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色孔雀指着自己无法触及的李淳风，厉声斥道：“我就是被如来所骗，被他囚禁于十方阵中的妖怪。”
西天如来佛祖，为佛教的创始人，如今为天宫的十方长老之一，传闻他少时了姻顿悟了佛法，从此行于人间悲苦，封妖灭魔更是数不胜数。
李淳风曾在传说中听过不少关于如来的歌功颂德，却唯独没有听过如来竟同这孔雀有什么纠葛！
不过，这些其实也都同李淳风没什么关系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公子麻烦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指着自己好吗？他还是个未厉情劫的道士，怎么会做出如此始乱终弃的事儿来！！！
正在李淳风心里被这孔雀看得直发毛时，李令月在旁边开了口。
“他不是孔宣。”李令月看着黑气身上层出不穷的孔雀，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他不是孔宣，他身上虽然承载了洪古的气息，却没有妖气。”
孔宣为妖族，这是众所周知的。
“那他是什么？”
李令月闭起眸子，不再去回忆从前的过往，轻灵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空洞，空渺道：“恐怕……是被主体剥离出来的一些情绪。”
“嗯？？？”
李淳风的目光没有一点隐藏的落在李令月的身上，就是那么直白的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想问的她都知道。
这么久以来，李令月才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将自己身体分离出去一部分，并且那部分能够作为单独存在的一个人……不，或者说是妖。
虽然不知道李令月的本体，可那日看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妖魅之气时，他直觉她是妖，而且与那红莲脱不开关系。
“我的情况与他不同，我能够随意分离融合得意于我所修炼的功法，而且我所分离出去都是一个新生的生命，相当于我的助手，只要我不死，她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他的情况却是过多的极端坏情绪融为一体，因为对如来的爱怨嗔痴所凝合而成的实体，生于潭水，亦困于潭水。”
“那这些情绪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嗯，或许是孔宣的实力太强，又或许是这被抛入潭水中的情绪太多，经年累月下来，便也成了这幅模样。”
能不多吗？
李淳风的视线困在眼前那片晶莹的地面上，上面坑坑洼洼，成块成块地被红色黑色所沾染，不知道是被困在此处多少年，才能够让水无法融化盐。
忽然，那黑色孔雀又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只见她在潭水中转悠了两句，不知道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瞬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为何？为何？如来，你为何负我？又为何囚我？为何？啊！！！”
哭声顶沸不绝于耳，荡漾于这片空间中。他的泪水滴滴落入这潭中，伴随着他的崩溃情绪滴落出来，一滴又一滴，水面上波光荡漾。
李淳风比他还崩溃地捂住耳朵，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竟然这般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眼看着他周身的黑气再次暴涨起来，又从人变成了孔雀，可他这次却不再攻击李淳风，只是满目凄凉地望着他，口中喃喃唤着：“如郎…如郎…”
只唤得李淳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子，可他的呼唤却未曾停歇，又仿佛是发了狂一般，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尾翊。
他的尖喙在地面上啄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周围晶莹的盐粒四出处飞扬，尖喙便开始转向他的尾翊，直到它遍体鳞伤，竟连唯一的一根尾翊都被他扯了下来，满心欢喜地送给李淳风。
绕是李淳风那百年不动的悠然神色，此时也不可避免地多出一条裂缝来，这孔雀……确实是疯了。
这种不要命的自残行为，大概也只有疯子才能够做的出来。
李淳风捂住口鼻，后退了两步。
“我们先撤，等他冷静了再回来。”
说实在的，他很怀疑若是再在此处呆下去，真的很难不被误伤。
可是，李令月却已经想出了办法。
“师傅……”沉默良久的李令月忽然道，“师傅，我们只需要去解开他的心结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啊！”
见他反应不大，李令月继续道：“师傅，刚才我仔细察看过，若是我料得没错，此处应为如来特意为孔宣所设囚禁之处，但真正的孔宣早已经离开，如今的也不过是一道情绪而已。”
“嗯，我知道啊！”
李令月：“……”
师傅，我头一回见你如此地不走心！
顿了片刻后，李令月继续道：“若我没料错，此阵的出口便是那潭下，我们此时身处墓中之阵，还不知道时间一久下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嗯……所以呢？”李淳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不负众望地提出李令月想要的问题。
解开心结这法子历来都是面对心中郁结因鬼化妖所用的法子，如今这孔雀由情绪所化，同鬼化妖也有相似之处，只要解开心结便能够让对方烟消云散。
可重点是……谁去？
“所以有劳师傅大驾，去解开他的心结。”
李令月轻轻柔柔地给出答案，却让李淳风感觉瞬间如同吃了口黄连一般，真个儿是苦得紧。
“为什么是我？”李淳风苦涩道。
虽说在此处自己是个唯一的男人，可安慰男人难道不应该是女子的事儿吗？凭什么由着他这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主儿白白送上门去。
“因为师傅在他眼中……是如来，这是月儿所不能伪装的，月儿只是女子而已，师傅难道不想保护月儿吗？”
李淳风：“………”
实在不是他不想保护，而是这保护的方式未免代价也太高了些，叫他如同另一个男人柔情蜜意，实在是太困难了些。
“既然师傅不愿意，那就月儿去好了，也不知这孔雀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是穿多些还是穿少些……”
李令月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不边不缓不慢整理衣裳，不知是这孔雀是不是喜欢红莲？