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李淳风便直接瞪大了眼睛。
只见李令月迅速地撕了自己绯红的外衣，在李淳风的不可思议眼神中，弄成布条将胸部裹住。
李淳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身子半扭在原地，像是想要向后转，又像是想要说什么。
最后只得怔愣地看着李令月，他知道这人胆大又任性，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随意。
随后，她垂落在腰间的黑发被束起…
在万事俱备之际，李淳风忽然伸手将她拦住，一脸的大义凛然道：“停，我去！！”
李令月动作顿住，美眸飞快地燃起一道笑意，“师傅，您是认真的吗？”
李淳风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能将如来认成是为师，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为师同那如来长得十分相像，若是你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既然如此，那月儿就多谢师傅垂怜！”
见着李令月眸中升起的笑意，李淳风心底也没由来的一阵放松，仿佛是真的忘了先前那只黑色孔雀想要杀他的事实。
他一步三回头，两步脚一顿，终于在李令月满盈笑意的目光中来到了潭边。
黑色孔雀还在，却已经化作了人形，他似乎是折腾得累了，疲乏了，就那么抱着膝盖静坐在潭水中央，连李淳风的接近都没有发现。
他就那么坐在潭水中央，周围是浮在水面上无法被潭水融没的盐晶，脚下是如同镜面一般的死水。
他同水中的倒影一上一下，原本该是两个世界的分隔，却在此时呈现出一副将要凋萎的末色美景，看上去更多了一种寂零的美。
李淳风见他反应不大，便试探着又往前走了两步，却不小心踩碎了盐晶，发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声响来，黑色孔雀微微一侧头，目光直接朝他看来。
因着他身形的动作，脚下那方死水便也被轻轻地惊动起来，一朵朵涟漪从他脚下晃动出来，却将水中的倒影都给揉碎。
黑色孔雀终于看清了来人，血红的瞳孔猛地放出一道奇异的光彩，眸中尽是不敢相信。
他打量着他，皱着眉头，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但任由他如何察看，到最后他还是颤抖着嘴角，问李淳风：“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没有任何质疑，甚至连过多的试探都没有，恍惚间让李淳风有了一种错觉，似乎对方真的已经等待了自己很多年一般，他等待的那个人……似乎，真的就是自己。
或许，他自从成形有灵之日起，便是为了等待如来的到来的活着，像是去完成一个任务一般，更像是让他能够活下去的理由一般。
他因执念而生，所以这道执念也只能由如来来化解。
可事实上，只要他来，他表便是满心欢喜。
下一刻，黑色孔雀迅速化作一道黑光，径直朝李淳风扑来，口中却不停歇地喃喃，“如来……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
然而，在将来到达李淳风身边时，却又猛地停下了脚步，像是怕将对方吓跑，更像是怕惊扰了这场美梦…
他一步步地朝李淳风走来，不过五步……却仿佛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李淳风不知道如来会在此刻说些什么，是甜言蜜语，还是久别相知？他不知道。
所以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黑色孔雀的到来，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可到最后一步时，黑色孔雀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踏出最后一步。
他离不开潭水，李淳风也没有向前踏出那一步，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淳风，满心满心的都是他。
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是能够从眼神中体会出来的。
“你说过你会来”，黑色孔雀的红眸渐渐湿润了起来，“可我等了好久。”
“可是，只要你来，我便是满心欢喜。”
李淳风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他，心中却开始想到，那孔宣竟也是这般爱哭吗？
但他又怎么知道，孔宣继承了凤凰始祖的血脉，心比天高，更是如何会对他人露出自己的脆弱一面来。
也就是这黑色孔雀继承了孔宣内心的薄弱情绪，才会对李淳风这般没有遮掩地流下泪来。
“抱歉。”被一个泪若梨花般飘然落下的男人，李淳风也只得这般硬邦邦地安慰道，虽然听上去牵强得不像是安慰之言。
可是，如果真的是如来……那他又会如何做？
那位传说中佛法创始人，李淳风连边都摸不到的人物，他又如何能够琢磨出来！
但也就是这两个字，却仿佛成为了这触动一切的机关。
黑色孔雀伸出手，双手环抱，将李淳风紧紧地拥在怀中。
直到此时，李淳风心中竟然开始有些埋怨起那位佛法无边的创始人来，若是无法实现行动，那便不要轻易地说出承诺。
如此这般承诺了却又不付出行动的，他实在是看不起他。
这黑色孔雀……也不知在这寒潭之中等待了多久，竟然连如来的样貌都认不出来……还是说，只要有人来，他就愿意打心底里相信他是如来？
可是，随同自己同来的还有李令月，为何他竟没将如来认为是他？
许是因着李令月身上的妖气，得了这么个理由，李淳风便也没有再多做纠结。
“你还没有见过我的舞，我跳舞给你看。”
李淳风点点头，稍微地放下了心来：还好，他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如来……还好，他此时情绪十分地稳定。
他原本打着被对方打死的想法而去。
却没想到，这番事情的发展……竟然顺利的超乎想象。
有传言说，凤舞九天，百鸟来朝，孔雀虽不及凤凰之姿态，但黑色孔雀拥有的是洪古血脉孔宣的气息，同凤凰始祖有着最亲近的血脉。
此一舞，亦可成为当世之最。
黑色孔雀立于潭水中央，宛若踏于铜境之上，盐晶七彩，他在那七彩流光中舞动，轻薄如纱的黑衣或张或合，身姿或疾或徐，仿佛如画中仙子一般在舞盈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