抖个不停。
虽说,他一直将苍霁当个小孩来看,但平时苍霁高冷得生人勿近的模样,除了白柒,眼中仿佛再看不到他人。
再说,前半年苍霁日日夜夜沉浸在佛道中,连白柒昏睡过去也不曾落下,气场再如何强也还带着几分正道气息,怎地今日倒像是魔头出世一般?
黄金屋来不及多想,因为苍霁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有两种东西最为重要,一种为权,那是凡人极其喜爱向往的东西,还有一种为力,只要力量足够强大,说什么也不会有别人能反驳你。”
苍霁心下了然,为了确定又问了一次,“只要实力够强大,在妖界中也是如此?”
黄金屋正色道:“是的。”
“多谢黄叔。”
话毕,风起,迎风而去。
黄金屋一头雾水,刚才他被苍霁盯得脑袋都快炸了,灵光一闪便随便乱说了一通,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也不知道苍霁是听懂了什么,怎地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罢了罢了,此事明日再想。
他这一整天什么都要想,真是头疼!
趁着月色,拎起那姑娘,黄金屋也消失在原地。
头一日清早,又是一场连绵雨,白柒一睁眼忽然觉得这房间有些空旷,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那死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手一伸,落在手心中一片冰凉,说明苍霁一夜未归的结果。
白柒心中有些混乱,若是被哪家的姑娘小姐拐去还好,若是被什么不长眼的妖孽抓走了,那还得了?
“所有人,到竹屋。”
白柒的命令一发,是直接出现在楼中人的神识海中,而且是不可抗拒的,只要身上有白柒的狐玉,他的命令便能发出去。
如果他没记错,苍霁身上的狐玉,是他特意做的加强版,还具有保命的效果,一般妖精也该伤不了他。
不消片刻,花有颜、金圣衣、黄金屋……甚至连蓝凝雪都出现在竹屋里,白柒微微诧异,他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给过她狐玉?
但有一个问题,苍霁没到。
这死孩子,真是气死个人!
白柒微微定神,忍下心中的慌乱道:“昨夜……”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哥哥,你醒了?那就先吃东西吧?”
“……”
白柒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眼睛里都快喷出愤怒的火花来,这死孩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怎么了?哥哥,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苍霁疑惑道。
白柒嘴角一阵颤抖,他能高兴就怪了,他都快被吓死了,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不测,他倒是还悠哉悠哉地在这儿嬉皮笑脸……真是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